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又夠了?” 謝安之聽到這話,心頭卻也是莫名起了漣漪。 他眸中精光閃爍。 對著那聲音來處,毫無畏懼道。 “這就夠了?” 此刻的他,渾身上下皆是膽氣。 一身豪情連帶著那顆[慈悲心]也是劇烈跳動。 “怎地?你們把這些百姓當成豬狗,把我們當做草芥的時候,怎麼不覺得夠呢?” “如今棍棒到你們頭上,卻也忍不住了,跳將出來了,惺惺作態,要說一句.....夠了?” 勁力沖天。 滿麵通紅。 謝安之長發飛舞,若瘋若癲。一股濃烈到宛如實質的煞氣就自滾滾沖天,與那白蓮寺隔空相對,毫不退讓。 哪怕那顆[慈悲心]上,無時無刻給他周身穴竅遞來清涼之感,但是他卻隻感覺渾身燥熱,似乎要將胸臆之話,好好訴說! “所以我說,不夠,這遠遠不夠,要讓這天下人好好將這棍子打在你們頭上,要讓這等痛楚讓你們清楚知道,這才夠了!” 符車之上。 謝安之周遭之人。 皆是錯愕,望向這狀若瘋癲之人。 這是何等的囂張。 這又是何等的癡狂。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麵前這少年郎是吃了[回春堂]的熊心丸或是[百草園]的豹膽片,竟然敢對這等發話之人,如此態度。 那可是.......辜紅崖啊! [羅浮山]的嫡傳長老,殺胚劍仙,一柄[羅剎]飛劍,在那天南第一高峰上,殺得血流滾滾,殺出無上兇名。 在這等人麵前。 哪怕是一個念頭。 謝安之都如螻蟻一般。 要去命喪黃泉。 但是現在,他竟敢.....竟敢如此回話。 這真讓林會然回想起了曾經心宮之上的那位前輩口中的話語。 “武道,實乃取死之道也。” 隻是林會然卻不知道。 雖然謝安之現在這般模樣,如著了瘋魔一般,但他整個人的頭腦卻在[慈悲心]的作用之下,一片清明。 種種思緒雖是萬千,卻若洞若觀火一般,皆在掌握。 他用著嘲弄一般的眼神,看向了白蓮寺方向。 下一刻。 隨手間,將清蕙子剛剛偷摸著結成的術法徹底踩碎。 一鐵棍直接砸了上來。 “去....!” 隻是話語還沒有說話。 白蓮寺裡也是傳來了一聲冷哼。 “給臉不要臉!” 數萬米的距離瞬時而過。 一道滔天的氣浪裹挾著萬物,帶著無比的聲勢直接砸了過來。 轟! 這速度之快,在眾人眼中,又恍如神跡一般。 聲音還沒有完全傳來,這氣浪已經就到麵前。 一路之上,裹挾著各式房屋坍塌破碎的殘物,那些躲避災劫的無辜路人百姓的餘肢。 浩蕩而來! 嘴上那一個完整的字節都還沒有全部吐露,謝安之就發覺一股不可抗的巨力在自己那鐵棍處湧現。 隻是剛一觸及。 就將他鐵棍,連著那如精鐵打磨的肉身連根甩起。 這等巨力,更是生生將他的嘴巴合上。 力量之大,不僅震得他那滿口鋼牙絲絲搖晃,嘴裡也是鮮血直流! 哪怕是符車之上最為膽大的鏢師。 見到這等如天災一般的恐怖威力。 臉上也是慘白起來,他們大腦一片空白,心中驚懼已極。 這裡離那白蓮寺,何止數裡的距離。 但是隻是一息功夫都不到。 辜紅崖就能施展如此手段。 這就是道門真君,成那純陽之神的實力嗎? 就在諸人戰戰,火槍停歇之時。 卻聽到有人大笑起來。 眾人定眼看去,竟然是謝安之在那長街之上,猖狂而笑。 笑聲之大,震得整條長街都開始顫抖,直到最後,甚至出了眼淚。 李拓海諸人愣在當場,本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但是見謝安之越笑越是暢快,整個人頓覺有些風中淩亂。 這廝,不會是見到這等打擊,有點心神錯亂起來了。 想到這裡,李拓海心中也是微微顫抖起來。 是啊。 其實在他眼裡,實力已經勝過他的謝安之,真實年齡怕都比李雲述來得更小一點。 本是帶著女伴攜手天涯。 卻是遭到這等生死危機。 哪怕心臟再大,也受不得這等刺激啊...... 隻是李拓海還在心頭幫他解釋,謝安之卻是動起了身子,將那手指指了起來。 那滿手鮮血之下,食指卻是筆直得指向了白蓮寺。 在儒門禮教觀念下的大明帝國。 這等動作堪稱極為不敬。 如此這般蔑視的態度,也讓李拓海等人麵色大變起來。 謝安之卻渾然不顧,仍然在那邊輕輕晃點起來。 “前輩,你.......現在不方便出來吧?” 謝安之勉力將長棍抵在身後,讓自己撐著,不露出微微顫抖的狼狽模樣。 眸光精光閃爍,話語卻十分平淡。 隻是話語之中,卻充滿了肯定。 “白蓮寺的那位弘可大師的手段,我也是親眼見過,用個佛法無邊形容,也算不上誇張。那十數裡長的車隊,上萬人的商會,剎那之間,竟在鼓掌之中......前輩作為[羅浮山]嫡傳長老,哪怕是一個念頭,也不會比他差上多少吧!” 或是因為剛剛那一下接下並不算容易,這一字一句,也是慢慢悠悠的從嘴中吐出。 但是話語一出,在場眾人,哪怕是清蕙子二人,也是花容驟變起來。 符車上幾位鏢師,也算是明白過來,為何謝安之如此舉動。 他分明就是以己身為餌。 來判斷辜紅崖,究竟是否能出全力! 李拓海眉頭緊鎖,心頭也是暗嘆起來。 這少年郎如此行事,真是刀尖上跳舞....也太過兇險了吧,若是萬一辜紅崖有所餘力,那麼就剛剛那下,謝安之怕是就已命喪黃泉了! 謝安之負手而立。 並不知曉李拓海等人所思所想。 若是真知道了,他也並無所謂。 他無論是上世今生,都算是走一步看三步之人,甚至在上一世,過多的慮思反而有時候給人一種多謀少斷之感。 但是這一世陰差陽錯,走了武夫之道,卻又算是恰到好處的補足了他的短板。 武夫之道,本就是一腔血勇。 也正是因為那等血勇。 他明明可以安穩修行,卻去選擇殺了鐘氏家奴。 也正是因為那等血勇。 他在猶豫之間,去斬殺了幕後撐腰的鐘氏家主。 也正是因為這等血勇。 今日眾人召集各路英豪,走這最為危機之路,他也左右環視,參與其中。 但是這血勇,並不會將他的思考所替代。 就像剛剛。 在清蕙子出現之時。 他心中已有了判斷。 像辜紅崖這等人物。 像白蓮寺現在這等爭分奪秒的場合之中。 若是她有餘力。 隻是十數裡地的距離。 對於她這等修為來說,彈指的功夫,就能他們成為案板上的肥肉。 又何需派來自己徒弟,做這等費時之事呢? 更別說。 若是她能隨手救了自己徒弟。 何必要向自己這等人開口呢? 而現在這般,隻能說明一件事情,如空和尚的猜測並沒有錯。 白蓮寺萬載積累,必有什麼東西,能夠牽製住她! 呼呼呼! 冬風呼嘯,越發冷冽。 隻是半響。 寺中沒有人回應,卻讓謝安之等人,心頭火熱起來。 謝安之執棒而行,漫步走來。 動作與剛剛相比,慢上不少。 但是氣勢,卻何止高出三分! 直到今日,謝安之對於他的模板也算是有了大致的了解。 [百年第一的武道天賦。] 雖然介紹的話語簡單。 但是在這些日子裡的表現卻真的堪足以稱之為神跡。 無論是那等一日千裡的修行天賦。 亦或是恐怖的武學悟性。 都在這些日子裡,一次次挑戰他的想象。 短短數十日功夫,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就從一位蒙童一般的武道學徒,成了今日這等金丹武夫。 像是那些鏢師們談論的武學理念,隻需要一聽,他就能領悟的八九不離十,不僅如此,他還有著敏銳的直覺,從而推陳出新,令人耳目一新。 更別提[蓮花坐臺]之事了。 [白蓮寺]觀想研究了數千年光景,都沒有幾人能有所悟的東西,謝安之隻是看了一眼,就結了那顆被李拓海篤定,至少是上品的武道之心。 不僅如此。 他的[一眼長生]更是誇張,隻需一眼,就能夠將各式武學,學個八九不離十。 雖說這也是大部分見到武學層次不高,但是這種聞所未聞的天賦,已經夠讓他心頭火熱了。 這些他原本以為是差不多挖掘了這模板的全部了。 而今日。 這等大戰,讓他發現了他模板上的新的東西。 那就是恐怖的恢復力。 剛剛辜紅崖那一下。 其實並沒有他表現的那麼輕鬆。 無論是已經鬆動到馬上要掉落的牙齒。 亦還是五臟六腑被巨力擊打得幾近翻轉。 都算得上是受傷不淺。 隻是就在剛剛言語的功夫裡。 牙齒慢慢生根。 臟腑緩緩挪移。 等到他漫步行來。 十成傷勢已好了七八。 哪怕謝安之本心頭隻想著麵前二人。 哪怕麵前清蕙子的滔天道火已經正麵襲來。 也不由得心頭補了句話語。 這模板,倒真得讓那些大夫失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