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霍鷹叫出“媳婦”兩個字,寧寅宵嚇得心都涼了。 明明這位親切帥氣的霍鷹領導,在自己人生的至暗時刻及時拉了自己一把,讓自己到這麼大氣的一個研究所來應聘; 可是沒出息的自己,居然一進門就跟領導的媳婦打起來了。 寧寅宵窘迫地偷瞄這位“小女生”,這張嫩得出水的娃娃臉,怎麼看都覺得這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孩呀,是個初中生,頂多了就是個高中生。 怎麼就成“領導媳婦”了? 可是看霍鷹的年紀,這個“小女生”要是他媳婦的話,怎麼也得30多歲了。 “天山童姥……”寧寅宵腦子裡蹦出這四個字,但是咬牙切齒忍住了,沒敢往外說。 霍鷹看了這個鬧騰的場麵,就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原委,趕緊打發炸毛的胖老頭雅克,領著滿手是血的寧寅宵先去醫務室包紮一下。 看到寧寅宵跟著雅克走遠了,“小女生”輕聲對霍鷹說:“鷹啊,這淘氣的壞小子就是你說的那個死了12個小時之後,又活過來的‘異常樣本’?” 霍鷹看著自己媳婦嫩嫩的被氣得通紅的小臉,忍俊不禁地說:“是呀,就是他。可是娜娜,你這麼個大人物,還跟這孩子打打鬧鬧呀。 你也真夠厲害的,看給他咬的,滿嘴是血,疼不疼呀?” “我趁咬他的時候,往他的身體裡注入了納米機器人,以便咱們能隨時對他進行追蹤定位和跟蹤觀測,”小女生剛才那股孩子氣一掃而空,瞬間變得嚴肅和深沉起來,認真地說,“ 如果他的情況屬實,咱們關於源場的所有觀察和所有假說,很可能都是錯的,全都得推翻重來。這可不是小事情。” 霍鷹贊許地點點頭,自己的夫人不愧是絕世天才,打鬧之間就把事情周全地做好了,真是了不起。 “要是安家宜還在就好了,”霍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說“有安子在的話,這類事情,會簡單得多呀。”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也不能什麼事情都指望安家宜啊,”小女生也幽幽地說,“安家宜去調查源場,失聯了這麼久,生死未卜; 既然他不要我們去聯係他,我們就應該信任他,耐心地等他。我相信,所有的事情都會有一個完美的結局的。 目前,我們隻要把自己應做的工作做好就可以了。我們要努力地把當前這個現實的穩定度維持好,避免現實崩潰,靜待他從源場回來。” “你說得對呀。”霍鷹點點頭,望著已經走遠了的寧寅宵,認真地說。 寧寅宵捧著自己的手,血滴答滴答地滴下,自己卻一點也不疼。 如果不去試圖“感覺”疼痛,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仿佛這隻手就不是自己的。 這就好像是戴著VR眼鏡玩遊戲,“手”是自己遊戲中的“化身”,而不是自己。 但如果“用力”地體驗,努力試圖接通手的感覺神經,真實的疼痛感就會瞬間湧入大腦。 寧寅宵甚至覺得,自己能夠“解析”這個疼痛感——有的是皮膚撕裂的疼痛,有的是血管被什麼東西注入壓迫的疼痛,有的是肌肉組織斷裂的疼痛……都是不一樣的。 但如果不細細體會,便什麼也感覺不到。 “呼……”寧寅宵長出了一口氣,自己現狀如此,雖然無奈,也就算了吧,隨他去吧。 看到寧寅宵嘆氣,胖老頭雅克撇了撇嘴,小聲說:“小夥子,你可闖了大禍呀。你知道那個女魔頭是誰嗎?你居然敢招惹她?” 寧寅宵聳了聳肩,一股生無可戀的態度:“那又咋辦,已經這樣了。她是誰呀?” “那可是喬安娜,我們901所的首席科學家,全國最年輕的三院院士,諾貝爾獎的熱門候選人,十多年前國家反第四類天災事務管理局創立的奠基人之一。 她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你要真把她惹急了,她真有一千種辦法弄死你!” “哪兒有您說得那麼誇張啊,”寧寅宵不屑地說,“您老說話也邪乎,要說是天才科學家,我還能信;要說這個妹子——哦不,大姐——殺人不眨眼,我才不信呢。 我真正發愁的,是這位大姐是霍領導的老婆。我把人家老婆得罪了,還應聘個屁啊!唉……” 寧寅宵對自己的魯莽充滿悔恨,自己放著地上的禍不闖,非得去闖天上的禍,簡直是喪氣得不如死了算了。 包紮完手,寧寅宵跟著胖老頭雅克,來到901所的前院。 果然前院才是正門,一棟雖然不是很高,但相當奢華艷麗的金色玻璃建築映入眼簾。建築的正門,掛著很大的“901研究所”的logo。 寧寅宵注意到,正門並沒有“國家反第四類天災事務管理局”的牌子。 玻璃樓的門外,排了很長的隊伍,都是登記參加筆試的學生。樓門口立著一個水牌:應聘901研究所的同學請登記後,去二樓報告廳參加筆試。 寧寅宵在雅克的幫助下,加了個塞,登記完以後,徑直來到二樓的報告廳參加考試。 報告廳已經被改造成一個像模像樣的考場,每人一張桌子,互相有些間距,恐怕是避免作弊。 從看到正門排著長長的考生隊伍的一刻起,寧寅宵心中的期冀就已經消失殆盡了。 他甚至不由地想,這位霍領導不是耍我呢麼?好幾百人來參加考試,自己這個廢柴,哪兒有機會勝出啊。 天知道考什麼。考邏輯、考寫作、考數學、考英語……自己樣樣都不行。除非考籃球,那自己是內行。 唉,沒戲了……寧寅宵失落的把臉放在桌子上,雙手從桌邊兩側垂下,一副擺爛到死的狀態。 歪著頭的他,胡亂打量著陸續走進考場的考生。 絕大多數人都是普通的大學生,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男的穿個西裝或者襯衫,女的穿個套裝,偶爾還會有一兩個穿軍裝和警服的年輕人。 突然,門外走進一個格外紮眼的女生來,一下子吸引住全場的目光。 一個身材瘦高、身穿滿是花邊和繁復裝飾的高領黑裙、畫著輕度的煙熏妝、前額留著厚重的齊眉劉海,散發著一股日式哥特風的女生,大搖大擺地走進屋來。 在整個報告廳裡,這種奇裝異服引起一股小小的嘩然,不少人發出窸窣的議論聲。 寧寅宵的視線也被這個女生吸引。 這個女生身材非常好,黑色花邊絲襪包裹著細瘦筆直的雙腿;展開的裙擺,更顯得腰肢緊致;雖然瘦,但偏偏胸部很有料,翹翹地很挺拔。 女生的眼睛又大又黑又亮,烏黑流光的直發更顯得膚色過於白了。她眼神輕蔑地掃視了一圈周圍盯著她議論的人;不少人被她一看,趕緊低下頭,不敢對上視線。 可是,當她的視線落在寧寅宵身上時,腦袋撂在桌子上的寧寅宵用半死不活的眼光欣賞著這位黑衣美女,並沒有半點錯開眼神的意思。 對上眼神之後,寧寅宵甚至懶洋洋地抬起沒受傷的右手,半死不活地擺了擺。 黑衣美女禮貌地微微點頭回應,然後大大方方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也沒再搭理寧寅宵。 幾秒鐘之後,屋裡的人群又響起一片議論聲。門外走進來的,是一個高高瘦瘦、戴著眼鏡、一臉書生氣的男生。 寧寅宵聽到有人議論:“哎呀,學霸!”“他怎麼也來了?完了,這下我們沒戲了。” 寧寅宵沒見過這個人,也沒覺得這個跟自己同齡的男生有什麼了不起的。 他判斷人的方法很簡單:這個豆芽菜一樣的家夥,如果會投籃的話,頂多打個小前鋒,不大厲害。 寧寅宵看到鄰座的兩個男生小聲議論著,自己便伸出手,扒拉人家,舔著臉問:“哎,哥們,你們聊啥呢?那主兒是誰呀?這麼大排麵?” 一個男生皺著眉,不屑地問寧寅宵:“同學,你不看電視的嗎?” “不看……” “這位可是了不起的人物。你沒看過著名的智力挑戰綜藝節目《超人大腦》嗎?這位周惟誌同學,是節目開播以來人氣最高的挑戰者。”一個男生說。 “就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他雖然跟咱們同齡,可是據說已經拿到物理學和生物學兩個碩士學位了。他為什麼不去讀博士、搞研究啊,何苦跟咱們搶901所的行政職位呢?”另一個男生說。 “說得也是,他要是來901所讀博士不是很簡單嘛,何必參加招聘考試呢?明明喬安娜女士對他那麼贊賞……” “就是啊,喬安娜做嘉賓的那期不是說了嗎,特別欣賞周惟誌的才華和智商,歡迎他到901所深造研究。他想到901所工作,明明可以做研究員,為什麼走招聘的路線啊?” 又是喬安娜。 寧寅宵插不上話,那兩個男生聊得很熱絡,他倆的話題,自己一個字也不明白。自己從來也沒看過什麼《超人大腦》,對智力挑戰之類的也毫無興趣。 從這兩男生的話裡話外,寧寅宵感覺,自己跟他們完全不是一路人。仿佛今天來參加考試的學生,對901所都充滿了無限崇敬和向往。 可是,自己在一天之前,對什麼901所啊,喬安娜啊,周惟誌啊之類的名字,聽都沒聽說過。 “嗯,管他呢,愛誰誰吧。周惟誌有什麼了不起,我也算是認識喬安娜了。”寧寅宵摸著自己被紗布包裹得像個粽子的左手,心中不由得想:“ 哼,我還和喬安娜有過‘親密接觸’呢。喬安娜咬過我,咬過你周惟誌嗎?沒有吧。那這麼看,還是我寧老虎比較優秀,哼。” 我才不和他們比呢。隻要我躺得足夠平,別人就無法擊倒我——在“精神勝利法”的安慰下,寧寅宵成功地放平心態,靜待考試。
第五章 我隻要躺平,就無法被擊倒。(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