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背叛(1 / 1)

天色破曉。   有一群山雀從山巒間纏繞的薄霧中飛了出來,在山莊上空盤旋,隨即落下。   不一會,又受驚飛起,朝著牛頭山飛去,投入山林。   山莊上方的天空,白茫茫一片,甚是乾凈。   顧白雲仰著頭,目視那些山雀化為一群小黑點,落在山林,消失不見。   他閉上眼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昨夜,他幾乎一宿未睡。   接下來,怎麼辦?   幾乎是絞盡腦汁,依舊一籌莫展,不知道該怎麼來麵對當下的局麵。   最終,隻得到了一個等字,等著苗武師走鏢回來。   武館有一個內勁武師坐鎮,方才有機會繼續存在,畢竟,鍛兵鋪的兩個掌櫃也死在了這裡,其他勢力的核心人物亦是如此,他們也是傷亡慘重,整個聯盟也隻剩下兩三個內勁武師。   上陽武館一向以縣令大人馬首是瞻。   縣令大人來自朝堂,並非上京華府出身,清河郡雖然以上京華府一家獨大,然而,朝廷的威嚴也並非是一張紙,可以胡亂塗鴉,隨便撕碎。   有縣令大人出麵,再加上做錯事的許越等人已經死去。   或許,能夠化乾戈為玉帛。   或許吧?   揉了揉發紅的眼睛,顧白雲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這時候,院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同時,有人在外高聲呼喚。   “顧師傅,在嗎?”   “在,請進。”   這聲音顧白雲很熟悉。   果然,走進來的正是武館教習吳仁寬,煉臟境武者的他是礦山的管事,也負責山莊前院事務。   和顧白雲一樣,他並非武館核心人員。   道觀這件事,同樣被許越等人蒙在鼓裡。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兩個鍛骨境武者跟在他身後,這兩人顧白雲不熟悉,應該是吳仁寬的隨從手下,和他一樣都是許越從外麵招募來的人,而非武館弟子出身。   “坐吧……”   顧白雲在院中石桌旁的石凳坐下,招呼吳仁寬坐在石桌對麵。   兩人坐下之後,寒暄了幾句。   “顧師傅,接下來,武館會怎樣?”   很快,吳仁寬說到了正題。   他說話時,臉上的表情略顯緊張,在他身後,兩個站著的鍛骨境武者同樣如此。   顧白雲看得明白。   對此,他表示理解。   在武館風雨飄搖的情況下,人心惶惶自然在所難免,和吳仁寬這樣被許越從外麵招募來的武者不同,顧白雲是武館嫡係出身,來找他打聽情況合情合理。   “早飯後,顧某便騎馬前往縣衙,拜見縣令大人,請他老人家出麵說和,等苗師回來,由他來主持武館事務,應該……”   這時候,吳仁寬打斷了他的說話。   “顧師傅,縣令大人會出麵嗎?”   “那麼多人死了,都是我們武館造的孽,要知道,縣丞可是來自上京華府,和縣令大人一向不對付,現在,我們不占理,你覺得,縣令大人會為我們出頭?”   顧白雲支吾著,說不出話。   他倒是想說一些提振士氣的話,可是,明顯的謊言實在是說不出口,也不可能讓對方安心。   倒不如沉默。   “顧兄,這個武館不姓顧,也不姓吳,我們不過是打一份工而已,這武館姓許,姓甘,也姓萬,隻是,三位館主都沒了,他們身後的家族能接過這份重擔嗎?”   “就算能接下來,我們還要為那些連內勁武師都不是的螻蟻效力?”   吳仁寬的話像一根根細針紮在顧白雲的心上。   從十來歲入門一直到現在,在上陽武館待了半輩子,雖然,上陽武館連一百年的歷史都不到,真正強大起來還是在許越等人手裡,然而,在顧白雲心裡,這就是他的家。   離開這裡?   背棄這裡?   他難以想象!   然而,吳仁寬的意思很明顯。   兄弟,船要沉了,換一艘吧!   一團怒火直沖天靈蓋,顧白雲麵色漲紅,眼眶出現血絲,他猛地站起身。   吳仁寬早有預備,同樣站起身來。   在他身後,兩個鍛骨武者抽出腰間的橫刀。   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劍拔弩張。   “顧兄,我就明說了,這處礦山,我準備將它獻給鍛兵鋪,我們這些人也都投入鍛兵鋪門下,說實話,武館占據了這個地方,投入不少,錢一分都沒賺……”   “以前,我不知道為什麼?也不敢問,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現在才知道,原來礦山隻是幌子,我們這些勤心勤力做事的在別人眼裡卻是傻瓜……”   “現在,幾個館主也死了,很明顯,樓要塌了,既然如此,我們又何必抱著柱子一起等死。”   越聽越生氣,顧白雲指著吳仁寬。   “你……你……”   吳仁寬笑了笑。   “顧兄,我不想和你為敵,隻需要你在這間屋裡待一陣,過一會便會送顧兄離開,到時候,顧兄是要抱著武館的牌匾一起死,還是另有他路,我吳仁寬管不了!”   “這裡!”   他用力踏了踏地麵。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但是,礦山這裡,我說了算!”   顧白雲氣得發抖,須發賁張,雙眼貌似有火焰升騰,他握緊了拳頭,然而,終究還是不曾揮出這一拳。   大勢已去!   吳仁寬反水,配合尚未離開的張碩等人,再加上是突然發起襲擊,讓顧白雲根本沒法聚攏那些真正忠於武館的人,一旦動手,多半會被各個擊破。   所以,顧白雲不能動手。   而且,礦山什麼的肯定保不住!   就算縣令願意出頭說和,武館也會大出血,像礦山,碼頭這些肯定都要送出去。   既然如此,現在又何必為此拚命呢?   顧白雲長嘆一聲,頹然落座。   這時候,遠處傳來了一陣喊殺聲。   什麼意思?   顧白雲瞪著吳仁寬。   吳仁寬摸著鼻子,尷尬地笑了笑。   “顧兄,總會有些人不識時務……”   “另外,有些人也需得給一些好處才行,他們要處理個人恩怨,我也管不了啊!”   “不行!”   顧白雲騰地站起身。   吳仁寬收住笑容,冷冷地盯著顧白雲。   “顧兄,你不是救苦救難的大菩薩,上陽武館那麼多人,你又能管得了多少?”   “聽小弟一句勸,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吧……”   “又沒在你麵前發生,既然看不見,那就當沒發生,不好嗎?”   顧白雲眼神閃爍不定。   腦海內,各種念頭相撞。   “哎!”   他長嘆一聲,再次頹然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