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能和章鈺昕麵麵相覷。劉能雖然是個外行，但在安東星參加戰局十幾年，見識過幾乎所有主流打法。跨權重擊殺本就已經極為不易，用一輛炮塔轉速和炮彈穿深都更不如後來者的堪稱輕型坦克的小車連續擊殺兩輛高權重載具並占領兩個戰區，更是十餘載不見一次。 　　試驗專業的路易·阿爾都塞副教授在章鈺昕的辦公室裡，卻給出了自己截然不同的點評： 　　“這個人戰法看似是個奇跡，卻完全沒有大規模實現的可能。一個戰局裡可以有一到兩輛這樣的車，但一旦超過三輛，那這一方就會變得極其脆弱，因為剩餘車輛可能不足以拉成戰線。從戰局結構的角度來說，‘以正合，以奇勝’，如果隻考慮獲勝了，可能連合都合不了。在日常戰局裡有時間限製，或許能贏。可一旦進入世界大戰比賽或者雷霆杯比賽，堂堂正正之師卻是不可或缺的。” 　　“路易，”章鈺昕看向阿爾都塞，“你說的是在有正有奇的情況下。如果某一路段上全是奇兵的話，這算不算以奇為正？” 　　阿爾都塞喝了一口水，在腦袋裡模擬出幾張地圖上用付楠式戰術的過程。少頃，他點了點頭：“那樣的話，單打獨鬥可能會變成主流。哪一方技術老道的車主更多，哪一方就能獲勝。這時，兩到三輛車的協同作戰，才是少數！” 　　戰局裡，優秀學生於玥也問出了類似的問題：“小楠弟弟，你這樣的打法能大規模實現嗎，對於成員組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考慮到安東星從未事實上發生過戰爭，付楠倒也理解於玥為何有此疑問。 　　“一開始，這種想法就是出其不意；後來用的人越來越多就會變成競技。之後會發展出兩種趨勢：用這種方法的人多了就變成兩方誰有更多經驗老到的車組，人少了就變成誰能掌握填線和繞邊偷襲人數的平衡。甚至可以一個隊裡的所有人都在特定區域分散開，我管這個叫做‘遊擊戰’。” 　　聽到付楠的話，不隻是坐在辦公室裡的劉能、章鈺昕他們，直播間裡的觀眾們也在進行理解和思考。隻不過，要讓他們改變此前幾百年都沒有變化過的想法十分困難。 　　“我安東星自有情況在此！” 　　“誰敢違反祖宗章程，誰就要掉腦袋！” 　　“遊擊戰聽上去挺合理，但是沒有依靠怎麼辦？” 　　“占點啊，占領戰區後可以在裡麵補充彈藥！” 　　“哦，這我還真不知道，每次攜帶的彈藥使用完之前我就被擊毀了。” 　　戰局裡，付楠已經駛離了A點，向地圖邊界趕去。一邊行駛，付楠一邊向於玥做他的理論介紹： 　　“剛才給你提到了遊擊戰，現在我們到地圖邊側也是遊擊的一種方法。你看看所有的陸戰地圖，有沒有什麼共同點？” 　　於玥在炮塔裡簡單對比了陸戰的幾種模式，“他們都需要占領戰區？無論是一個還是三個、是無主的還是敵方的。” 　　“沒錯！所以當我們把這些戰區看作重要節點時，如何跳出節點外作戰就是遊擊戰的一個重要思想。你想象一下，你帶著車組出了重生點，吃著尾氣唱著歌，突——然就被四百米外一根伸出的炮管給襲擊啦！” 　　這一個突然的拉長音把直播間的觀眾們也嚇了一跳，但驚嚇過後大家紛紛在彈幕上調侃：“神經病啊，嚇得我不小心把椅子支架坐進去了。” 　　“你最好真是不小心的。” 　　“不懂就問，付楠說的‘遊擊戰’理論有實現可能麼？” 　　“不知道，開學後我得問一下我們老師。” 　　“感覺有人要搶我剛剛想到的畢業設計？” 　　“少扯淡，付楠這寥寥幾句話夠咱們這幾屆學生人手一個論文或設計了！” 　　教研室裡，阿爾都塞猛地一拍桌子，大聲贊嘆：“好想法啊！這個付楠......他簡直開始了新的研究浪潮！”說著他看向章鈺昕，充滿希冀的目光緊瞪著這位教研室主任。“章教授，咱能不能專門成立個研究組、用來研究付楠的想法和背後的整套理論？” 　　劉能和章鈺昕笑了。“這正是我叫你來的目的啊，”章鈺昕解答了阿爾都塞的疑惑。“現在對付楠的摸底很成功，至少在陸戰這個方麵，他的戰術是係統性的、值得成立一個調研組專門研究。” 　　這時又有一名教授發話了：“他的空戰技術，從剛才的戰局回放來看也十分新穎。就是不知道這兩者間有沒有什麼關係？如果和陸戰存在關聯的話那我們空戰指揮專業也需要參與進來。” 　　“朱主任，你們專業的學術事情我不太清楚，但我建議你先去找付楠探探底。”麵對空戰專業主任朱賀揚的插手，阿爾都塞趕緊找了個借口、避免以後其他專業牽扯付楠太多精力。找書苑wｗw.zhaoshuyuａn.com “畢竟幾場空戰戰局裡他都沒有闡述過他的思想。” 　　章鈺昕這時插話進來：“等等，咱們何不建立一個跨專業的綜合調研組呢？掛靠在試驗專業教研室底下，出成果後各專業共享。”日後難倒無數雷霆大學學生的“‘新時代戰術原理開發與實踐’理論研究組”，就這樣在三言兩語間成立了。 　　正當幾人在章鈺昕的辦公室裡耍小心思的時候，付楠將T-34-57駕駛到敵方重生點附近，恰好卡著被偵察到的邊緣埋伏著。 　　不一會兒一輛ItPsV 90防空車出現，付楠並沒有第一時間叫於玥開炮，而是趁這輛車還在重生保護期間好好地調整炮口指向，爭取一擊斃敵。 　　又過了幾秒鐘，就在防空車即將駛入一個拐彎的時候，付楠終於下令了：“姐姐，開炮吧。” 　　隨著高射炮和空中探測雷達的摧毀，被傳送回戰局等候室的瑞典車長看到了被擊殺回放。他趕忙在無線電裡通報隊友們：“有一輛二戰T-34埋伏在咱們的重生點附近！” 　　其實不用他的通報，在他被擊毀的那一刻戰局內所有車長的個人終端上都收到了“T-34-57???*～●ItPsV 90”的消息。但此時瑞典隊長還需要兵力攻打C點，根本分不出人來跨過半個地圖清理後方，付楠已經在事實上確保了A點的安全。 　　戰局終於結束了，付楠看了看個人終端，對著總計三個擊殺的消息唉聲嘆氣，全然不顧堪稱奇跡的從未被擊殺擊傷，以及於玥那看畜生般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