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花照水 　　混亂的船幫在幫主李俊返回後漸漸安靜下來，碼頭上的力夫開始扛包養家；行舟的船夫正常運送貨物；船幫各堂口的紅棍也開始正常巡視，維持水麵和碼頭上的秩序。 　　唯一不同的是，原本幫主直屬的刑堂和戰堂幫眾重新招募精銳。本來頹廢數年的兩個堂口重新振作起來。 　　揚州郊區船幫總壇水榭內，幫主翻江龍李俊和副幫主洪寶關於反擊鹽運衙門還在爭執。 　　“幫主，你如果不想報仇，我洪寶率領外事堂三百紅棍自行夜襲！” 　　“洪寶，我船幫家底單薄，不能讓你如此胡鬧！” 　　“李俊，哪有被人砍了一刀，還不砍回去的？何況外事堂三百紅棍是我從白蓮教帶過來的！不需要征得你同意。” 　　“好，洪寶！目前揚州河防營三千水兵接管了鹽運衙門，有本事你這就帶人沖擊官府，你要是被砍死在衙門口，我李俊絕對會給你收屍！”李俊佯怒嗬斥洪寶。 　　洪寶冷哼一聲，不屑道：“幫主，河防營管帶薑鶴乃是甄家家生子出身，我就不信河防營會真的盡心保護林如海。” 　　李俊拍案而起，指著天空大聲喝問洪寶：“姓洪的，這天還是不是姓穆？朝天還是不是大乾？河防營如果看著你突襲鹽運衙門和林府，你以為朝廷龍椅上的天子是個死人嗎？” 　　洪寶憋屈得一陣臉紅，他不由感到自己在揚州的勢力有點單薄，看來需要向白蓮教太湖總部求援了。 　　洪寶不是傻子，他之所以不知道河防營出動，是因為揚州官場和鹽道商會不願冒著殺頭的危險和他這名白蓮教暗子直接接觸。往日，揚州官員和船幫溝通都是依靠李俊從中周旋，他在這裡負責指揮外事堂押運私鹽，最後拿走分成送往太湖白蓮教總壇。 　　如今，揚州鹽運波雲詭譎起來，他洪寶很多事無法把控。 　　巡鹽禦史衙門中，林如海臉色鐵青地和一名大乾河防營管帶服飾的官員據理力爭：“薑管帶，本官才是巡鹽禦史，這裡是本官的衙門，你有什麼權利封鎖本官府衙？” 　　薑管帶朝神京方向抱拳，正色道：“下官奉提督之命，駐軍保護鹽道衙門！林大人如有疑惑，請找提督問詢，下官絕不乾涉。” 　　“既是保護衙門，何故不許鹽丁出班巡查？” 　　“林大人麾下三百鹽丁接連殉職近兩百，可見這些鹽丁都是酒囊飯袋之輩，為了保護鹽丁性命，所以本官暫時停了他們擅自出班行動的權利。” 　　“你~”林如海無話可說，畢竟三百鹽丁死了三分之二，他這位衙門主官難辭其咎。 　　賈瑞並沒有在意鹽運衙門的鹽丁們，他沒有想到甄家的報復來得如此之快。他剛剛夜襲了船幫，剛剛接手的鹽丁力量被河防營給軟禁了。幸好河防營還不敢明麵上軟禁林如海，不然他還不知道如何麵對林黛玉。 　　林如海坐轎返回林府後，賈瑞便不打算讓林如海去巡鹽禦史衙門坐堂了。 　　回到林府，林如海立即找來女婿商議接下來的應對方法。 　　“賢婿，如今衙門被圍，我等如何破局？” 　　“嶽父，我們雖然暫時失去鹽運衙門的鹽丁，但船幫已經被我們掌控了一半。隻要李俊能拿到賬冊證據，我們一樣有勝算。”其實賈瑞也是有點灰心，即使得到賬冊證據，沒有一網打盡的力量，也是無濟於事。 　　“失去了鹽丁力量，我們手中已經沒有了反擊的力量，除非你返回神京求援。”林如海想到了唯一解決困局的方法。 　　“嶽父，何至於斯？不是還有江南大營嗎？還有錦衣衛嗎？”賈瑞絕對不會單獨返回神京，他用腳趾也能想到，一旦他返回神京，林如海和林黛玉絕對會死在甄家神秘高手花照水和一眾門客死士手中。 　　林如海苦笑解釋：“江南大營的王錦提督是甄家舉薦的！揚州錦衣衛千戶所的千戶姓黃，乃是黃岐的堂兄弟！” 　　我去！ 　　賈瑞聽後簡直無語，看來整個揚州官場一絲助力也找不到，這該如何是好？ 　　無計可施之下，賈瑞打開了麵板，精神力觸碰兵權謀，嘗試將目前的想法和處境輸入，以待計謀提示。 　　叮，兵權謀提示計謀有三：其一，苦肉計--示敵以弱，明哲保身，以待時機。 　　其二，瞞天過海--假身示敵，真身求援。 　　其三，渾水摸魚--引爆白蓮動亂，趁機橫掃 　　賈瑞看到白蓮教的提示，立即想到了甄家並沒有喪心病狂地直接和白蓮教合作，隻是給了白蓮教分私鹽利潤的一個座位。一旦朝廷得知甄家暗通白蓮教，即使皇宮中的甄太妃也保不住他們的富貴榮華。 　　林如海看到女婿低頭沉思，還以為揚州這些變故打擊了女婿的心氣，溫聲安慰：“賢婿，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畢竟之前老夫已經灰心瀕死，找書苑 www.ｚhaoｓｈuyuan.com 如今能和仇人再次較量，老夫心中火熱如烘爐。” 　　賈瑞收斂心神，隱去麵板，抬頭望著滿臉鬥誌的嶽父，朗聲回復：“當前困局是瑞早就想到的，我們從開始復仇起就沒有退路，嶽父放心小婿從未想過後退。” 　　好~ 　　揚州鹽商總會中，甄家三爺聽到薑管帶的匯報，想到林如海和賈家子吃癟的樣子，頓時仰頭哈哈大笑。 　　在場八大鹽商家主跟著陪笑，作為賈瑞的臥底，唯一笑得不自然的人正是坐在最後麵的船幫幫主李俊。 　　甄彪撇了一眼黃岐，開口吩咐：“今晚山西的私鹽務必裝船，不要再出岔子。” 　　黃岐起身作揖領命：“是，黃岐必給三爺辦得妥帖。” 　　甄彪心底還是不太放心，他數年處理事務，往往未言勝先慮敗，思維縝密到了極致，不讓甄家也不會放心將掉腦袋的私鹽生意交給他。 　　思考片刻，甄彪三角眼盯著身側的隨身高手花照水，陰惻惻道：“還要麻煩花師傅晚上去一趟林府，我不希望林如海和那賈家子再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麵色陰柔的花照水表情沒有絲毫波動，隻是點了點頭，仿佛他就是一個啞巴。隻有花照水自己知道，他有多討厭這位甄家三爺。從三年前，自己被師傅派到甄家跟隨甄彪，不知見識了多少次人間慘劇；多少次人心險惡；多少次違心殺戮！ 　　花照水感到自己的心都變硬了，善良喂了狗，為了師傅的願望，他付出了太多，包括良知。 　　所以，花照水越來越麵癱，越來越不想看一眼鷹視狼顧的甄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