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之拍拍屁股從地上坐起。 一邊將手好好擦拭了一番。 那等機油噴灑的瞬間。 哪怕是他。 擁有超凡的反應速度。 依然還是使得整隻手發黑起來。 看著如今五肢隻剩四肢的孫道義,在那瘋狂的抽搐著。 脖頸之上,那黑色機油混雜著電解液像是他曾經見過的油井出油一般肆意噴灑著。 而那碗口大的傷口之中。 原本是各種骨頭經脈的位置,全部由各種電管導線所代替,各種電流在不明液體的迸發中,爆出了點點火星。 不過幾秒。 已然開始在這超納米技術製成的導管上燃燒起來。 那些一看就來歷不凡,至少是高級品牌定製貨色的仿生人皮,到了這時候,似乎也就隻能用稍稍彎曲來表達自己的不同。 但是即使如此,也已經開始慢慢黝黑發臭起來。 聞著這股惡臭的黑煙。 謝安之實在是難以想象。 明明是藥道傳人,明明走到哪裡都可以享受眾星拱月的追捧,為什麼把自己搞成這番不人不鬼的模樣。 等一下。 這家夥到底是不是[藥王穀]傳人呢? 聽說一些邪派宗人也最喜歡裝作名門正派,頂著別人名頭做壞事,給人家潑臟水。 謝安之也開始有點好奇起來。 隻是這顆腦袋砸在地上的同時。 好像也喪失了所有思考能力一般,徹底宕機了。 “喂,喂,喂!” 喊了半天,也不見答話。 算了,算了。 既然如此,也不再問了。 啪。 謝安之也是乾脆,直接一腳下去。 徹底將其踩成粉末。 說來,謝安之也是有些好奇。 究竟是為何。 自己會被這人盯上。 而這人,又是何等來歷。 隻是可惜。 這一切的答案,都隨著自己這一腳,徹底煙消雲散..... 嗯? 什麼東西? 謝安之微微抬起腳,輕輕一抖。 一塊如同指甲蓋大小的銀白色芯片正在一堆血泥熠熠生輝。 真炁如風拂過。 血泥如春筍一般被盡數剝開,讓那芯片跳到了謝安之手中。 還不等謝安之細看。 突然,他耳朵輕輕抖動。 下一剎那,真炁化為烈火,直接將滿地血泥吞噬一空。 待到他轉身走到巷口。 倏忽間。 一白衣女子出現在他麵前。 謝安之將身上那顆[慈悲心]高度運轉,才將那堪堪直立的汗毛壓了回去。 女子臉如金紙,卻帶著一絲狐疑。 明明她聞著味道過來,但是為什麼到這裡,味道是最濃的,卻連一根毫毛都沒有見到。 看著麵前這位若無其事的少年,女子也忍不住問道了。 “少年郎,你見過我郎君嗎?” 謝安之抽了抽嘴巴,指了指哪怕這等時分,依然時不時有路人走過的街頭,好奇的問道。 “這位小娘子,街上人來人往,哪個是你郎君啊?” 見到月光之下,這遺世獨立的女子,謝安之也是忍不住問道。 “更何況姐姐如此神姿,又有哪個配得上做你的郎君!” 這女子俏臉一紅,也是難得帶了點羞意。 隻是嘴上卻是並不停歇,把閔先生好好描述了一番。 但是很可惜。 謝安之仔細聽了一番,做出了天衣無縫的思索狀後,還是問了一番有什麼其他特征。 可是天見可憐。 女子今日也是第一次見到閔先生。 隻是因為與她那[任務]契合,才剛剛相認想做個假夫妻。 能說出個相貌已經頗為不容易了,更別提其他。 謝安之見到女子這番反應,也是露出了恰到好處的狐疑,隻是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把那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路人模樣,表演得淋漓盡致,最後才表示並沒有見到。 女子見了,也是沒得辦法,離開此次,繼續搜尋起來。 隻是她沒有發現,少年在她離開後,眼神之中,卻是那般璀璨。 —————— 洪牙山。 這本是廉州北部一平平無窮的山地。 卻因地處廉州與北邊橫縣之間的天然分界線上,成了這七八年光景中,帝國不少人耳朵裡都快聽出老繭來的名字。 三次大規模戰役爆發其間。 一位總兵被打得直接連降三級,回老家務農而去。 有至少三位參將隕落其中。 像參備遊擊之流,那更是數不勝數。 隻不過隨著這兩年雙方都暫時歇了各自的心思後,這塊地方,也難得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但是這一夜。 卻又不知道為何,恢復了往日的肅殺。 甚至在某些地方,慘烈程度,遠勝當初! 參天大樹,高聳入雲,蓋遮蒼月,殺意沖天! 伸手不見五指的山地森林之中,裘峙身似寒冰,腳如堅鐵,隨手撥開麵前的灌木。 身後一眾卻是腳步趔趄。 定眼望去,足實狼狽極了,一個一個身上掛彩不說,還都血跡斑斑,甚至有幾個手上的槍支都被人用巨力崴折了! 一位臉上重甲已經裂了一半,露出慘白麵色的中年人苦笑一聲,“老裘,你特麼的說的接應的地方到底還多久,老子是真快吃不消了。” 身後其他人也都用眼睛盯著帶隊的裘峙,希望他給個確切的答案。 隻是裘峙卻比他們心中更慌。 “你們問我,我怎麼知道!我倒是想問問你們了,你們這些年都打了多少次報告,從兵部拿了多少金元了,說構建通訊陣地,構建到現在,就成這狗屁樣子?” 一邊說著,一邊掌風淩冽。 直接將天上飛舞的幾臺無人機給拍散架了。 隻是這般話語,卻讓最先開口的中年人臉色鐵青。 “裘萬戶,慎言。這洪牙山,可是我們[鐵山鎮]的主要防區。寸寸山河之上,皆是我[鐵山鎮]兵士之血。我們布置的通訊設施,也是完全符合工部標準的.....” “符合你媽的屁標準!” 裘峙此刻也是徹底翻臉了,直接怒罵起來。 之前他就是聽信這幫王八蛋的說法,剛來到這裡,就架設起了通訊天線,準備與廉州那邊突出來的小隊進行聯係。 但是還沒有等來反饋信號。 就先是一陣炮火洗地。 接著鋪天蓋地的無人機機群,重甲騎士向著他們殺來。 不提此中艱辛。 隻需要看看他們現在的慘狀,就知道剛剛遭到了多少打擊了。 或許是那中年人本來心裡底氣不足,聽到裘峙這番話語,也是轉移起話題而來。 “老裘,我也知道你心裡急,但是有些話,還是不說為好.....” 他抬頭望了一下天空。 “這一套衛星通訊係統,可都是經過上上下下研究討論決定的,什麼兵部的侍郎,工部的郎中,西南的總督,邊鎮的總兵副將可都參與其中.......我這樣的參將,可連個屁都算不上呢!” 裘峙聽到這話,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也不再言語。 隻是拳頭緊握了半分,不過沒過幾息,也就完全鬆開了。 說到底,自己也就是一個武夫之道晉升無門轉投法家的二五仔,有什麼資格在這邊憤憤不平? 這些人物,單是放個屁,都能把自己這個錦衣衛萬戶震暈過去。 自己又有什麼資格說他們的不是。 不過念頭一轉,也是發笑起來。 這點惱怒和法家又有什麼關係,估計是那顆本來已被律心替代的武道之心,又開始不經過大腦,亂動起來。 若不是如此,他這等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天真的,以為法家就是以大明律為天律的家夥,心中怎會產生如此忿心。 要知道,在結成刑道真身之後,他對整個帝國的大明律也有了更深的認識。 自然也不會像那些愚蠢的學徒一般,問出王大還是法大這般問題。 找到問題根源後,裘峙心間律心無情轉動,把剛剛湧起的那點慍怒粉碎的無比乾凈,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老陳,你也知道,我這等法家門徒,平日裡也是眼裡容不進沙子,所以要說道說道......” 陳嚴慶聽了,心裡也是冷笑。 法家門徒。 全世界都知道你們這幫法家門徒收黑錢最狠,動手段最陰,還嘴上最喜歡說自己容不進沙子.... 隻是他嘴上也是笑了起來。 “理解,理解。” “我當年也是報著為國盡忠的目的,來到這橫縣的。” 說完,兩個王八蛋相視一笑,皆都在不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