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蘇軾對於繼續查探儂智高的消息表現得興致缺缺,滿腦子都是圍繞著朱姓老尼的重重迷霧。 蘇軾就這樣渾渾沌沌地度過了上午,午膳也是象征性地吃了幾口,就回房休息了。 二餅什麼話都沒說,既未勸慰蘇軾不要胡思亂想,也未鼓勵蘇軾再去尋找朱姓老尼進一步了解前因後果。二餅隻是形影不離地陪伴著蘇軾。 直到臨近申時,一直默默端坐的蘇軾猝不及防地驟然立起,似是下定某種決心,語氣堅定不容置疑地說:“走,二餅,去找師太!”蘇軾不等二餅回話,便直接推門而出直奔觀音閣而去。 二餅亦未出言反駁,隻是緊隨其後追隨而去。 不到一個時辰,蘇軾二人再次來到觀音閣的南海觀音主殿,未見到朱姓老尼。 蘇軾急沖沖去往旁邊的經堂。隻是這次沒有朱姓老尼領路,看守經堂的尼姑並未通融讓蘇軾入內。 蘇軾有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好似朱姓老尼又會再次聲銷跡滅,了無音訊。於是不再顧忌看守經堂尼姑的勸阻,蘇軾一言不合就要硬闖經堂。 吵鬧聲響驚動了經堂裡麵的人,“嘎吱”一聲經堂木門被人從裡推開,走出一位蘇軾未曾謀麵的年長師太。 年長師太微笑著讓看守尼姑退到一旁,慈眉善目地對蘇軾說:“施主應該就是蘇軾蘇施主吧。朱師太今日一早已從觀音閣離去,雲遊大千世界去了。朱師太讓貧尼給蘇施主捎帶一句話:若非望海樓之故,是決然不會與你相見。昨日見麵知你一切安好,已無牽無掛。勿想勿念,願你萬事安康順遂。” 又是雲遊!又是雲遊!蘇軾按捺不住地頭皮都要炸裂了。可是,盡管憋屈得恨不得五內俱焚、七竅生煙,但人都走了,又能如何? 良久,蘇軾垂頭喪氣地沉沉長嘆一聲,愁眉不展地跟年長師太告辭後離去。 蘇軾並未返回客棧,而是再次登上天鏡閣四樓,遠眺蒼山,俯瞰洱海,不發一言,不知在想些什麼。二餅靜靜地在一旁守候。 蘇軾如同泥人一動不動,就這麼從傍晚一直站立到夜晚。 今天,是十二月十二日,距離十二月十五日隻有三天時間。深夜,月已近圓,銀月如詩,繁星點點,天空猶如一塊巨大的黑幕布上灑下銀色聖潔的光輝。皎潔的月光,宛如銀河傾瀉,照亮了蒼山洱海的每一個角落。 點蒼十九開峰蓮,十八玉淼昆彌川。波光燦燦生仙緲,天鏡閣前天可憐。 天鏡閣前,洱海水明如鏡,皓月當空千裡,靜影沉壁浮躍,驚現鏡中之鏡的奇景。洱海月的迷人妙境自然而然使人有水月無邊的無限遐想。 蘇軾眺蒼山俯洱海,雙目睿光不停閃爍,直至眼瞳焦距逐漸消失,好似開天辟地破開混沌,得見那虛無縹緲的先天一炁。 世上一切,從微觀上講,都是由精微物質構成。關於有形與無形,與主觀關注點相關:當人們關注形態結構時,所觀察到的即為物質的有形狀態;當人們關注機能變化時,所觀察到的即為物質的無形狀態。 精,泛指有形狀態之精微物質,如粒子狀態。如果指人,則是構成人體生命活動的各種層次的有形元素,常呈固體或液體狀態。 氣,泛指無形狀態之精微物質,如波動狀態。如果指人,則是構成人體生命活動的基本無形元素,常呈氣體狀態。 神,泛指精氣之活力,如不同狀態的形態功能變化。如果指人,則是構成人體生命活動的各層次的形態功能變化,比如新陳代謝、吐故納新的過程,是由渾然天成、與生俱來的一套有組織且穩定的自動控製係統在運作。 此時此刻,蘇軾精氣神合一,形成“丹”,丹在黃庭處逐漸凝練凝聚,居然幻化為蘇軾珍藏的天硯形狀。幻化由極其模糊到逐漸清晰,仿佛無中生有一般,最後化為一道銀白光點遁入蘇軾黃庭的丹田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霎時,以蘇軾丹田宮的銀白光點為核心,所有的“丹”蜂擁而至,最後演化為有如實質的硯臺,與蘇軾珍藏的天硯一模一樣,隻是縮小了無數倍。丹田宮天硯最終成型的剎那,蘇軾全身銀光大放,引動九天銀河倒瀉,氣吞山河。 蘇軾沉浸在自己頓悟的境遇中,對外界驚天異變毫無察覺。 二餅目睹這一切,早已不由自主地渾身顫抖,心跳如雷,源於靈魂最深處驚濤駭浪的強烈震撼已讓二餅無法言語,咽喉如同被天人用力狠狠扼捏,壓抑窒息之感充斥全身所有的筋骨血肉。 也就幾個呼吸的時間,九天銀河倒卷而回,電光火石間轉瞬即逝。驚天之變來得快,去得更快,如同曇花一現。可以說,除了二餅,再無第二人觀看到此天地異象。 天地異象消失的剎那,蘇軾身體終於動彈了一下,隨即轉頭,疑團滿腹地看向身旁的二餅,對於二餅此刻的狀態甚感莫名其妙。因為於蘇軾而言,從頓悟到產生天地異象,再到異象消散,也就堪堪一個眨眼的時間。所以蘇軾並沒有過多感受,隻是感覺精神飽滿、精力無限,所有陰鬱情緒一掃而空。 二餅沒有過多解釋,隻將今夜所見一切深深地埋藏心底。 “可能站的時間過長有些乏累了,咱們回客棧休憩吧。”二餅隨便敷衍兩句後,就拉起蘇軾返回客棧。 十二歲的蘇軾幸得天硯,念力自通而入築基之境;十九歲的蘇軾天鏡頓悟,黃庭凝硯直入結丹之境。其所結之丹,非尋常之天圓金丹,是為曠古爍今的天硯異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