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與江絮坐在一路向北的馬車裡,也並不無聊。行路時,二人常常一道交談兵法策論,時而談論朝堂逸事,時而默默看看窗外越來越粗獷,不再似江南那般雨膏煙膩的景色。偶爾停下休息時,江絮會聽蘇南坐在樹下撫琴。他發現蘇南有著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清傲與素雅,讓人如沐春風。他與蘇南呆在一塊,總有一種天然的舒服與輕鬆。他恍惚覺得,他與蘇南好似多年好友,對許多江湖之事的見解總是不謀而合。唯一讓江絮費解的是,蘇南似乎對皇親貴胄存著天然的敵意。就這樣一路北上,也有月餘了。他們已到了兩國交界之處。而打破這平靜的,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刺殺。 那日下起了小雪,江絮與蘇南正在車內談論北齊政事。突然,一支冷箭從車側方射來,幾乎是剎那之間,江絮耳朵一動,大喊一聲:“小心!”他將蘇南迅速扯開,躲過了那支箭。他道:“你在裡麵,別出來!”同時外麵侍衛大喊:“有刺客!” 就在這時,急箭如驟雨落下般從車道旁的山林中射出!江絮迅速拔劍,揮舞間,腳下生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射向馬車的箭盡數打落,一開始掀開江絮窗簾的那個侍衛立即護至江紫身邊。一波暗箭過後,一群身穿黑甲的士兵從暗處跑出,將江絮等人包圍。江絮瞳孔驟縮,驚道:“虎豹營?!”驚詫之際,蘇南不慌不忙地從車裡出來,江絮見狀,急道:“你做什麼?快躲起來!”蘇南將手搭在江絮肩上,桃花眼微微一彎,道:“誰告訴你我不會武功?”話音剛落,黑甲兵便沖了上來。蘇南猛一轉頭,眼中便隻剩下了陰狠淩厲,從腰中抽出一柄軟劍,柄薄如蟬翼的利刃在他的手中舞出了無比曼妙的刀花,一朵,兩朵,隨即化作千朵、萬朵,好似瞬間盛開的佛蓮。他輕盈一踏,淩空而起,猛一揮劍,一道冰冷的劍氣便四散而開,他向敵人俯身沖去,身影一過,便血流成河。此時江絮舞動流雲,隻見他招式靜若伏虎,動若飛龍,緩若遊雲,疾若閃電,穩健瀟灑。手中流雲越舞越快,就像一條銀龍繞他周身上下翻飛,左右盤繞。殺意漸濃,劍劍刺中要害,凡劍所至,無一活口。就在敵人逐個倒下,二人有些疲憊之時,竟又有一批士兵沖來,將江絮與蘇南圍死!而先前那侍衛,已不知所蹤。 江絮與蘇南背靠著背,凝神看向四周聚來的士兵,這時,蘇南沉聲道:“阿絮,馬踏飛燕!”江絮猛地轉頭,驚詫地看著著蘇南,蘇南見狀,隻得道:“一會再解釋,快!”江絮也來不及多問,立刻凝聚心神,運轉內力,猛然跳起,淩空與蘇南再對一掌,身姿翻飛,宛若蝴蝶。二人周身真氣頓時波濤洶湧。江絮淩空挽劍,流雲在腕中盤亙,劍氣呼嘯而至,在空中翻飛,畫出一道梅花般的銀光,冰冷劍氣如水波般散開,一時間血花四濺,將蘇南的白衣雜紅。江絮旋身落地,與蘇南背靠站立,二人將劍豎起,閉眼調動內力,左手並做劍指,流雲踏雪寒光乍現,二人同時猛一睜眼,向著相反方向如白駒般沖出,身形變化於無形,步法宛若初生蓮花,綻放在被鮮血染紅的雪地之上,行雲流水,片刻間,便隻剩下零星士兵驚恐逃竄。 江絮正欲轉頭尋找蘇南,卻背部刺痛,暈了過去。蘇南趕忙跨步將其接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讓江絮自躺在了自己懷中。蘇南手臂上受了傷,江絮躺在他臂上,鮮血滲出,他疼得輕咬牙關,卻慢慢將江絮扶起,一手搭著江絮的肩,一手運轉內功,為江絮運功療傷。那些士兵盡數沖著江絮和蘇南車架而去,使團裡運送賀禮的隨從們躲在車下,並無多少傷亡,賀禮也不曾被搶。他們見四周安全了,才現出身來,幫助安頓受傷的侍衛。蘇南為江絮輸送了內力後,輕輕扶江絮躺下,自己盤腿而坐,凝神順氣,周身被一股清冷的真氣包裹,似是遁離了塵世,不沾染一絲塵埃。 使困整頓休息了約一柱香的時間後,先前不見的那個侍衛,帶著一眾軍隊趕來。這是駐在邊境的一支精銳,歸安慶候掌管。為首的將領,叫魏勛。他見到使團傷亡慘重的模樣,大為驚異,慌忙下馬,四處查看。蘇南聽見動靜,默默停止運息,睜開雙眼,微抿著唇,眼神冰冷疏離,看向魏勛。魏勛看見蘇南,走向他,問道:“你可是江絮?”蘇南道:“來者何人?”魏勛答:“我是魏勛,陸家軍一支部隊的將領,於附近駐軍,一侍衛來報使團有難,便前來相助。”魏勛語速很快,他又急問:“你可是江絮?”蘇南答“不是。”“江絮何在?”蘇南看了看躺在他身邊嘴唇有些發紫的那人。 申時正。軍中大夫移開為江絮把脈的手,說道:“並無大礙,隻是舊傷復發,又疲憊過度,這才暈了過去。這幾日好生將養,切莫疲勞,便可恢復。”蘇南問道:“何來舊傷?”大夫邊起身邊道:“背上箭傷,老夫先去為公子抓些草藥。”“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