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書時間結束,心考考核開始。全體考生被安排在不同考場,由護衛監考,由神師巡考,第一組和第二組護衛輪流為彼此監考,每個考場的試卷內容都不同,避免抄襲和串題。 魏小天懷著忐忑的心情接到考卷,仔細一看,跟腦海裡記憶的試卷一摸一樣,這麼多套考題,竟然就能夢到自己想要的內容,簡直不可思議,他順利答完試卷,第一個走出考場。 梓禹和若飛被分別安排在不同考場,若飛接到考卷後,發現有幾道題剛剛看過,立即寫好答案,畢竟是學生,押題的本領還在,其他沒見過的試題,也都憑借對邦規文誌的書寫感覺填好答案,很快便交卷。梓禹情況比較差,他最怕考試,平時就不喜歡看書,隨便翻了幾頁就困得不行,根本沒有認真領悟邦規文誌的精髓,拿到試卷後抓耳撓腮,隻能當把作家,自己創作,把考題答成了觀後感,將經歷的人和事點評一遍,距離標準答案有多遠完全不清楚,直到所有人都走出考場,他才被護衛催促著不情願的最後一個交卷。 神師命護衛整理好全部考卷,打算親自審閱,為防衛軍征召把好第一道關口。他看到魏小天的試卷,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不但內容絲毫不差,連斷句和標點都正確無誤,如果不是抄襲,普通人根本無法完成,但監考如此嚴格,絕無作弊的可能,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神師又翻開柴吉的試卷,同樣嘆為觀止,僅在一句話上用了同意表述,沒完全按照原文書寫,看上去語法更通順,不知是不是有意為之。其實兩張試卷都可以給滿分上級A,但如果從絕對服從角度,魏小天做得更出色,沒有一個文書內容是毫無瑕疵的,邦規文誌更不是普通文書,它在傳達拉烏邦域的信仰和意誌,如果考生隻關注文筆和辭藻,說明才學過人,但並不是邦域信念的堅定守護者和擁躉者,這也是心考最為看重的部分。 若飛的試卷給神師留下深刻印象,一大半試題都正確無誤,說明按照考試要求,很認真在背考,也記住了主要內容,學習力超群,剩下的隻能憑個人的想法填寫,雖然內容略顯稚嫩,但蘊含著對邦域愛的力量及守護邦民的決心,這樣的試卷完全契合神師組織這次考試的目標,確實篩選出了防衛軍需要的傑出人才,令神師頓感欣慰。 神師批閱整理完全部試卷,送給愛神再審閱,愛神的意見大致與神師相近,隻是對梓禹的評分存在異議,說道:“第一道考題就在邦規文誌的第二頁,內容比較簡單,正常考生隻要背考的基本都能寫出答案,唯獨這個叫梓禹的答不出,他全部考題都是自己隨便填的答案,但我能看出,他對邦域和邦民很有感情,非常喜歡邦域文化,對邦民的熱情好客大加贊賞,有進取心也有決心,願意為了保護邦域而奮鬥,很有勇士的氣概。” 神師:“可是參加防衛軍的人至少要有基礎學習力,僅靠匹夫之勇是不能成才的。” 愛神:“我們要的是能為邦國效忠的軍隊,不是將領奇才,我認為至少要給他個下級A吧,能入圍就行,不願意看書的人,不見得沒有學習力,隻是沒養成看書的習慣。” 神師:“好吧,就如您所說,給這個叫梓禹的下級A,看他後麵的考核表現再做取舍。” 愛神點頭同意,神師退出大殿,準備張榜公布心考考核結果。 心考結束後,魏小天完全把考試和成績拋在腦後,一直在思考神宮地牢裡的情景。他在備考期間偷偷混入第三衛隊,跟隨衛隊巡宮,走遍神宮內的各個角落,努力記下各殿方位,內部設施情況,及神使集散分布,包括神宮內所有可見人員的麵孔和身份。他看到小青在神卿宮院子裡乘涼,兩人交換眼神,沒有說話,他還看到陳玨跟兩個神使竊竊私語,聽不到說話內容,但看表情,準沒計劃什麼好事,他怕被發現,於是低頭遮著臉,一閃而過。最後終於進入地牢,一層層臺階走下來,潮氣撲麵而來,發黴的味道令人作嘔,還沒走到最底層,惡臭的氣味已經非常濃烈,剎那間胃裡便翻江倒海。 幾個護衛停止腳步,說什麼也不肯再下去,魏小天捂住口鼻,跟著剩餘的護衛小心翼翼走下樓梯,昏暗的燈光,長滿苔蘚的地麵,大家互相攙扶著避免滑到,到處都是蛇蟲鼠蟻,腐敗的氣息滲入肌膚,誰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踩到什麼,每一步都吱吱作響。 魏小天打破沉默,問道:“這裡還關著人嗎?誰來送飯?” 旁邊的護衛回答:“你是第一次下地牢吧,一直做外事的?這是個苦差事,沒人願意乾,輪到誰值班就誰送,要嘔心死了。” 魏小天看到牢房裡靠墻坐著一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小青說的那個差點被火祭的女孩,在這樣的地方囚禁,還不如被火葬的好,一了百了,免得受這份活罪,想想身患絕癥的自己,好像也沒那麼可怕,關在這裡才叫可怕。 魏小天接著說:“我是一直做外事的,之前沒下過地牢,什麼罪犯這麼可惡,要被關在這樣的地方。” 護衛沒好氣的回答:“別瞎打聽啊,當然是罪無可赦的,否則愛神大人一向寬以待人,不會忍心把任何人囚禁的這裡,來地牢的都是死罪,估計很快就要行刑了。” 囚犯好像聽到魏小天和護衛的對話,突然把頭轉向他們,嚇得兩人血液瞬間凝固。囚犯是地牢裡體積最大的活物,雖然是弱勢群體,但已經融入地牢這方骯臟的天地,外來者不熟悉環境,自然會心生懼怕。 魏小天發現地牢上方的墻角上有個攝像頭,從下樓梯到地下監獄共要穿過三道上鎖鐵門,而且要搭救囚犯出去,還要預先取得對方信任,眼前這個野人看起來不太好惹,劫囚的難度可以想象,普通人基本是妄想。最關鍵的點在於,為什麼還未對囚犯執行死刑,因為奉神節耽擱了嗎?還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不管因為什麼,目前首要任務至少要探聽到囚犯身上的秘密,必要時刻不排除與囚犯直接接觸。 護衛們返回地麵,大口大口呼吸外麵的新鮮空氣,然後繼續對神宮其他地方嚴格巡查,當再次經過神卿宮時,魏小天放慢腳步,在隊尾慢慢騰騰磨蹭著,剛經過一個假山,他一閃身躲到假山後麵,看隊伍走遠他才出來,東張西望四下無人,才敢偷偷溜進神卿宮,剛想跟小青說話,看到兩個神使也在宮內,把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又吞了回去。 小青:“我剛才看見你在巡邏,你怎麼混進來的,沒被人發現吧。這是小芙和小蓉,都是自己人,沒關係,有話可以直接說。” 魏小天:“我剛從地牢回來,看到了你說的女囚犯。” 話音剛落,小芙手裡的水果托盤不小心掉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嚇得眾人一哆嗦。小青示意魏小天往後躲躲,她把頭偷偷探出宮門外,確定沒人聽到後,才放心關好宮門。 小芙:“小青姐,我不是說過嗎,那個女囚犯罪無可赦,妖言惑眾,不能接觸的,會給自己招惹麻煩,你都忘了嗎,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會出人命。” 小青:“小芙放心,我不會去招惹她,隻是想知道她為什麼關在地牢,拉烏邦域以愛為信仰,在神宮裡的女性都被封神,豐衣足食,受人尊重,怎麼就出來個叛徒,她的目的是什麼,我隻是好奇罷了。” 魏小天:“地牢的環境極其惡劣,沒法用語言形容,囚犯生不如死,有層層鐵門不說,墻上還有個攝像頭對著牢房門,不用擔心囚犯會逃跑,也沒人願意跟囚犯說話,隻怕囚犯一心求死,早沒了掙紮的力氣。” 小芙:“小青姐姐,這位是?” 小青:“我忘了介紹,這位是魏小天,跟我一起從外麵來,年齡比我大,是哥哥,小芙和小蓉從小在神宮長大,待我如同親姐妹,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不用避諱,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魏小天沖著小芙和小蓉微笑點頭,仍隻跟小青說話:“我正在參加安保防衛軍考核,大家都忙著備考,我趁管理薄弱,才混進巡邏對的,盡量跟你們保持聯係,另外我還想見見陳玨,她知道的消息應該更多,隻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 小青:“你的老想好可不是想見就能見的,跟我這裡不一樣,人家是神使成群,護衛環繞,可是個金豆子,你要見她可得加油嘍。” 小蓉:“小青姐,在說什麼呀,你不是不屑於神姬的神位嗎?今天這是怎麼了?” 魏小天:“我隻是去打聽消息,沒有別的。” 小青:“不用跟我解釋,我沒資格管你們的事。” 魏小天不知小青哪裡來的無名火,也不知道自己下意識在解釋什麼,一時間竟忘記來神卿宮的目的,大家都陷入沉默。 小芙突然開口道:“小蓉,別瞎摻和,小青姐是喜歡小天哥,我不懂都看得出來,她在吃神姬的醋呢。” 小蓉似懂非懂的說:“這樣啊,我好像明白了,小青姐是想做小天哥的神姬。” 兩個小姑娘用自己的理解讀出小青的心事,平日裡就天真爛漫,說話單純直接,當著魏小天的麵也沒打算隱瞞。 小青臉紅的發燙說道:“小芙和小蓉,你們別瞎猜,誰喜歡他,別說了。” 小芙為難道:“是姐姐說的不能有所隱瞞,我們是一家人,那以後到底該不該說呀?” 小青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一時語塞,憋得臉更紅,好似一株紅玫瑰,嬌艷欲滴。 小蓉感嘆道:“小青姐姐臉紅了,好美、好美。” 魏小天也被小青的樣子驚艷到,害羞加上怨氣,委屈得惹人憐愛。 魏小天說道:“我有空就來看你,我先走了。”他脫扣而出的話,自己都感到疑惑,一個身患重病的將死之人,不該有這樣的妄念吧,更何況是現在動蕩的情景下。沒等三位女士回應,魏小天已經離開神卿宮。 小蓉:“我的話還沒說完呢,小天哥怎麼走了?” 小青:“你還說,已經說的夠多了。” 小蓉:“我想說小天哥可真帥呀,溫柔又堅定的感覺,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 小芙:“你不早說,小天哥都走了。” 小青:“你們從小就生活在宮裡,沒見過幾個人,怎麼就認為他帥了?” 小芙:“小青姐,我也認同小蓉說的,小天哥比女孩子都好看,這樣的算是帥吧。” 小青又臉紅起來,她也說不好,隻是見到魏小天心裡就甜如蜜,非常舒服,總想多看幾眼,希望還能再見麵。 魏小天參加完心考後,一直想再找機會混入第三組衛隊進神宮,可來福總纏著他,不得脫身。來福擔心自己考核落選,心情比較低落,求魏小天陪他喝點酒,一來慶祝心考結束,二來給自己壓壓驚,驅趕緊張情緒。這樣的理由任誰都不好拒絕,酒桌上魏小天一邊安慰來福,一邊想盡快把他灌醉,好抽身去神宮,可是來福好像不倒翁,看著馬上要醉倒,可不一會兒又重整旗鼓,繼續再戰,幾輪酒攻下來,來福還在頻頻舉杯,魏小天已經意識模糊,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來福看著喝醉魏小天笑道:“我號稱千杯不醉,酒仙級別,還想把我灌醉,笑話,你就乖乖躺著睡覺吧,別想再混入神宮裡。真是麻煩,白白搭上我兩瓶好酒,可不能浪費了。”他自斟自飲,把剩下的酒全部喝光,然後才躺下睡覺。 魏小天又開始做夢,梵文念經聲響起,他從黑暗中走出,看到大哥帶著兩個陌生人在礦裡勞動,好像仔細研究著什麼,他看到大哥非常高興,想上前寒暄,可依舊發不出聲音,奇怪的是背景音梵文突然變得部分清晰,依稀能辨認出“夢精”兩個字,大概意思好像是蘊藏巨大能量,就在這個礦裡。魏小天剛要一探究竟,自己卻不小心滑入異次元空間,飄來蕩去,無痛無感,又猛然聽到有人說:“對不起了朋友。”然後魏小天發現自己躲在一扇門背後,他看到一個人將匕首刺入另一個人的胸膛,被刺的人本來已經全身是血,衣服上汙跡斑斑,被刺後新鮮血跡完美復染到原來的汙跡上,看上去兇手動作乾凈利落,沒留下多餘痕跡。因為身處方位角度的關係,魏小天清晰可見被刺者的樣貌,但卻看不到兇手的臉,隻能看到其左後方影像。兇手是左手持刀,身材魁梧,肩寬背厚,穿著考生服裝,左手手腕上帶著一個銀色手鏈,時常反射燈光,一閃一閃,非常醒目。魏小天正要進一步觀察案件細節,突然聽到來福從很遙遠的地方喊他:“醒醒,快醒醒,要遲到了......” 想到之前夢到小男孩被殺,魏小天乎的坐起身,嚇得來福向後連退幾步,說道:“哎呀媽呀,你咋跟詐屍了一樣,嚇得我頭皮發麻。”看到魏小天半天沒回話,表情凝重,好像沉浸在什麼可怕的情境裡,來福心想:莫不是睡傻了吧,自從神師讓他每日給魏小天的餐飯裡下毒,並叮囑他仔細觀察其一舉一動,他漸漸發現這個人確實十分詭異,中毒後也沒見什麼癥狀,不但愛做夢,還能在夢裡說梵文,現在又開始一驚一乍的,雖然脾氣很溫和,人也算和氣,但能被神師這麼監控,必定不是什麼善類,自己要多加小心。 魏小天在夢境裡看到的情景,之後在現實中都能印證,仿佛有先知先覺的能力,又是一樁殺人案,對任何人來說都不輕鬆。他還想起了之前夢到的那雙手,在現實中並未如期出現,不知道在預示什麼,夢境中的梵文念經,如果都能破譯,也許可以得到更多提示。 心考成績已經公布,通過考核者榜上有名,按照考核成績高低從上至下依次排列,神師召集考生到考場大廳查看結果,上榜者繼續參加腦考,不合格者需要收拾行李離開。 來看榜的考生人山人海,梓禹和若飛用盡全身力氣才擠到前排,抬頭一看,魏小天的名字排在第一個,若飛的名字排在第二個,柴吉的名字排在第三個...... 若飛開心的手舞足蹈,說道:“我竟然是第二名,這幸福來的有點突然,怎麼可能呢,後麵的題目我都沒記住啊?” 梓禹不服氣的說:“我的名字呢,不會吧,真沒通過一考?”他從前往後一個個名字檢測,眼看要放棄,結果在榜單末尾看到自己的名字,是上榜考生裡的最後一名。 梓禹氣憤道:“豈有此理,怎麼把我放在最後了,不至於吧,若飛,咱倆明明是一起背書的,差距為啥這麼大,是不是評錯了,我要找考官理論,這個名次太丟人。” 若飛安慰道:“梓禹哥,你那哪是背書,還不到兩分鐘就睡著了,能上榜就不錯了。千萬別得罪考官,不太明智,後麵還有那麼多考核,會對自己很不利。” 梓禹反駁道:“就算我沒背,那麼短的時間,你能背多少,不至於你第二,我最後吧......” 在一旁護榜的護衛聽到他倆的交談,大聲說道:“考核成績是由神師和愛神共同審核給出的,不存在錯判、誤判的可能,前三名考生考試成績優異,已經被列入重點培養名單,希望其他考生以他們為榜樣,繼續努力,後麵考出好成績。” 梓禹“切”了一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沒再說話,他心裡甭提多別扭,大家一行五人來到此地,三人參加防衛軍考試,其中兩個都是前三甲,偏偏自己排在最後,這要是被魏小天看到,還不知道怎麼得意呢。 魏小天還在回味夢中的殺人細節,腦子飛轉,心緒不寧,還沒等出門看榜,其他護衛就紛紛進門給他道喜,投來羨慕和佩服的眼神。他這才發現,屋裡全是人,隻是不見來福,能考出好成績即是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提前得知考試題目和答案,自然下筆如有神助,但第一名確實愧不敢當,比起努力背書的考生,魏小天自知理虧。於是說道:“大家過譽了,我隻是誤打誤撞整好押對考題,都是運氣好,真比不上大家,慚愧慚愧。” 護衛們說道:“小天,你也太謙虛了,聽神師說,你是所有題目全對的,連標點符號都沒錯,這不就是天才嗎,反正我是做不到,告訴我考題,我也不見得能答這麼完美。” 大家七嘴八舌恭維起來,還有人稱呼他為天才少年,預測他會順利當選神軍將官,希望他別忘記大家,以後互相多關照。 魏小天回應道:“感謝大家的信任,哪有那麼容易,我一定盡力,如果後麵能力不濟,沒能如大家所願,希望別怪我,謝謝大家。” 護衛們喜歡魏小天的謙虛、和善,相信如果他未來變成將官,一定是個體恤下屬的好長官。 既然成績已經知曉,魏小天也沒必要再去看榜,估計腦考馬上要開始,他必須養足精神,就眼下這情形,想再進神宮已無可能,先老老實實把眼前的考試應付過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