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張開眼睛，寧寅宵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回到肉體之中。 　　帶著非常難以描述的情緒，寧寅宵掙紮地從床上坐起來。 　　環顧四周，是一個野戰帳篷。帳篷裡一個人也沒有，帳篷外卻人聲吵雜。 　　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覺得身體與意識之間的鏈接重新緊密地扣在一起、足以自由行動了，寧寅宵撐著膝蓋，站起身來。 　　“小寧，你怎麼起來了？”劉及儒穿著一身白大褂，從帳篷外向裡看進來，“寧寅宵醒了！”他向外麵呼叫到。 　　這下可不得了，首先就是陳青黛，頂開堵在門口的劉及儒，一下子沖進帳篷來：“寧老虎！”她帶著哭腔沖上來，“傻狗，以後不要這麼拚命了好不好！你要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緊接著，曼巴也鉆了進來，她滿臉掛著淚痕，沒有說話，老實巴交地站在帳篷角落裡偷偷看著。 　　周惟誌、霍鷹、喬安娜和富祿喜也隨後進入帳篷，最後是娜塔莉公主。 　　此時的娜塔莉，已經褪去了修女服，換了一身乾練的緊身皮衣，金發紮成一個丸子頭，一臉嚴肅的樣子，全然沒有了初見麵時和周惟誌嬉戲的輕浮。 　　“老劉，寧寅宵他怎樣？”霍鷹關切地問。 　　“能醒過來就沒問題了。”劉及儒端著平板電腦，上麵顯示著寧寅宵各種生理指標，“你也知道，小寧這家夥的生命值是-0.01，咱們的儀器對他都沒有效果。 　　不過，從‘硬件’角度上看，骨骼、肌肉、神經、臟器之類的，都沒有硬傷，應該沒有大礙。” 　　“小寧，你自己感覺怎樣？”霍鷹轉過頭，問寧寅宵。 　　寧寅宵仔細地用意識搜尋檢測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然後說：“沒別的，就是餓了。” 　　這句話一說出口，大家都放鬆下來。 　　“趕緊給小寧準備行軍餐。”霍鷹吩咐道；陳青黛撒腿就往外跑。 　　娜塔莉攔住她，說道：“霍局長，既然寧寅宵醒了，不妨到我那裡去吃飯吧，也好把過往的事情好好聊聊。” 　　霍鷹扭頭看向寧寅宵；寧寅宵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餓了，也不是很餓，反正等一會兒問題也不大。 　　見寧寅宵活過來了，帳篷裡的人也就慢慢散去，各忙各的了。 　　寧寅宵從帳篷裡出來，發現此刻正在一片滿是碎石的沙漠邊緣，停了兩架流線型的青鸞，十來個工作人員正在緊張的忙碌著。 　　“對了，霍局長，卡車車廂裡，還有一個人和一具屍體呢！”寧寅宵追上霍鷹說道。 　　“你放心吧，”霍鷹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都已經回收了。” 　　“那個巫栗廣是個怪人，我們明明殺了一個……” 　　一聽這話，霍鷹笑了，說道，“巫栗廣就像廚房裡的蟑螂，根本殺不乾凈的——他有無數的克隆體。 　　他最核心的技能，是伊洛因和阿修羅兩族都夢寐以求但沒能做到的——使克隆體之間實現意識和記憶共享，但不會造成個性沖突和精神分裂。 　　你也許聽不太明白這個技能的厲害之處，但我可以負責任的對你講，他這個本事，即使阿斯塔·伊洛因本人或者阿修羅族的三位女皇，恐怕也做不到。” 　　“這麼厲害？” 　　“是呀，”霍鷹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你以為隻有你殺過巫栗廣？其實我們全都殺過，而且殺過不止一個。 　　這孫子根本不在乎，他仿佛有用不完的克隆體，誰拿他也沒辦法。 　　娜娜一直懷疑，巫栗廣的這個‘克隆+意識分布式共享’的技術，很可能來自於源場； 　　畢竟隻要本體在源場，現實位麵上的克隆體們都是投影，每個個體之間也就不會出現記憶混淆和精神分裂了。 　　話說回來了，我聽周惟誌說了巫栗廣的要求，他要求你們找尋的那十件物品的清單我也看過了，我有一個不詳的預感，有大麻煩正在醞釀。” 　　“霍局長，要是連您都擔心的話，恐怕事情真的不小。” 　　“是的，我們現在的精力完全被禦獸者蒙淘克吸引了，可是這兩天你們的遭遇突然提醒我，蒙淘克折騰的事情，很可能是煙霧彈，為了掩蓋更大的陰謀。 　　待會兒吃飯的時候有空，你好好跟我說說夜裡的遭遇。” 　　寧寅宵連連點頭。 　　很快，忙碌的眾人就完工了，帳篷也被收了起來，劉及儒押送著已經陷入昏迷的坎貝爾神父上了一架青鸞；霍鷹與喬安娜小聲密聊了幾句，送喬安娜上了另一架青鸞。 　　目送兩架隱形飛行器升入空中，沒入雲層，娜塔莉公主滿眼羨慕地說：“霍局長，什麼時候可以賣給我一架？我願意拿十車黃金來換。” 　　霍鷹笑了笑，找書苑 ｗwｗ.zhaoshuｙuan.com對她說：“娜塔莉，你跟周惟誌辦婚禮的時候，我保證派比這個青鸞更大、更帥氣的飛行器給你們做婚車。” 　　這句話說得娜塔莉笑得滿臉花開。 　　周惟誌在遠處，沒聽到他們的談話；寧寅宵心說，周教授這家夥聽了這話的話，還不知道怎麼想呢，嘻嘻； 　　也不知道周教授對這個娜塔莉公主到底是怎麼想的，說他不喜歡吧，好像關心得不得了；說他喜歡吧，見麵就開揍，下手不留情，簡直就是家庭暴力了，混了蛋了。 　　唉，想不明白。 　　一想到男女之間的事情，寧寅宵就頭疼。 　　一想到男女之間的事情，寧寅宵就想到艾琳。 　　突然，一個念頭像火花般在寧寅宵腦中炸開。 　　他連忙跑到周惟誌身邊，扒拉周惟誌，焦急地說：“周教授！趕快把巫栗廣那份清單再給我看一下！” 　　“你怎麼了？慌慌張張的？”周惟誌不情不願地從隨身背包中翻出文件夾，遞給寧寅宵。 　　寧寅宵打開清單，對照巫栗廣給出的十個零件的插圖，仔細觀察。 　　越看，心裡越慌。 　　一個不詳的感覺從寧寅宵心底隱隱生出—— 　　前些天，為了接艾琳去妙峰山約會，寧寅宵偶然見到艾琳的博士畢業設計，是一臺巨大的機器。 　　他依稀記得，艾琳說過，那臺機器使用了兩個叫馬克·吉布森和拉裡·約翰遜的人的什麼技術。 　　而且，艾琳攢的那臺大機器，當中有不少部分的零件，和這個清單上的一些東西，簡直太像了，越看越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