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12點半到兩點是午休，“一千萬，一千萬……”方方手背碰了下我額頭，我睜眼。“窮瘋啦？”她問。 　　把已經供奉了十年財神像像從供桌請下來，因生活依舊，或許是財神太忙了。我是一個創業十年敢走夜路的人，沒有比窮鬼更可怕的了，十年，成立了一個公司中知信合，沒日沒夜的努力，工資發了800萬，欠稅務局所得稅170萬，合作商欠我190萬，算下來，這些年賺了20欠款，另外公司還從銀行做了筆五百萬貸款。我把財神送給了方方，方方雙手捧財神回家了，底座端正在她梨型的肚子上，平時我抱怨財神不靠譜，她立刻睜圓平時總是睡不醒的眼睛，抿起日本武士一樣向下的嘴角：“隻代表你自己啊，不代表公司所有人。”財神在他那裡應該會被善待。財神和他也有緣份都肉肉短短的脖子上三道橫紋。 　　神位不會空著，這裡要放老家的神“狐子燈”，傳說它能分辨善惡，晚上常提著燈籠出現，給迷路的好人指引正確的道路，把惡人帶入永遠走不出的迷魂陣。 　　一切要從一場競標說起，天京市科技局，公開招標科技成果轉化服務商，標的一千萬。主管的是倪副局長，剛從企業升上來的，對科技成果一無所知，並很勤奮的指導工作細節。負責投標審核的是三個專家，主審專家是一位帶著高度花鏡，一臉正氣的老者。招標是在嚴肅認真的氛圍中召開的，中標企業是一家法人失信公司，精誠科轉科研院，員工總數兩人。“又是他，唉！”我深深嘆了口氣，心想一會兒電話該響了。我電話響了，就是中標的張總：“劉總，明天過來談談合作吧。”他們中標，我們乾活這是這幾年的慣例了。 　　精誠科研院在一家快捷酒店的六樓，第一次帶同事張靜來這家公司拜訪，她扭頭就跑。我趕緊喊住，讓她先自己去六樓看看是不是一家公司，要不誤會大了。 　　精誠科研院門口掛著天京省際技術轉移示範單位，知識產權公證中心，國家科技成果轉化優秀企業…一墻的榮譽證書。進門，張總秘書已經在前臺等我們，到門口我就聽到張總在唱：“我和我的祖國，是一刻也不能分割……”進門，張總：“劉總，我孩子在美國學畫，我要去陪他，科技局結項的工作還是得麻煩你，老規矩一百萬。”這活能乾嗎？能乾。賺錢嗎？不賺錢。就是維持公司活著。不接行嗎？不接有人接，不接就沒活乾。…簽完合同，走出精誠。我再次搜索美國移民政策，苦笑：我和我的祖國，才是不能分割。 　　辛苦不賺錢倒還好，主要公司財務馬津津告訴我流動資金出問題了。前兩年企業貸款利率低，公司貸款了五百萬，今年9月份要還本金了。隻能找商會想想辦法了，我們是一個六家的小商會，大家相互都有業務合作。前年沙總被騙去緬北，現在還沒救回來，商會成員一家出了20萬，幫沙總維持著公司。 　　商會成員在一家海鮮館，我直接講了我的困難，錢被我放A股了，就是大家常說的“緬A”。其餘三家站起來就走，隻剩關係最好的鞠經理安慰我說：“沙總被騙去緬北，要相信政府，總能救回來，你投資A股，緬A的主體是國企，既不對客戶負責，更不對股民負責，指望他們拉盤？沒救了，破產吧。” 　　喝醉，大晚上在馬路上了個小廁。回到家躺床上，人到中年，輸了再難翻身。打工一年十萬，二十年，六十時候不吃不喝兩百萬，想想這一生就要這麼辛苦，平庸的過完，沒有一刻能放鬆停下來，不甘！第二天，我給銀行打電話，谘詢是否可以延期還款。然後，我的電話就被各種貸款電話打爆了。 　　資金不足，那就從投資小的做起。公司員工餐常訂一家做牛肉飯的，包裝很精致，燉的牛肉白菜，還送醃製的酸辣蘿卜、醬黃豆、拌海帶等小菜和酸梅湯，這一定是一群溫暖陽光的年輕人，向他們學習做外賣快餐，應該能賺到錢。電話聯係了店長，聽聲音有些蒼老，他們接加盟，約了時間，地點離我公司很近，就騎了自行車過去。他們在一個叫龍裡地方，從熱鬧的正街進小胡同，穿過一排的足療按摩，在拐進一個狹窄的小道，終於找到了這家店，他們在一幢高層的北麵，貼著圍墻的不足兩人並排的小巷子裡，陰冷的似乎冬天的雪都沒有化，抬頭看著招牌“毛豆豆牛肉飯”，是這家沒錯，低頭看蹲地上吸煙的幾個大爺大媽，他們都咧嘴沖我笑著“來學習加盟的吧？”我數了他們幾個的牙，加起來應該沒超過二十顆…… 　　al或者動畫，赤著腳的白皙美女，英氣逼人，梳著狐貍尾巴一樣的馬尾提著四方的中國宮燈，後麵跟著好色的男人，狐仙：”你家在前麵。’’男人：“我迷路了。”狐仙繼續向前，燈逐漸消失，男人真正迷路，鬼打墻。 　　人物小傳：恩永，取意基督教“主的恩榮，世世無窮。”“上帝恩榮儗賜衣，百年永負太平時。”三觀很正，做事有底線，（方方以為底線是涉及到自身時說不，其實底線是不傷害他人。下個做方方小傳）極瘦，瓜子臉，愛運動，不貪杯。 　　方方，矮矮寬寬，好以靜製動，喜歡美食，胃喝傷了，現在喝不了酒。以前我以為公司不勸酒是保護她們，直到有一天方方說：“公司聚會要勸酒，你早死了。”我才幡然醒悟。說回方方，做過酒托，網上賭場的客服，喜歡八卦，心情好就開車，對人對己雙標。春夏秋冬，都是長衫長褲，運動鞋，認識她這麼多年，我就見過她的手、脖子和臉。像她這樣身材不好，還穿衣保守的，屬於“貧窮且吝嗇。” 　　張靜，人如其名，文靜，說話聲音小，蔫壞。 　　王偉，像男人一樣的女人，精瘦，會開車，喜歡獨自喝一杯，懶但向往美好生活。 　　張姝，年輕，人長的周正，算漂亮，身材中等，溝通能力很強，工作很盡心，難得的懂事。 　　——————————————————————— 　　公司，銀行催收：“劉總，該還錢了。”“沒有。”“沒錢早餓死了。”“跟我走。” 　　彤德來火鍋，“先生，現在需要等位。”“幫我取個號。”拿號直奔小吃臺，取吃的在等位地方坐下開吃，等快叫到號，打兩個冰激淩走人。路過超市，試吃，拿兩塊。走過大吉利，抓一把瓜子坐下看電影。吃完街角噴泉，喝水洗臉。找書苑 www.ｚhaoshuyuan.com 麥當勞，我用手拄著頭，“我要休息了。”天黑透了，網吧，躺沙發上睡覺，醒了，把煙缸裡煙頭，裝自己煙盒裡。臨走，網管遞過來半包煙“人總會遇到困難。”接過，走出網吧，方方跑來，扔過牛奶，接下，“我要去上班了。”“加油！”銀行催收說。擊掌。 　　公司財神位前，麵容憔悴的我，拿下神位上的財神，遞給旁邊鴨梨身型的短發女孩。我取出一個狐貍玩偶，把它放神位上，點燃三根香，虔誠的拜了三拜。女孩撇著向下的嘴角，“不供財神供狐燈，隻代表你自己啊！”“好。” 　　鐘表48小時前。會所，我端正酒杯，望著一個帶著眼鏡，一臉正氣的白發男人：“我隻能答應進最後一輪評審。”兩人乾杯，媽媽桑帶人進來，我對男人說：“陳老師，挑一個吧。”男人比了個耶的手勢，我：“好？”“兩個。” 　　酒桌前我麵對幾個老板，我：“聽說緬A牛市要來了。但是不突破前高我不敢進場，後來見突破前高了，三年前我被緬A股套在3700點，三年了又被套在3700點。”“買了緬A，不管你以前造過什麼孽，都還清了。”鞠春經理說。旁邊禿頭老板：“投資A股，我們懷疑”用手指腦袋，“這裡有問題。” 　　飯店，花生米，回鍋肉，散裝白酒。“這是王總。”指向一個頭飯蓬亂，骨瘦如材，衣服不合體的人，“王總各大銀行都有特殊渠道，可以給你放出1000萬貸款。”我望著，這菜，這人，現在連騙子都躺平了嗎？想象：澳門，賭場，兩大包錢，一起放賭臺。大。一生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