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禹當初決定離開據點,跟兇殺案無關,他隻是苦於自己不受重視,抱負無法施展,所以想到外麵走走,順便冷靜一下。他的胳膊還纏著繃帶,在修養期間沒敢懈怠,每天保持肌肉鍛煉,期待著康復以後能進入第一梯隊,可是聽柴吉描述了訓練升級後的強度,感覺自己靠蠻力很難成功,身體素質不允許,先天沒有優勢,即使不眠不休的刻苦訓練,也達不到魏小天的程度,與其默默無聞做個小兵,還不如退出防衛軍。 柴吉和歐陽森跟著梓禹一起離開據點,充滿了興奮和好奇,三人似乎從沒把兇殺案放在心上,梓禹因為養病,遠離人群,感觸不深,柴吉和歐陽森也不願意靠近屍體,始終是置身事外的態度,別人是逃離據點,他們三個是溜溜達達走出據點,沒跟任何人結伴同行,一出去就消失在市井中。 歐陽森說他認識島上一個很有威望的長者,多年前這位長者曾到過大陸,跟他父親一見如故,走之前結下深厚的友誼,還留下一塊石牌,說等日後有機會再相見,就拿石牌相認。柴吉表示認識歐陽森這麼多年,從沒聽他提起過,梓禹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歐陽森笑道:“我可不是廖魁,有點祖上的傳說就到處宣揚,如果不到這裡來,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提起石牌的事,哈哈哈。” 柴吉接過石牌看了看,正麵刻著“鄭”字,背麵是一個蓮花圖案,還有一些裝飾性的描邊,雖然算不上精致,但也很有雅韻。梓禹也湊過來一同觀看,對這塊包漿上色的光滑石牌贊不絕口。 梓禹問道:“僅憑一塊石牌,到哪裡能找到這位姓鄭的長者?” 歐陽森答道:“我來之前已經問過父親,他讓我拿著石牌找督長問,他一看就知道是誰。” 三人求見督長,亮出石牌,果然督長立即認出是鄭前輩的印信,還說島上尊重長者,鄭文公是長者中最有威望的一個,平時不常出門見人,希望這次他們能有幸見到鄭長者。 督長派人一路引領來到鄭家,從外表看,就是普通的山村人家,沒有高門大院,更談不上亭臺樓閣,甚至還有點寒酸。雖然跟大家的想象有些落差,但三人還是整整衣襟,站成一排,小心扣門,以表示尊重。不一會,草舍的門緩緩打開,一位仙風道骨的長者出現在眼前,頭上的白發絲絲分明,臉色紅潤飽滿,麵相柔和,肩背筆挺,他看看大家,問道:“你們有事嗎?” 歐陽森被長者的外貌吸引,竟忘記亮出石牌,聽到鄭長者這麼問,他才慌慌張張掏出來,雙手奉上,恭恭敬敬的說道:“鄭前輩好,這張石牌是您留給家父的印信,說日後如果有緣遇到,就亮出石牌相認,您還記得嗎?” 長者並未查驗石牌,聽完歐陽森的話就立即將他們請進院內。三人將背包放在門口,坐在茶桌前,長者端上三杯水,然後也坐下。 歐陽森對這次冒昧的來訪表示歉意,然後給鄭長者講述了大家的經歷,是怎麼參加防衛軍考核,怎麼來到萊克斯島,現在又為什麼離開據點,希望長者能收留大家幾天,等船來再離開。 鄭長者一直沒插話,用一隻手捋著胡須,細細琢磨歐陽森說的話,直到聽完才微笑道:“你們三個就放心住下,想住多久都可以,這裡就我一個人,平時也孤單,有你們的陪伴,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大家謝過鄭長者,然後把行李帶進屋,就這樣順利的住下。 梓禹借口說要到集市買些美味佳肴,回來請鄭長者喝酒,非要柴吉幫忙,沒等柴吉反應,就拉著他走出門。 柴吉抱怨道:“你這是抽什麼瘋,集市上最多有點新鮮蔬菜,哪來的美味佳肴,你會做飯嗎?咱們簡單對付一口得了。” 梓禹探頭探腦向後看,確認沒人跟蹤才說:“我就是感覺不對勁,歐陽森亮出石牌,老爺子連看都沒看就把咱們請進門。” 柴吉:“興許是鄭長者隻把骨牌送給過歐陽森的父親,不看也知道定是真的。” 梓禹:“我也是這麼想,可他至少要問一下歐陽森父親的名字吧,交談全過程都沒提到故友的名字,稀裡糊塗就收留了咱們,好像接納的有點突然。” 柴吉:“或者是島民都很熱情好客,對外來者沒有防備心......”柴吉停頓了一下,乾咳兩聲。 梓禹:“你也感覺不對勁吧,這裡島民一個個眼神兇得很,防備心勝著呢。” 柴吉:“總有例外吧,鄭長者很少出門,好像一個隱士,說不定眼界和格局都不同呢,比其他島民境界高。” 梓禹:“真正的隱士更不願意接納外來者,他境界再高,意識和格局也不可能超越整座小島,他是人,又不是神仙。” 柴吉思索半天說道:“你說的有道理,我熟讀很多書,自認為無所不知,但這次到萊克斯,很多事卻超出了我的認知,原來學到的知識根本用不上,必須補充知識庫。可是,我跟歐陽森是多年好友,他們這是演的哪一出,不至於害我們吧?” 梓禹:“我說不好,目前看對方非常友好,對咱們很友善,但是他倆之前一定認識,絕對不是初次見麵,這點我敢肯定。” 柴吉:“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咱倆這麼冒失的跑出來買菜,不會被懷疑嗎?” 梓禹:“在無法確認環境安全的前提下,不跑出來還留下任人宰割嗎?” 柴吉:“那接下來怎麼辦?” 梓禹:“嗯,咱們在據點外無處安身,能暫住鄭長者家自然好,索性就將計就計,帶著美味佳肴回去不,注意觀察他倆的一舉一動,保持警惕,你有空也套套歐陽森的話,先弄清楚情況再說。” 柴吉:“可是哪裡有美味佳肴?我說梓禹,哎哎,你要去哪裡,等等我。” 柴吉快走兩步,緊緊跟著梓禹,集市上都是島民,他也不好再多問,隻見梓禹選了幾種調料,買了幾塊嫩羊肉和嫩牛肉,還有雞蛋、蔬菜等食材,滿滿幾大包,柴吉隻能在後麵幫著拎包,不知道梓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回到鄭長者家,梓禹二話沒說,擼胳膊、挽袖子就開乾。 歐陽森笑道:“梓禹兄,你還會做菜呢,真要準備美味佳肴嗎?” 梓禹信心滿滿的說道:“這可是我家鄉的美食,做法簡單,味道卻極好,你們就瞧好吧。” 鄭文公坐在屋子裡,聽著大家聊天,從窗戶往外看,表情從容、淡定,喜怒不行於色。 柴吉自報奮勇道:“梓禹,我能幫啥忙,你盡管吩咐,別說,我還真有點餓了呢。” 梓禹已經將肉塊切片,正在給肉煨調料,他回頭說道:“行,你看長者家有沒有平底鍋,準備出一個,還有小爐子,能用碳燒菜那種,再來點菜籽油,你的東西準備齊,咱們就馬上開餐,絕對的美味佳肴。” 柴吉佩服梓禹的判斷力和決斷力,不知不覺間對這頓美食產生了期待,主動聽從梓禹的安排,毫無怨言。歐陽森一直沒插手,笑嗬嗬在一邊觀看,他感到不可思議,柴吉為人孤傲,博學多才,始終以才子自居,此前還跟梓禹吵的不可開膠,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竟變成了梓禹的跟班,像小綿羊一樣溫順。 經過一番準備工作,所有的食材都擺上了桌,梓禹把小爐子放在正中間,平底鍋架在爐子上,邀請大家圍坐在桌子旁,開始展現廚藝。 梓禹要做的是烤肉,但他不喜歡這個通俗的名字,顯得不氣派,所以也不接受提問,隻說是美味佳肴。 最先烤好的由長者品嘗,以示尊重,然後才陸續烤給其他人。梓禹把肉和其他蔬菜包在一起,示範給大家看,一口吃下去,慢慢咀嚼,感受滿口芳香。 大家也照做,沒想到竟如此美味,肉質的焦香在鮮嫩蔬菜間回轉,刺激著口腔每一寸味蕾,令所有人贊嘆不已。 歐陽森吃著碗裡的,還盯著鍋裡的,生怕不夠分,嘴裡塞著一大塊肉,含含糊糊的說道:“梓禹,真有你的,剛才沒看你怎麼準備,可做出來的東西味道就是不一樣,太好吃了。” 梓禹笑嗬嗬的回復道:“你們喜歡就好,別著急,慢慢吃,還有很多呢,這一頓管夠。” 柴吉也吃的津津有味,附和道:“你總能帶給帶來我驚喜,是美味佳肴,你沒騙我,哈哈哈。” 長者雖然沒做評價,但一直在用深邃的眼神看著梓禹,連連點頭。 其實,梓禹也沒用把握一定能做好,他並不知道烤肉的煨料配方,也從沒研究過,隻是憑感覺隨便挑選了幾味調料,盡量讓肉質更加鮮香,主要是考驗肉質的新鮮程度。在自然環境中喂養長大的牛羊,其肉質非常鮮美,即使隻撒上些鹹鹽,依舊稱得上美味佳肴。梓禹心裡清楚,拉烏邦域都是原始經濟形態,沒有商業化的東西,集市上賣的肉,應該是邦民自己養大的牲畜,必定是現殺現賣,放久變質就隻能扔掉,所以他推測,烤出來的味道必定鮮美,結果如他所料,不負所望,大家都非常認可。 吃著吃著,歐陽森和柴吉犯起食困,很久沒酣暢淋漓的睡一覺,飽腹感加上滿足感,讓他們一頭栽倒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梓禹不敢卸下防備,毫無困意,獨自一人收拾碗筷,他想想在拉烏邦域一事無成的自己,有種說不出的憋屈和苦悶。 鄭文公看穿梓禹的心事,走到跟前說道:“你別灰心,要相信自己,如果你願意,我會將我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你。”梓禹茫然的看著鄭文公,不明白他的意思。 鄭文公招手讓梓禹跟他走,兩人來到房後的一個山洞,裡麵漆黑一片,長者擦亮墻壁上的掛燈,呈現在梓禹眼前的竟然是各種武器,雖然這裡的武器樣子很奇怪,但在男性荷爾蒙的刺激下,他能感受到這些大家夥的威力。 鄭文公平靜的說道:“你可能不太理解我的用意,因為時間緊迫,我就直接跟你挑明吧,經過防衛軍考核這段時間的觀察,你具備將領的素質,我們想找你來做福山會的領袖,就是你們口中的反對派,不知道你是否願意。” 梓禹被長者一席話,和眼前的武器弄的不知所措,隨口跟了一句:“反對派?” 鄭文公繼續說:“大家都認為這個世界由愛神主宰,但實際並非如此,誰都有機會做愛神,民眾受到愛神的愚弄,活在虛無的信仰裡,不會反抗,也知道什麼是幸福生活,以為眼前的就是最好的安排,生生被愛神剝奪了自由的權利,我們就是要打破舊世界,重塑新世界,還所有人一個自由之身。你眼前這些武器隻是很小的一部分,我們的軍隊已經非常強大,一部分代管在我手裡,現在唯一缺少的就是優秀將領,也就是我的繼承人。” 梓禹這才醒過神來,倒吸一口涼氣,問道:“反對派?為什麼是我,你帶我來看武器,又說出這麼多秘密,如果我不願意,也別想活著走出去吧。” 鄭文公笑道:“他們的確沒看錯人,你很適合做領袖,有勇有謀、有膽識、有魄力,主要是還有拚命攫取權利的野心,在拉烏邦域的防衛軍裡,最高也就是做個神將,但是反叛軍要成就一個邦域,最高領導就是未來的愛神,我相信你自己會判斷。” 梓禹知道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麼大的餡餅砸在自己頭上,總要付出點代價吧,於是又問道:“就因為我自身素質適合做反叛軍的領袖,我就能輕鬆拿到權利嗎?直接說吧,要求我做什麼。” 鄭文公眼睛裡閃爍著光芒,輕聲說道:“你太弱,需要修煉,你至少要跟魏小天能力齊平,後麵我會給你指派任務,全部通過後才有資格繼承領袖職位。在你回大陸前,就在這裡修煉吧,等術考時展現下你的實力,也讓那兩位老頭子看看,我有沒有選錯人的。” 一提到魏小天,梓禹好像被羞辱了一樣,剛才還猶猶豫豫的態度,突然變得無比堅定,答復道:“我一定會超越魏小天,您放心,後麵的事都聽您吩咐。” 鄭文公讓梓禹給柴吉寫一封信,大概內容是自己有急事,必須先離開,不要掛念,一切安好,回大陸時自會相見。 梓禹並未問及鄭文公和歐陽森的關係,心裡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他簡單按照要求把信寫好,然後就將自己的訓練完全托付給鄭文公。 第一項訓練是強韌筋骨,目的是把人類皮肉鍛煉的像鋼鐵一樣強韌,不會被普通武器輕易傷到,鄭文公解釋道:“洞裡有一缸藥水,你睡覺時就坐在藥水吧,可以讓你訓練效果乘十倍增長,但也有副作用,藥水含劇毒,每隔一陣子會發作,非常痛苦,隨時間延長,痛苦期發作的頻率會逐漸減少,直到最後消失,這是彌補體能素質最好的方法,痛苦就忍忍吧,如果是魏小天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梓禹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跳到藥缸裡,然後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