符車在低空極速飛馳。 血火從天而降。 眾人的臉色也愈發難看起來。 這白蓮寺上方原本渾然一體的光幕,此刻已經搖搖欲墜起來。 哪怕時不時漏下點點血火,降落地表,也會變成了通體數十米高的血色魔物。 正是如此環境。 王大富駕著符車剛剛開出。 那魔物隨手捶地產生的劇烈震蕩,就讓符車直接被餘波所波及,似那破布娃娃一樣偏離了飛行軌道。 車內刺耳的警報聲不斷的響起。 各種警示燈,預警信號在前方大屏幕中,像江水奔湧一樣,止不住的刷起了屏。 哪怕是半是自詡,半是公認的商隊第一符車手——王大富,此刻臉上也流淌起了冷汗。 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出發前豪言壯誌,手拿一把最頂尖鐳射槍的李君蓮,早就在一個猛烈轉速中,失去了重心,滾到了桌腳之上暈了過去。 李拓海在符車上淩空後翻,卸下那傀儡和尚遠處扔來的棍棒上攜帶著力道,但是落地的瞬間,卻噴出一大口鮮血,肋間幾根骨頭在撞擊中已然碎裂,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感到陣陣血腥氣從肺間傳遞到喉嚨之中。 可還沒等他平復胸口的劇痛,眼前已經有黑影罩頂。 就在他準備拚盡全力,準備翻滾躲避之時。 一道身影出現在麵前。 一拳寄出。 將那血色魔人直接擊飛了數步。 李拓海見到這人,也是鬆了一口氣。 因為來人不是別人。 正是謝安之。 在短短的一刻鐘時間內。 李拓海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 剛剛凝結武心的謝安之,已經在戰鬥力上超越了自己這種武道老梆子。 這種超越。 不僅僅是力道上,招數上,還是經驗上,直覺上。 這種方方麵麵的碾壓。 讓李拓海真有一種一大把年齡喂到狗身上的感嘆。 謝安之卻沒有在意。 雙腳站立在符車後車廂,雙腳微微勾起腳尖,強大的吸力讓他無懼車速的提升。 隻是車速剛剛提起沒幾息。 一頭血色的鷹隼從高空飛至。 隻是瞥了一眼。 旋即,謝安之眼中便是毫無掩飾的厭惡和殺意。 因為這鷹隼那尖鉤如鐵的嘴角,還有人類的殘肢正在那邊掛著。 “這等魔物,真是該死。” 緊接著,符車之內,王大富愣了一息。 因為一股巨力從後車廂傳來,差點讓符車俯沖向下。 而造成這的罪魁禍首,依靠著後腿的爆發力,直接跳至了空中。 這本是盤旋於上的血鷹,見到這近在咫尺的陰沉的眼瞳,立馬下意識的用翅膀扇動,後退了兩步。 隻是謝安之並不在意,五指握緊,拳頭上纏繞著無量雷光的拳頭直接砸出! 嘭! 震動天地的轟鳴在他的拳頭尺寸間迸發而出。 眾人驚悚中,分明看到,這有三四平方大小的鷹頭上,在迎來這一拳後,立馬浮現出一道道裂痕,接著瞬間,分崩離析。 這一拳讓那剛剛威風凜凜的血鷹徹底消散的同時,巨大的反作用力也讓謝安之的倒飛而出,從符車的這一頭竟然推到了另一頭而去。 急促的狂風撲麵而來,如颶風一般,好似不可抗拒。 隨手將一名鏢師拉扯了一下,讓其躲過了一記必中的棍棒偷襲後,謝安之也是輕輕一拔,將那插在符車剛剛外披的甲胄上的棒子也是拿了出來。 緊接著,他的左腳一跺,令這輛他們商隊之中能選出來最好的符車發出了一絲哀鳴,驟然向下沉了足足兩米由餘。 這讓符車躲過了一記遠處偷藏在三層佛塔後的一隻血色魔獸偷偷的攻擊。 他深吸了一口氣。 那顆命名為慈悲的心臟,如同帝國最先進的發動機一般,發出了數十米內都可以完全聽清的跳動之聲。 隨著這心臟的跳動,一股龐大的力量順著他的身體,在手臂的揮灑之下,匯聚在鐵棍之上,直接向前砸出! 砰! 一頭十米多長的猛獁象一般長相的血獸。 在這等相撞之下。 竟然一個踉蹌,直接跪倒在地。 巨物與大地劇烈的碰撞。 直接驚起了萬道灰塵。 “爽!” 謝安之在飛揚的塵土之下,酣暢淋漓的大喊起來。 “咳咳咳。” “哈哈哈哈。” “真痛快!” 這也讓一旁的幾個本來麵色並不好看的鏢師,也露出了略帶一點痛苦的笑容。 “爽你xx!” 王大富憤怒的在車裡用對講機朝著外麵吼道。 駕駛符車的人,最討厭的就是突遇的變道以及忽然失去控製。 天見可憐。 他操縱著符車在行駛過程中,不僅要躲避四麵八方的襲擊,還得防著點這小瘋子在那邊莫名其妙的躁動。 就剛剛那兩下。 說實話,要不是駕駛者是他。 這符車以這等速度疾馳,怕是直接掉落地上了。 而呆在車內,正在仔細畫符施術的林會然。 也是忍不住問起心宮裡的女子。 “姐,這就是你說的佛心嗎?” “這像是有一點慈悲的影子嗎?” 林會然錯愕的發現,自己這位平日裡好似什麼問題都難不倒的前輩。 今天竟然難得的遲疑了起來。 但是下一刻。 一發帶著火焰尾巴的子彈轟然而來。 王大富一個急速轉彎,也堪堪將符車躲開。 而那呼嘯而出的子彈,雖然沒有射入車內,但也是一路馳騁,撞入了遠處的樓房之中。 轟隆隆。 本就是搖搖欲墜的房屋。 徹底崩塌倒地。 眾人也都是有修為在身。 聽到那等夾雜著呻吟的倒塌聲。 望著前麵交織而成的火力網。 不由得更加戒備起來。 王大富輕吸了一口氣,踩住了剎車,慢慢將車輛停了下來。 “好俊俏的車技啊!” 麵前幾位身穿著重甲,手上扛著比一成年人還要來得粗獷步槍的男人,還在那邊饒有興趣的評價起來。 這等模樣,好似他們完全沒有考慮過,剛剛若是王大富反應慢一丁點兒,那麼麵前這輛符車,怕是直接會被這發恐怖威力的子彈打個對穿! 車上這些家夥哪怕各個都有修為在身。 在這等急速奔馳的車輛產生的事故下。 哪怕不丟了自己性命。 也會吃個天大的苦頭。 王大富正要開口口吐芬芳。 同行的幾位鏢師卻是有人認出了來人的來歷。 “王七爺?您不是秦氏商隊的王七爺嗎?” 這話一出。 明白自己在乾什麼的幾人也是心中倒吸了一口涼氣。 甚至有幾人瞧瞧將槍支微微抬起,對準了幾位來人。 見到符車上諸人這等反應。 那位被稱之為王七爺的家夥也是微微瞇了瞇眼睛。 “嗬嗬,開始拿槍對準我來了,膽子真大啊。我現在倒是好奇起來,你們這等屬耗子的玩意,究竟是吃了何等豹子膽,跑到這裡來!” 話語一出。 一股淩冽殺氣也是撲麵而來。 幾個被稱為老江湖的鏢師,在符車之上,都一個踉蹌,站立不穩起來。 “你們不是秦家的護衛!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李拓海是少數幾個能夠站立保持的鏢師,見此情形,也是忍不住立馬喝道。 他也是在高州府混跡的老油條。誠通鏢局在這一片地方也算得上是大名鼎鼎,與秦家的那些護衛平日裡那些風月場所見了,也會互相吹捧幾句,時不時結賬討個善緣。 那等武夫,雖然看上去樣子十足,但是說實話。 李拓海私下裡卻時常嗤之以鼻。 畢竟武夫。 講究的是氣順。 哪怕昔日多麼風光,一旦選擇給人做看家狗,去學那狐假虎威,溜須拍馬,那這輩子繼續上揚的路子也就到頭了。 也正是如此。 那幫家夥,若是仔細一聞,身上的胭脂氣都比殺氣來得更足三分。 更別說哪會如現在這般,隻是一個念頭,就讓自己這些平日裡刀山火海裡爬出來的老鏢師這等反應。 而且他們的實力,也完全不對! 要知曉。 金丹武夫在一州之地,也算得上是不小的人物了。 這商隊之中雖有萬人之多。 但是能達到這一境地的,也並不多見。 甚至對於他們這些老江湖來說。 是第一時間要摸清楚的東西。 李拓海自詡記憶力不差。 他根本不記得。 麵前的這幾位護衛。 是這等修為! 聽到李拓海這番問話。 還是帶頭那人,輕輕嗤笑起來,左右對視起來。 “所以我常和你們,這些在江湖之上打滾的臭地鼠,平日裡雖然一有個風吹草動就會縮下進窩,看上去頂不了什麼事情。但他們的嗅覺,卻比別人好用極了。” “我們是不是秦氏的人,重要嗎?你隻需要告訴我,為什麼,你們這幫膽小的家夥,今日冒著這等風險,跑到這邊來......怎麼著,你們想去發筆橫財嗎?” 說著,他還挑釁似的輕輕抬起了手中那柄槍口和人腦袋差不多大小的步槍,微微對準了李拓海的身體。 這話說完後。 幾位鏢師也是暗暗把提起來的心往下放了三分。 還好。 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等人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而是以為他們這些家夥是為了趁火打劫,準備去白蓮寺裡那邊轉悠。 心思轉到這裡。 一旁的鏢師也是連忙解釋起來。 “各位大哥說笑了,我們也就是想看看,哪裡能逃出一條生路......” 隻是話音還沒有說完。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直接在蒼穹中回蕩。 幾人驚駭中回過頭去,那名鏢師的上身早已經空空蕩蕩,整個身體從心臟部位開始,往上的地方皆被這一槍轟成碎片。 “林老二!” “老林!” “林伯!” ..... 幾位鏢師發出了兔死狐悲般的哀鳴。 哪怕李拓海一路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因為這位林青林二爺,就是當年幾位出手想把他家鏢號給摘了牌的[故交]之一,數十天功夫裡,雙方見麵也是三緘其口。 但是到了這等生死存歿時刻。 他也下意識喊出了曾經的稱呼。 畢竟無論如何。 在這等關口。 能願意站出來。 為眾人搏一條生機的鏢師,都稱得上一句好漢子,都無愧鏢師這個名字。 “你們到底想乾什麼!” 李拓海強忍著心中的恨意與懼意,厲聲喝道。 聽到李拓海這等問話。 那帶頭之人,也就是被稱之為王七爺的家夥,麵露精光,玩味地說了起來。 “問我想乾什麼?我們並不想乾什麼啊,我隻是在警告你們,不要耍什麼心眼子,老老實實的說出自己的目的,不要想著瞞過爺們幾個。” “要準備逃命,往這等地方逃?” “真以為就靠你們這些醃臢貨色,能騙過爺爺們?莫要打這等主意了,因為怕是要笑煞爺爺們了!” 話音剛剛落下。 剩下幾人一起抬起槍支。 指向了李拓海等人。 這等時候,李拓海也是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悸。 因為他們幾人。 不僅在同一時間抬起槍口,更是分別對準了不同之人。 這等默契...... 李拓海不禁全身發涼起來。 但是他還沒有想好措辭。 一道清朗的聲音突然從他耳邊響起。 “你們這幫混蛋,想當誰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