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叫仇不平,生的一副俊俏模樣,可不幸的是,少年隻剩一個月的壽命了,在病榻前,一女孩默默流淚。 仇不平本是從一北境偏僻小鎮的凡人,幼兒時隨父母出商遭遇殺身之禍,重傷之際的母親將自己扶上快馬,一路向南逃命,才得以活了下來。 舉目無親的仇不平就是這般僥幸存活,後來為報這血海深仇,意欲尋求仙緣,去尋找州內有名的修仙門派天釰宗。 仇不平跋山涉水,一路上顛沛流離,終於是在兩月後尋到了傳說中的天釰宗,並參加了新人選拔。 很幸運,仇不平確實有修行天賦,他雖不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修行天才,但也得到了天釰宗一位內門長老的賞識,剛入宗便進入了內門修行,得到了師父明馬長老的全力扶持,自己也視其為第三個親人。 三年後連破兩大境,直達築基期後期在天釰宗問劍大比上一戰成名,一人連敗宗內七名同門好手,意氣風發。 隻是最後一戰惜敗給了已達金丹初期的宗主的女兒,宗門中有名的冷美人月果果,一襲白衣,身背一大柄誇張異常的銀色巨劍。 最後在自己的注視下,金丹修為的月果果毫無疑問的奪得了大比桂冠,贏得了無數的掌聲與鮮花,不過在領獎臺上的月果果看起來卻蠻有心事,沒有幾分奪得第一後的笑容…… 大比後,比自己大了三歲的月果果找上自己,帶著幾分怒容地問道:“為什麼故意輸給我?” 就在月果果以為仇不平會雲淡風輕地說出“第一什麼的,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這類話語時,仇不平卻一臉賤兮兮說:“因為比起第一來說,我更想借此機會和美人私下切磋……” 聽了這等登徒子的撩撥,這月果果怎能經得住,當時就紅著臉追著仇不平砍了滿山,結果反倒是月果果在仇不平遊刃有餘的應對下出了破綻,少女身子被仇不平一把拽進懷裡,又是一陣巨大的羞怯襲來…… 當時的仇不平僥幸想到月果果臉皮薄,這事也不會跟別人說,即使跟她那個當宗主的爹告狀,也應該不會相信她一個金丹能被自己一個小小築基占了便宜。 仇不平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當第二天清晨,睡去一身疲憊的仇不平走出自己的屋門準備洗漱,卻看到這冷美人月果果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口,雙手環胸,看樣子是來找茬的。 “早啊!小果子……”當年的仇不平更是將大無畏精神發揮到了極致。 而如今,在自己病入膏肓的時候,也隻有這當初追著自己砍到自己峰的女孩,還陪在將死之際的自己身邊…… 仇不平躺在病榻上默默回憶著,緩緩側過頭來望著床邊給自己涼藥的月果果。還是和自己當年剛進宗門時,第一次見到時一樣美。 死前能讓你陪在身邊也挺好的…… 仇不平又蠻是自私地想到。 在這大千世界中,有鬼。 自遠古時世間誕生出第一個鬼時,仙與鬼便對抗了上千百年,歷代仙人付出了無數心血,前仆後繼,卻終未能解決鬼之禍。 鬼者謀人性命,以人類血肉靈氣為食,是一種被無法言狀的東西侵蝕的生靈,被人類世界所驅逐。 仙者修道術法,以天地靈氣為精,斬妖除魔。其修道者中更有修道人傑開宗立派,傳術教化以求與鬼對抗。 自遠古時期,人與仙與鬼的如此局麵已成定勢。 而令仇不平萬萬未曾想到的是,他師父明馬,竟然便是隱藏在宗門二十餘年的鬼人。 那一天,在自己萬般不敢相信的情況下,明馬暴露了自己埋藏已久的麵目,露出那鬼人標誌性的血玉獨眼,眼見身份敗露,明馬立刻暴起,以等同於人類修士金丹巔峰期的修為,欲殺自己滅口。 等到宗門支援趕到時,隻留下了大戰結束後的一片狼藉,和已被鬼毒侵蝕心脈混身重傷的自己……… 仇不平雖拚盡全力將明馬擊傷,但境界之差明晃晃的擺在那裡,猶如天塹。 這半年來月果果和她父親攜自己走遍幾州的山川湖海,拜訪名醫,但得到的結果都是鬼毒攻心,無人可治,估計下來壽命半年已是極限。 如今算來,離死亡已剩僅僅一月了。沒有人活的好好的就想尋死,仇不平亦然,弒親之仇還沒得報,人生還有萬般快意恩仇沒有去體驗,自己怎能就如此死去? 可天命難違,身子一天又一天的虛弱,意識越來越不清醒的現狀,無不告訴著自己時日無多了。 “我想回故鄉看看了,小果子。” 彌留之際,仇不平突然懷念起了自己的故鄉,如今的自己隻想在耳仍能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目仍能視的時候,再多看看這世界。 “嗯,我帶你去。” 五天後,天峰山,小泊村。 兩人依偎在法器上,浮在半空,俯瞰著小泊村依山傍水的碧綠。 斑駁水田,星羅點點,湖光倒映著梨地的黃牛,田野間忙碌的農人。 “小果,看那裡的人,很辛苦的,一年四季,就靠這些莊稼和一點副業維持生計,沒準啊,我現在過去的話,還能有老人認出我呢。” 也不知為何,在這裡仇不平覺得身上本無處不在的病痛反倒消散了幾分,心情也好了許多,輕鬆地想到什麼說些什麼。 仇不平又指向遠處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峰,山尖尖正好被一小圈雪層所覆蓋,好像接觸到雲端一樣,所以山名叫天峰。 “那天峰,小時候的我和同村的小孩經常在山腳下玩,有時還會撿到一些奇奇怪怪的鐵片斷刀。” 村裡老人們一直講一個傳說,說是天峰裡封印著一頭鬼王,仇不平對此也是一笑,若是傳言為真,這鬼王所散發的鬼氣,不知要將這百裡土地所侵蝕到什麼樣子?又怎會由得小泊村世代在這裡生長? “別哭,小果子,等我走了,就把我葬在山腳下吧,我的仇你也不用操心了,既然我未能完成,那就別讓這仇恨傳下去了,隻怪我吧。” 講著講著,眼睛越難睜開,仇不平覺得身上輕飄飄的,好想睡一覺啊……爹,娘,孩兒來找你們了。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擦乾了月果果眼角的淚,腦中浮現過以往的一幕又一幕,最後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