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之在疾馳。 在確定完那位已成肉泥的秦氏貴女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之後。 他在眾人瞠目結舌之中。 選擇分道揚鑣起來。 符車向東。 他向西。 一同繞過前方那座萬載古剎。 最後在佛國盡頭看看,能否有命匯合。 一路之上。 踏步而行。 恐怖的音爆隨著他身體的急速移動,陣陣響徹。 除了那些腦袋不好使的血獸,會出來選擇挨上幾棍。 大多數的傀儡護法。 見到這等在自己那可憐的腦容量裡顯示[極度危險]的存在後,都會退避三舍。 信手將一圍著路邊村社的血獸杖斃。 謝安之隨意揮動了一下手掌,也就是表達了自己收到了這些村民的感激。 越是前行。 他心中的殺氣也是止不住起來。 天傾在即。 血獸肆虐。 四野靈氣在辜紅崖等人的祭法之下,也變得讓人作嘔起來。 更別提天際之上兩方的戰鬥。 更已是白熱化起來。 魔潮翻湧。 佛蓮亂墜。 不知道有多少魔頭身隕,羅漢歸西。 好一幅末日景象。 這一景象之下。哪怕謝安之是這一次行為最基堅定的支持者。此刻都難免打起了退堂鼓。自己的這些行為,在這等場麵之下究竟有沒有作用? 那位如空和尚就算真的完成了所謂的[任務]就能挽救一切? 哪怕武夫心硬如鐵,此刻都不免惴惴不安。 隻是心念如此,動作卻也不停。 手執鐵棍,繼續前行。 謝安之前世今生,都明白一個道理。 人事盡了,才能去看天意。 埋頭向前。 又不知道前行了多少裡後。 見一蓑衣人正在那邊舉步維艱。 雖然從蓑衣人的動作中,大抵能看出也是個練家子。 隻是不知道是年歲大了,還是身有舊傷。 那等明明大致約等於一真炁境武夫的血獸,就已經讓他狼狽不堪。 謝安之也是路過,順手一棍。 便讓那頭剛剛氣勢洶洶的血獸直接來了個倒栽蔥,飛出了數十米遠。 見那中年人剛要開口。 也是習慣性的揮手致意,準備踏步向前。 但那人開口第一句話。 就讓謝安之差點轉過了頭。 “你這小子,天賦不錯,就是這棍法,太過粗糙了點。” 聽了這話,若不是謝安之要急著趕路,否則必要用手捂住肚子,笑了起來。 雖說在武道之路上他真算是一個新人。 但是這些日子也是開了眼界。 擁有著[模板]帶來武道天賦的他,在武道上的精進,可以用一日千裡來形容。 單說現在手上使著的棍法。 他就至少吸收了三家鏢局的鎮局棍法的菁華。 不僅如此。 他更是仔細與那位黃鏢頭切磋數次,就是偷學他那半部《戚家棍》。 再這等基礎之上。 他也並不滿足。 今日與那些傀儡護法拚鬥。 更是汲取了極多的養分。 這些傀儡護法,雖說因為[白蓮寺]在傀儡之道上算不得多上厲害。 但是手上使著的幾門棍法,也都是不折不扣的上等武學。 就單憑謝安之現在的見識。 自己的這門棍法雖說還沒有完全不落窠臼,推陳出新起來。 但是從品級上來說,大抵也算是勉強夠上了上品這一門檻。 再加上自己那[一眼長生]的能力。 這棍法真要從熟練度來說,雖夠不上圓滿明真意這一層次,但是要說一句已有大成這一級別,也算不上多少誇張。 也正是如此。 麵對這位就連與真炁境戰力的血獸都要落在下風的蓑衣客。 謝安之還是很好的發揚了自己尊老愛幼的習慣,輕輕點頭,微笑道。 “對對對。” “您老說得對!” 說完就要離開。 隻是下一剎那。 臉色突然變了起來。 因為那數百裡處。 白蓮寺上。 一道攝人氣勢直沖雲霄而去。 謝安之手按在鐵棍,仔細端詳著那邊。 大約過幾息時間,此處始終安靜如常,謝安之卻是皺眉一下,又是展眉苦嘆。 另一方向。 這半個多時辰功夫過去,符車早已駛出八百多裡。 聽得這般動靜。 眾人也是臉色奇變起來。 哪怕心中早有預料。 此刻也難免忐忑起來。 忽見一道流光從天空閃現,飛在雲叢,下一息,竟直麵而來。 眾人居然不約而同,齊齊嘆了口氣。 倒是李君蓮此時,早已蘇醒,雖然頭腦發昏,卻又彰顯巾幗不讓須眉之色。 微微抱拳,轉身行禮。 “諸位大丈夫,今日我等大概是同赴黃泉,小女子不才,卻能與諸位共去,真是三生有幸!” 聽到如此淒切之話。 王大富就站在李君蓮身邊,本想用手去牽拉一下,但又覺得,這般偉岸之景,又何必自己上前,便也不再言語,站立一旁。 而諸位鏢師,走到現在的,哪個不是豪情萬丈之人,聽了這話,也是哈哈笑了起來。 像是李拓海這本來就是相熟的更是打趣道。 “與李家妹子相比,我們這等男子,都慚愧地要鉆到地洞裡去了,又怎麼算得了大丈夫。” 幾人聽了,也是哈哈大笑起來。 隻不過對於李拓海的這番贊譽,他們心中也是暗暗點頭。 這李君蓮真不愧是女中豪傑這幾個字語。 這一隊伍。 本來沒她什麼事情。 卻因為她丈夫,是公認這一商隊之中符車操作技術最好的,被委以此任。 她便自告奮勇,也要同行。 對此,她解釋也是簡單。 “這次行商,本就是我一意孤行,才能成事。現在陷入如此境地,讓我夫君需冒這等險事,我作為禍事源頭,怎能不去相伴呢?” 說完這話,李君蓮也是直接從別人手中拿了槍械,準備登上這輛前途未卜的符車。 如此行事。 自然也是引得眾人矚目。 明人本來就重義。 像是這等夫妻之義,更是讓諸人敬佩不已。 本身對於這些上此輛符車的眾人。 各大商會都是拿出了一筆不菲的買命錢。 而李君蓮的這番舉動。 更是讓周以琛周二爺當場表態。 今後李君蓮夫婦的孩子,就是他周二爺的孩子。 隻要有他周以琛一口飯吃,就不會讓這孩子餓著一頓。 當然這些事情,也是脫身再說的事宜。 對於現在幾人,誰也不會想著這些事情。 反倒是見著李拓海等人長風之下,如此慷慨。 李君蓮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起來。 “李大哥,其實我父親當年那般行事.....” “我知道。” 李拓海直接打斷了。 看著一臉錯愕的李君蓮,李拓海也是笑了起來。 或是關口到了此刻,眼神也是清明起來,直接解釋起來。 “當年李老伯也和我私下裡說過,其實所謂的選擇也是別人故意設計好的,他隻是順便做個演戲的罷了.....” 星稀月隱,李拓海也是輕嘆起來,說起了那位被人稱之為[笑麵虎]的老吏,私下裡與他可以稱之為觸膝長談的交流。 其實那時候,李拓海滿腦子都還沒有徹底從血海深仇之中出來,就遇到這種原本自己視之為倚靠的父輩友人的背叛,算得上是天地悠悠,蒼生茫茫,卻無話可說。 那位[笑麵虎]也算是難得幾個,給出自己建議的人。 他見到李拓海這等頹廢模樣。 話也並不多說,倒真的是把那[笑麵虎]的姿態給做足了,站在李拓海那邊,把那些人想要給他的兩條路子給說仔細了。 一是收拾收拾,直接舍棄了祖輩留在這的基業,到外地去,臥薪嘗膽,好好修煉,等到有了實力,再來此處,重新立業。 二是就為了祖業,哪怕拚的根基不穩,報仇無望,也要立那武道金丹,接下這父輩的牌匾。 “我那個時候年輕,哪裡會想第一條,便也頭都不回,靠著一股子氣,就去結了武心,接了牌匾。” 李拓海也是笑了起來。 過往之事,哪怕當時血氣翻湧,但是現在一想,也屆是雲煙。 或是看到周遭幾人疑惑之色。 他也是解釋起來。 “其實這些事情,我也有所疑惑。畢竟按理說,鏟草要除根,我這些往日的伯父們也太過溫柔了。但是今天.....我也算是知曉了。” 就在上這符車之前。 那位林伯,其實也想與他說話。 當時李拓海避而退之。 現在想來,自己也算是明白過來了。 昔日自己聽得局裡如此變故,夜夜沉醉在風月場所,十足就是一個無能廢物。 現在一想,那些叔伯之所以這般逼自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怕真不是當初這般認為的。 想到這裡。 李拓海也是越發清明起來。 那顆本是下下品的武心,甚至還輕靈了三分。 但是下一刻。 一道巨響從天際而來。 符車前方群山上的白雪已盡數融化。 無數山石就因為這等劍光實在太急,太猛,從而於山間墜落。 整輛符車,本是疾馳而行。 巨響之下。 哪怕發動機發出劇烈轟鳴,但卻連咫尺之路都無法前行。 眾人隻能靜靜等著。 看那山上雪霧飄散。 見那女子姍姍走出。 直到這時。 李拓海等人才能好好打量一番,這位[羅浮山]真人真貌。 她從樣貌看。 普普通通,並不引人注目。 一身上下,最為人注意的,也就是那對劍眉。 若不是手中的仙劍散發神華,真不像是一位修行上已到了純陽之神境界的道門真修! 而這等修士。 到了此等境地。 本是每時每刻都應該在人生最巔峰時刻,讓她的氣機時刻保持著圓滿。 可此時此刻,她站在天空中,身上的氣機卻晦暗不明,衣物上也有著點點破痕。 這也讓眾人心頭下意識的閃過一個念頭。 她也會狼狽。 隻是這般念頭,在對上她眼神時候,卻也徹底熄滅了。 今夜天空明明已無明月。 她在。 日月皆在。 似照蒼穹,又臨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