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結匪妄鷹揚,後雀伺螳螂(1 / 1)

劉嬋將疑惑的目光投向程復,而程復見狀趕緊解釋道:“有一個十夫長臨陣脫逃,在跑到馬鳴閣時為我們所截,此乃那人的認罪文書。”   程復本以為自己解釋得足夠恰當,但片刻之後,卻發現劉嬋並沒有收回疑惑的目光。   他忽地意識到有些不對,趕忙又說道:“鄭郡守是應我請求,來此幫忙的!因為軍務實在過於繁忙,同樣的還有南鄉郡守李閩!”   這時,劉嬋才收回目光,接過鄭澤手中的文書,認真瀏覽了一遍。   半晌,她才嘆息著說道:“沒想到我親手招募的士卒,最終還是出賣了我。”   “將那士卒打入死牢。我永遠不想再看見他了。”   程復,鄭澤聞言臉上露出喜色,“陛下英明!”   “按照律法,逃兵本應斬首處理!可陛下隻把他打入死牢,他真應該感恩陛下啊!”鄭澤說道。   “的確如此啊。”程復點頭贊賞道。   “既然如此,我便不用再看了,臨陣脫逃者,罪無可恕。”   劉嬋說完,便轉身走上車乘。   董允朝著程復二人掃了一眼,最終也是上了車。   ……   牢房中。   許長永隔著很遠就聽到了笑聲。   那刺耳的笑聲讓本身就虛弱的他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他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仿佛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一樣。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額頭上布滿了冷汗,而這時,程復二人也到了牢房門口。   與上次不同的是,二人並未進入牢房,而是隔著一道欄桿。   許長永察覺到了不對,在他眼中,這道欄桿竟變得密不透風,讓他感到壓抑。   程復臉上仍有殘餘的笑容,“姓許的小子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陛下適才過來了。”   他本以為許長永會回光返照般一激靈,然許長永卻垂著頭,默不作聲。   這讓程復覺得有些無聊,本想給這幾近絕望之人的最後一擊,也隻是如水般平淡地說出。   “我將那文書,呈遞給陛下,陛下說就讓他死在獄中吧,還說不會再見你了。”   許長永沒有回答,隻是待在角落中。   “你已經和死人沒有區別了。”   “想報仇的話,待來世看看有沒有這個福氣了,永別了,我們先回南鄭了。”程復接著道。   說完,二人永遠地離開了這個牢獄。   而臨走時,程復還囑咐獄吏道:“別讓他死了,但也別讓他好過。”   獄吏也是了解地點頭,畢竟這事他乾過好多次了,每次程復的仇人都會送到他這裡,讓他處置。   他嘿嘿笑道:“保證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從牢獄中出來,程復頓時覺得心胸一陣開闊,換上了一抹和藹的笑容後,他對身邊的鄭澤說道:“李郡守怎麼還沒回來?”   說曹操曹操到,這時李閩帶著家中的死士趕到,見二人完好無損,便問道:“那劉嬋呢?是否有懷疑你們之心?”   程復聞言笑道:”一切完美,劉嬋被我們騙過了!”   本來程復三人分工明確,程復接見,鄭澤求饒,李閩後手。   若是劉嬋當麵撕破臉皮,程復就會不顧一切地動用李閩的死士,直接將她斬殺,而後首級送往洛陽邀功請賞。   鄭澤拍著膝蓋,嘆息道:“李郡守,你來得太慢了,死士無用矣!”   誰知李閩竟然放聲大笑,言道:“哈哈,誰說無用,今天就讓我們把酒言歡!”   “老夫這幾十人都要喝酒,還望程郡守買單!”   “我請客。”程復一揮手,豪爽地說道:“今天南鄭城喝個夠!”   ……   車乘上。   董允對著身邊的劉嬋問道:“陛下,臣覺得事情還是有些不對。”   “我知道。”劉嬋麵無表情地回復。   “那鄭澤在牢獄前進獻認罪文書,分明就是不希望我進去。而且在我說完,要離開的時候,程復二人明顯興奮異常。”   “的確如此,可陛下為什麼不進去一探究竟?”董允好奇地問道。   “因為死士。”劉嬋解釋道。   “他們竟然敢陰養死士?”   董允差點驚叫出來,因為私藏死士不管是在曹魏,還是東吳都是死罪,藏多少都是死罪。   劉嬋見董允一臉震驚,也是感到有些無奈。   畢竟蜀中大族喜好陰養死士,這種惡習在前世就連相父都無法壓製,對於死士這玩意,劉嬋一直防備,但也見怪不怪了。   “那陛下該如何是好?”董允怯生生地問道。   “回駕。”劉嬋平靜地指點道。   這簡潔的話讓董允一愣,隨即隻見他連連擺手,說道:“陛下不可回駕!不可回駕!”   “陛下若是回去,隻怕正中賊人下懷!”他急忙說道。   見一向冷靜的董允如此慌張,劉嬋不禁抿嘴輕笑。   然後,她向董允解釋道:   “我早已派馬謖去大營中召喚趙雲,此時趙雲應該已經到達祁山道了……”   ……   牢房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聽大門吱呀一聲打開,獄吏端著一碗水走了進來。   “許賢弟……喝水啦。”他輕聲呼喚道。   聽到聲音的許長永低著頭,聲音嘶啞地嘲諷道:“嗬,那程復不是要讓我生不如死嗎?怎麼,想讓我死了?”   “不是……”   獄吏搖搖頭,齜牙笑道:“是陛下,陛下過來看你了。”   “來,喝了這碗水,咱們見陛下。”   許長永聞言,抬起頭用審視的眼光凝視著諂媚的獄吏。   他依稀記得,適才這獄吏還罵他匹夫,現在卻改口稱賢弟。   突然,他一口唾沫噴在了獄吏的臉上,罵道:   “搖頭擺尾,你真是條狗。”   雖然被糊了一臉唾沫,但獄吏沒有絲毫生氣,仍是笑得像一朵苦菜花。   不久,但聽兩人談話的聲音傳入耳朵。   許長永明顯地能分辨出一道聲音低沉,是獄吏的聲音,另一道聲音溫婉如春天。   他深吸一口氣,想要平復激動的心情,然卻均是失敗,心臟更是猛跳起來。   “陛下,就是這裡了。”   “喏,你去吧。”   隨著談話結束,牢獄大門打開,一個女童邁著緩慢的步子走進來。   看到那嬌小女童的一刻,許長永隻感覺自己的淚水止不住地溢出,無數回憶湧現讓那男兒尊嚴在此刻崩塌。   千言萬語匯聚在喉嚨中,想要發泄出來,但最終仿佛噎住了一般隻蹦出來兩個字。   “陛……下……”他嗚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