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曦微破,陽光初升,灑下萬丈金光,那是我睜開眼時的景象。就在我準備起身時,胳膊碰到了什麼,隨著胳膊的觸感扭頭看去,原是身旁有一名相貌陌生的中年婦人也躺在身邊,似是我的碰觸驚醒了婦人,隻見她先是有些艱難地睜開眼,隨即便略帶著些許哭腔對我說道:“老胡,你可是醒了,都三天了,你嚇死我了!”。 聽著她的話語,我也在打量著她,我能確定自己不認識那名婦人,或者說,從來沒有見過她,並且,她管我叫老胡?我叫老胡麼?還未等我想明白什麼,隻覺得頭痛無比,徹底打斷了一切思緒,不知過了多久,兩眼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已是晚上,這次婦人坐在床邊,她見我醒了卻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我在哭。我也沒有說話,而是想著她是誰,我又是誰,經過一段時間之後,我發現自己應該是腦子出了問題,有關以前的一切什麼都記不起來。 一陣沉默過後,我緩緩張開嘴用極其嘶啞的聲音問道:“你、你是誰?”。 話聲落下,婦人哭得更厲害了,隻是她沒說什麼而是起身離去,不多時端著一碗熱粥遞給我後才道:“先別說話,三天沒吃沒喝了,趕緊先喝點熱粥吧”。 婦人不說我還不覺得餓,直至手中拿著那碗熱粥,腹中才有些抽動,我知道那是太久沒吃東西餓的,不消片刻,一碗熱粥就三口兩口地被我喝了乾凈。 一年之後………… 先說說我自己吧,我叫胡立,別人都戲稱我為“老狐貍”,不過我知道他們沒有惡意,都是因為我的名字在開玩笑而已。我生活在奉天府附近的村子,是名木匠,開著一家木匠鋪,雖然我的手藝並不出眾,但萬幸這窮鄉僻壤的周遭就我這麼一個木匠,鄰裡置辦個家具農具都得找我,日子倒也算過得下去。我有一個婆娘和一個女兒,婆娘賢惠,女兒乖巧,算是別人眼中的和樂之家。隻是唯獨那好景不長,因為去年的一場大病,本還有點積蓄的日子開始過得越來越緊巴巴的。這些大部分都是家中的婆娘告訴我的,開始我有些將信將疑,但之後這一年之中我陸陸續續問遍了村中其他的村民,他們對我的描述也都大同小異,和婆娘說的差不多,我這才逐漸踏實下來,接受了腦子壞了的事實。 其實別的倒也沒什麼,孩子還小,隻要以後腦子不再出毛病,也沒什麼影響,婆娘對我不錯,雖說記不得以前的事了,想來應該也沒啥大事,不然她也該跟我說了。 要說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倒是也有,那就是本來就不太好的木工手藝現在更差了,鄰裡置辦家具寧可去更遠的地方找木匠都不找我了,也就日常的小件、農具叫我給修修,還常常抱怨,就這樣,日子一天天蹉跎著過,直至某天家中來了一位訪客。 “老狐貍!在家沒?”。那天我正坐在院中百無聊賴擺弄著手中一塊木頭時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與這句話,我起身前去打開院門,隨著打開院門的功夫我打量著這個人,那是一名身型消瘦皮膚黝黑的男人,三十來歲的模樣,我一瞅,笑著道:“徐老三,怎麼著急忙慌的,有啥事兒?”。邊說邊把徐老三讓進了院子。徐老三也是住村裡的,是個腳商,就是在各個村子之間來回跑,做點小買賣,平時到是不怎麼能看到他。 隨著徐老三進院,他徑直走到院裡的小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才說道:“老狐貍,你還記得你老家是哪兒的不?”。我疑惑地搖搖頭說想不起來。 徐老三似是剛趕路回來挺累的樣子,捏了捏小腿才繼續說:“我剛從長白山那疙瘩回來,本來就是送躺貨沒啥大事兒,不過我有個遠房哥哥住那邊,就去看了看,那邊兒有戶人家也姓胡,大宅子老漂亮了,我哥就跟胡府當下人呢,本來就是閑聊,他說胡府老爺子看著不太好可能沒幾天兒日子過了,就惦記著小兒子天天念叨著說想在看一眼。你不就姓胡麼,我就跟我哥開玩笑說俺們那疙瘩也有個姓胡的,早年兒就是從長白山來的,我哥說那胡家老爺的小兒子叫胡立,我心思這不巧了麼,就一來二去聊到你了。這不我一回來就先跑你這兒來了,你說,內胡府家的二少爺能是你不?”。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徐老三說:“胡家宅子那麼好、那麼有錢,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你猜我能是他家小兒子不?”,我用調侃的語氣對徐老三說道。 徐老三仔細瞅了瞅我說道:“那可不好說,我哥說那個胡立早年兒是和家裡老爺子吵架跑出來的,萬一就是你呢,年輕輕兒的一賭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沒帶啥就跑了那不也正常麼,反正你這一天到頭兒也沒啥活計可乾,不如去看看,要真是你小子,你苦日子可就過到頭兒了,以後我還指望著你多照應著點兒我呢”。 隨後又閑聊了幾句我就把徐老三打發走了,臨行前還應付地跟他說了句要是去就喊他一起,他應了一聲就走了。 當晚我和家裡婆娘聊起這事兒,婆娘說我確實早年兒是打長白山來的,但是幾年下來我一直沒提過我家裡的人兒,就連辦婚事兒的時候我也沒說要給家裡說一聲兒啥的。合計來合計去,婆娘說我真有可能是賭氣跑出來的,幾年下來一直跟家裡置氣呢,勸我過去看看,要真是本家兒,不管多大的事兒,這人到最後一步了,也該盡盡孝道。哪怕不是,那也沒啥大損失。我覺得婆娘說的有理,就答應著說第二天找徐老三一起過去看看。 翌日清早,婆娘給我準備了些乾糧盤纏及兩套換洗衣物,叮囑現在進冬了路途難走,叫我要一路小心,我點點頭,抱了抱女兒就出了家門。 一路行至徐老三家,我敲了敲門,不多時開門的是他婆娘,我說找徐老三有事兒,他婆娘卻說昨晚有人來找他,他說是大買賣,火急火燎地就和那人走了,臨走還囑咐我來著,說你要是來找他,就跟你說胡府在長白山的孤隼峰,叫你到了地方打聽打聽就好,說那邊的人都知道胡府在哪兒。我點了點頭,謝過之後就獨自一人踏上了去往長白山的道路。 別說,這自己一人出門,還多少有點心慌,畢竟以前的事兒都記不得了,這還是第一次離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