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醫工夢散舊山河,幼月孤身戰兇暴(1 / 1)

劉嬋不敢耽擱,她顧不了那麼多,沖上前就扶住那踉踉蹌蹌的白醫工。   白醫工身體有些沉,扶著讓劉嬋額頭上沁出了汗珠。   待她費勁力氣將白醫工拖到樹下,卻見白醫工的臉泛起了紫黑色。   這是毒藥入骨的癥狀。   白醫工喘著粗氣,但那喉嚨裡似乎卡住了什麼一樣,始終上不來氣,像是那垂死的老人一樣。   看著痛苦的白醫工,劉嬋雙手顫抖著,卻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對了,七星符!   劉嬋慌著在袖子裡掏著,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但最終卻隻是掏出來一個玉佩。   像是給她最後一擊,胡昭交待的話忽地在她耳旁回響,那七星融合的場景歷歷在目。   她的心最終沉了下去,徹底的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小家夥……是……你嗎?”但聽白醫工嘴唇囁嚅出幾個字。   “是我,我是……劉嬋,劉幼月。”劉嬋緩緩回復。   “劉幼月啊……好名字……”   白醫工斷斷續續地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本書。   劉嬋接過,書卷上大寫的“青囊書”幾個字她再熟悉不過。   “醫館……書……百姓……“他輕輕地說道。   人一死,他所攜帶的便隨風而去了。   白醫工殘存的意識努力抗拒著黑暗,那過去的記憶帶著黑斑最後一次沖入他的腦海。   “你是哪裡來的小家夥?”   “裡麵的東西不可亂吃。”   “你若拜我為師,我便將那故事如何跌宕講述給你。”   真可惜啊,我再也聽不到答復了……   真可惜啊,我再也不能挽救那些水火中掙紮的蒼生了……   “醫館……書……百姓……”他沉重的又重復了一次。   劉嬋抹了一把淚,趕緊回復道:“群黎免殃之前心,嬋永不敢忘。”   白醫工仿佛聽到了希望的回答一樣,僵硬的點了點頭。   他的瞳孔渙散,已經失明的眼睛使勁瞪著隻剩黑暗剪影的遠山,那裡記載了他的夢想與光陰漫長。   天邊的太陽隱去光芒,白醫工的眼神也隨之沒了光芒。   劉嬋起身,手中捧著那本青囊書,卻是久久佇立著。   這世界很大,也很荒唐。   她突然悟出了這個道理。   這時,一聲怒罵打破了寧靜,伴著雜亂的腳步聲和叫喊聲。   “劉嬋!”   劉嬋回望,卻是那原先逃跑的司馬進,帶著大部隊又一次回來了。   見劉嬋回頭,司馬進表情與聲音緩和了一些,好似談判,又好似老者對年輕人的勸誡。   “劉嬋,漢祚傾頹,蜀漢將危,何不投我大魏,我大魏對你這等少年素有優待!”   “夷陵之戰劉備敗亡,天命已然歸魏,而西蜀不過是茍延殘喘。”   “何苦為了那心中的一點執念而……墨守成規?”   劉嬋將青囊書收入懷中,淡然道:“司馬進,你這下作的細作之流,何時有臉來向我勸降?”   “你世食漢祿,卻枉為漢臣,你這狼心狗行之輩,放馬過來吧。”   說著,她拔出雙股劍,舞了一個劍花,那架勢不言而喻。   司馬進捂住胸口,眼前似有金星環繞,儼然是被眼前這倔強女童氣的不輕。   “你……郭修是你殺的?”恍惚了好一會,司馬進才問出這句話。   劉嬋也是風輕雲淡的回復,“是又怎樣?”   “林道安也是你殺的?”   “也是我。”   “你到底是何人?”司馬進仿佛用盡全力一般問道。   而劉嬋則是不耐煩的回答,“我是何人,與你無關。”   司馬進突然哈哈大笑,但那眼神中的怒意卻似乎如同洪水一般快要沖出堤壩。   “好哇,好哇……還是一樣的倔強。”   “新仇舊恨就讓我們在這裡了結吧。”   話音落下,司馬進揮了揮手,一群身披利甲的甲士緩緩湧上前。   劉嬋已經無處可逃。   不足六尺的劉嬋對上一眾七尺男兒,僅僅是身高就已經相形見絀。   而劉嬋能感受到那些甲士的眼神。   那眼神充斥著戲謔,嘲諷,嗜殺,玩弄。   仿若下一刻就能把她剁成肉醬一樣,而他們的確也有著這樣的能力。   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這是最早的一次春雨,卻降解不掉天空中回蕩的濃厚的殺意,伴隨著一道閃雷劈開雲朵,雨水更是傾盆一般落在劉嬋身上。   身後是白醫工尚溫的屍體,等待著劉嬋將其安葬。   身前是那腳步一致到可怕的甲士們,齊刷刷踩地的“噠噠”聲濺起點點泥漿。   不遠處的司馬進負手站立,眼神如鷹,老邁的身形在雨中仿佛幽魂。   “白先生,就讓我為你報仇吧。”   劉嬋說著,一並用手將落進眼眶的雨水抹去。   雨水打濕了頭發上的瓔珞與身上的絲帶,那蒼白的臉頰因受涼而泛紅。   這一刻,劉嬋眼前似乎浮現了許多人的話語。   你不適合當皇帝……   你為何不再繼續像前世的一樣……   夷陵之戰蜀漢已無回天之力……   劉嬋搖搖頭,表示這些話她已經聽的夠多了。   為了讓悲劇不再重演,為了不再重蹈覆轍……   為了那縹緲的理想。   她願做一隻蝴蝶,扇動翅膀隻求改變風的方向。   模糊的雨幕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她做出一個顧應劍法的起手式,迎著眾人而去。   隻要……能撐到關鳳她們來,就可以了。   ……   營帳   關鳳和張菡看著阻擋在身前的兩名官員,眼中的怒意幾乎要迸發出來,卻又無可奈何。   “我乃中都護掾吏,陳恭陳思之。”陳恭微笑著說道。   “什麼狗屁中都護,不過是先帝設立的臨時小官罷了!”張菡徑直罵道。   “張二小姐,稍安勿躁,還有這位秘書令,郤正,字令先。”   陳恭又介紹身旁的沉默中年人道。   郤正行了一個標準的揖禮,但這不妨礙他下一刻閃身,攔住想要出去的張菡。   陳恭自然是因為周胤而來,當然,是通過譙周的介紹和賄賂,最終將他從中都護府裡請了出來。   而郤正則是譙周所做的風險防範。   若是二女砍殺陳恭,郤正可以通過職務之便直接上書將二女判刑。   他倆的目的就是攔住關鳳二女,以完成周胤的計謀。   而現在計劃幾乎已經達成了。   陳恭暗自一笑,又開始了長篇大論,仿佛在說書似的,那拖延時間的意圖已經不言而喻。   “二姐,我們砍了他倆,去找大姐吧!”張菡急不可耐的對著關鳳說道。   “書信上說……待到一個時辰後,我們才可以去尋她……不然……隻是給大姐添麻煩……”   關鳳咬著嘴唇,眼神繞過絮絮叨叨的陳恭,飄向帳外,那裡已然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轉為了黑夜。   ——   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