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希姆率領的一彪人馬,朝著次仁旺傑的牧場一路狂奔,“噠噠噠”的馬蹄聲急促而刺耳,卷起的塵埃隨風飄蕩在草灘上空。 在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才旦卓瑪家帳篷的地方,拉希姆前前後後看了看,抑製住內心的焦慮和不安,跳下馬背,自顧自的牽馬走進了旁邊的小樹林。 拉希姆和薩達姆、紮西熱丹、次仁旺傑一起聚在小樹林裡,他一手按住腰間的燧發槍,一手指著前方的帳篷說道:“薩達姆,你人年輕,眼神好,看看那座帳篷有人在活動嗎?” 薩達姆謹慎的點了點頭,無語的掃了一眼周邊並不熟悉的環境。隨即看向前方的帳篷,隻見帳篷的周圍寧靜而祥和,隻有冷風吹動著草灘的草尖在隨風顫抖。 次仁旺傑忽然覺得一陣不安襲上心頭,要是象往常一樣的話,才旦卓瑪此時此刻應該跟她的羊群在一起,牧羊犬就在羊群周圍撒歡跑動,可是現在?什麼都沒看見,帳篷周圍一點動靜都沒有,顯得是那麼不可思議。 次仁旺傑心口一陣痙攣,他的財產好象不見了,屬於他個人名下的羊群可能沒有了,他又惱又怒,隻怨自己這幾天為什麼沒有過來走走看看,他痛苦的長嘆了一聲,就是說不出一句話。 這時,一個斥候頭目來到拉希姆的身邊,小聲報告道:“執掌大人,一個派到馬場外圍潛伏的斥候趕過來了,非要麵見大人不可。” 拉希姆狐疑的望向對方,猜不透來者是何意圖? 薩達姆見狀隨口問道:“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你不能轉達嗎?” 斥候頭目被拉希姆犀利的目光望得心裡發毛,遂偏過頭去對薩達姆回答道:“他堅持要見到執掌大人,否則什麼也不說,我訓斥他不要誤了大事,但也沒有用,固執的要見執掌大人。” 薩達姆看了拉希姆一眼,認真的對斥候頭目說道:“我過去見見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神神叨叨的!” 薩達姆徑直走到樹林旁,果然看到一個人候在那裡,定睛一看是一個認識的人,剛建國王馬場時,斥候給拉希姆和自己當過聯絡官,難怪一個斥候也敢在斥候頭目跟前擺譜。薩達姆抬起手臂,往身後的樹林子一揮,那人馬上識趣的跟了過來,一起走進樹林裡。 “有要緊事嗎?”薩達姆一邊走一邊問道。 斥候謹慎的回道:“要緊,肯定要緊,要不然,我不會要求麵見拉希姆執掌大人。”那人見薩達姆問得比較認真,又繼續說道:“我明白我的信息會很重要,我打聽到執掌大人跟你在一起,所以就趕了過來。” 拉希姆沖著來人瞧了一眼,沒有吱聲,就是感覺麵熟,偏偏就是想不起來到底曾在那裡見過。薩達姆看見拉希姆的神態就知道,拉希姆已經記不得來人是誰了?於是介紹道:“他原來在國王馬場做過聯絡官。” “哦,原來是你,我說嗎,怎麼就是麵熟。”拉希姆如夢方醒一般,略一頓,馬上問道:“有要緊的事情嗎?” 看清了拉希姆渴望的眼神,斥候連忙說道:“前麵那家帳篷的女主才旦卓瑪,我在去秧塘的路上遇見她了,她正趕著羊群往巴爾蒂斯坦的方向去。” “什麼?又是巴爾蒂斯坦?”拉希姆皺起眉頭,兩眼瞪圓了,緊逼著斥候問道:“你認識才旦卓瑪?她為什麼要去巴爾蒂斯坦?還有同行的人員嗎?” 斥候咽下一口唾沫才說道:“才旦卓瑪嫁人之前是我們一個村的人,所以認識;是她主動與我打了招呼,還說是去迎候他去巴爾蒂斯坦的丈夫,沒有同行人員;不過……好象……” 薩達姆見斥候說得好好的,突然吞吞吐吐的,就開口說道:“這裡沒有外人,你看見什麼隻管說。” 斥候又咽下一口唾沫,壓低嗓門輕輕說道:“才旦卓瑪是跟羊群走在中間,在羊群前麵一箭之地,有一個年輕的騎馬漢子,而在羊群後麵一箭之地,有一個上了年紀的騎馬老漢,他們都不是才旦卓瑪的親戚,偏偏是一起朝著一個方向趕路。” 拉希姆聽了疑惑的問道:“你怎麼肯定他們是一起趕路的?” “你憑什麼說他們三人是一起的?”薩達姆也接過話茬問道。 “他們一行三人在路上十分沉默,好象彼此都不認識,關鍵是才旦卓瑪對那倆個人總是前瞻後顧,不是看一下前麵的人,就是瞧一會後麵的人,完全是一副互相之間放不下的樣子,最可疑的是他們為什麼要分開走,還裝作不認識。” “我等他們走過身以後,躲在幾棵大樹後麵觀察,又發現一個奇怪的事情,隻要才旦卓瑪的羊群走得快些,前麵騎馬的和後麵騎馬的走得也快些,要是羊群走得慢些,那兩個騎馬的也慢下來,就好象事先他們商量過一樣,相當的默契。”斥候將發現的疑點認真的分析著,說給拉希姆和薩達姆聽。 “哎呀呀,管他們是不是一夥的乾什麼?那羊群肯定是我的,快,陪我找回我的羊群去!”站在一旁的次仁旺傑心裡火燒火燎一般難受,沖著紮西熱丹央求道。 紮西熱丹難為情的怔住了,一時不知道是去還是不去好,隻能求助似的看向拉希姆跟薩達姆二人。 薩達姆擺擺手示意次仁旺傑不要著急,並且問斥候,“你注意看了沒有,那個年輕漢子的臉。”他抬手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臉,說道:“他的臉上有沒有被打傷的痕跡?” “嗯,好象臉上是有些浮腫,騎馬擦身而過沒來得及看太清楚。”斥候努力回憶道。 不聽則已,一聽大驚,拉希姆聞言就吼了起來:“一定是阿不都,一定是阿不都!” “不要著急!”薩達姆急忙揮動雙手說道:“不要打草驚蛇,在這麼寬闊的草灘上,是很容易逃脫的;聽我說,我們不妨兵分兩路,一路由紮西熱丹、次仁旺傑先去找羊,故意與他們三個糾纏到一起;另外,拉希姆執掌和我帶領衛隊人馬包抄合圍,捉拿阿不都及同夥,一定甕中捉鱉。” 拉希姆頻頻點頭,眼神裡盡是嘉許,非常滿意薩達姆的臨機安排,待薩達姆一說完,馬上一揮手,眾人立即上馬沖出小樹林。 再說跟在羊群後麵的強巴,從看見才旦卓瑪與過路的行人打了招呼後,心裡就直犯狐疑,總覺得在什麼地方見過那個人。想了又想,終於想起來了,以前自己混在人群中觀察國王馬車時,被那個小夥子大聲的喝斥靠邊,小夥子是國王衛隊的侍衛。一瞬間他雙手發抖,開始擔心自己的行蹤被泄露,害怕招致被捕殺頭,越想越怕,一不做二不休,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立即心懷叵測的朝才旦卓瑪身邊抵近…… 強巴在離才旦卓瑪還有四五十步時,便悄悄溜下了馬背,踮起兩腳無聲快步的奔至才旦卓瑪身後,掄起手掌就砍在後頸脖上。 才旦卓瑪“哼”的一聲就到了下去,象一片楊樹葉一樣飄落在草地上。 阿不都恰好回頭看見了這一幕,胸口“咚咚”直響,這是咋回事?他立即調轉馬頭沖向強巴。 強巴看見阿不都越逼越近,手舞足蹈的吼道:“剛才走過去那人是國王侍衛,我們已經暴露了,我是被逼無奈出此下策。” “你不能殺了她?”阿不都眼睛裡噴出火來。 強巴氣喘籲籲的嚷嚷道:“我又沒出刀,隻是打暈了她!” 阿不都下馬查看暈死過去的才旦卓瑪,摸了摸她的脈搏說道:“我們馬上離開就是了……何苦呢?” 強巴急欲打馬離開,嘴唇哆嗦的說道:“如果她向國王侍衛說出了我們的動向,國王衛隊馬上會象草灘上的蝗蟲一樣,鋪天蓋地的撲來……” 阿不都聞言一驚,抬頭疑惑的望向強巴,似乎在掂量他話裡的份量。 “快走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待脫離了危險,咱們再談談如何?”強巴說罷,不等阿不都回答,打馬就走,道:“快點,慢走一步就是死路一條。” 阿不都沉痛的搖了搖頭,輕輕放下才旦卓瑪,傷心的說道:“阿姐,對不住你了,謝謝你的關照,將來一定來報答你的恩情!”旋即翻身上馬,朝已經跑出一箭之地的強巴追去。 紮西熱丹、次仁旺傑帶著各自的隨從,順著羊群走過的路線趕了過去,好不容易趕了一個多時辰,快馬加鞭趕到一處草地,終於看見了滿地低頭吃草的羊群,就是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次仁旺傑左顧右盼,才發現不遠處的草叢中躺著一個人。 次仁旺傑急忙領頭打馬過去,定睛一看,大事不好,才旦卓瑪倒臥在草叢中,他跳下馬背,緊張的喊出一聲:“才旦卓瑪,你怎麼了?”話音剛落,忽然一道黑影從前麵一棵楊樹後麵沖了出來,次仁旺傑急忙伸手摸向腰刀,沒來得及喊一聲,那道黑影已經站定。 遠遠的問道:“主人!發生什麼事情了?”原來是才旦卓瑪的丈夫多吉。 次仁旺傑急促的說道:“多吉,你可回來了,才旦卓瑪被人算計了。” “是什麼人乾的?”多吉跳下馬背,慌慌張張跑到次仁旺傑跟前,脫口問道。 騎在馬背上的紮西熱丹沒好氣的說道:“是什麼人乾的?還不是要殺國王女人的巴爾蒂斯坦人。” 多吉喂了一口水後,俄頃,才旦卓瑪幽幽醒來,睜開眼睛隻覺得天和地都在旋轉,周圍的景色陌生朦朧,根本想不起來自己身在何處。她稍微掙紮了一下手腳,發現手腳還能動彈,就是後腦勺子還有些脹痛。 耳邊忽然傳來丈夫多吉的聲音:“才旦卓瑪,你還好嗎?是誰傷害了你?挨千刀的畜生,不得好死!” “嗷”的一聲才旦卓瑪哭出聲來,邊哭邊訴道:“你這個挨皮鞭子抽的,親戚家裡的青稞酒好喝呀,去了幾天也不回來,我想死你了,我趕著羊群到大路上候你接你,不知什麼時候就被下了黑手,哎喲,痛死我了……” 這時,次仁旺傑才長嘆一聲,舒出心中的汙濁之氣,溫和的問道:“才旦卓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看清了傷害你的人是誰嗎?” 才旦卓瑪的腦袋“嗡嗡”的響,她努力回憶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結果。於是,弱弱的聲音說道:“我是和強巴、還有阿不都三人一起出來的,你可以問一問他們兩人。” 聞言,紮西熱丹問道:“強巴和阿不都是乾什麼的?” “他們兩個是到草灘收購藥材的商販。”才旦卓瑪一邊回答,一邊在腦海裡回憶,強巴和阿不都是什麼時候離開自己的。 就在眾人安撫才旦卓瑪的時候,拉希姆和薩達姆率領的人馬已經悄悄包圍過來。眾人抵近一看,紮西熱丹、次仁旺傑及各自的隨從都在,還有一個陌生男人懷抱著一個陌生女人,坐在草地上,就是不見阿不都和他的同夥? 拉希姆頓時七竅生煙,有些狼狽的大聲問道:“紮西熱丹,次仁旺傑,你們怎麼沒有抓住阿不都?”他偏偏頭,隻多看了多吉和才旦卓瑪一眼,就說道:“抓住這一男一女也行,帶到列城交給國王領賞!” 紮西熱丹聽後“哈哈哈哈”的笑出一串笑聲來…… 多吉和才旦卓瑪兩夫妻則被說得一愣一愣的,莫名其妙的看向拉希姆。 次仁旺傑被氣得臉都紫了,沒好氣的嚷道:“這是我次仁旺傑的牧工多吉和他的老婆才旦卓瑪;那兩個收藥材的可能就是阿不都跟他的同夥強巴。” 聞言,薩達姆也“哈哈哈哈”的大笑出聲。 拉希姆也是一愣癥,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語道:“多吉和他的老婆才旦卓瑪?那阿不都和他的同夥跑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