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始之章(1 / 1)

歷史與詩歌 輝光耀武 5536 字 2024-03-17

世界起源於一顆石頭。   ————特裡托夫《世界起源之詩歌》   維斯瑪河河水流淌,河畔的樹林裡,五個人圍在火堆旁,其中一人手拿著魯特琴,指尖在琴弦上撥弄,邊彈邊唱。   我美麗的精靈姑娘。   歌聲把我拉進你的心房。   你就像小鳥,清脆的歌聲在我耳邊悠揚。   你就像花朵,美妙的香氣刺激我的鼻腔。   你就像熟成的麥子,陽光灑在我的臉上。   在比魯特,在特裡馬。   河水輕撫過我的傷疤。   但我還是忘不了,你動人的美貌和伶俐的目光。   在比魯特,在特裡馬。   鮮血湧出我的胸膛。   但我還是忘不了,你那溫柔的胸脯和纖細的腰圍。   一曲唱閉,他將琴輕輕的放平在自己的腿上,接過了身旁之人遞來的啤酒,一飲而進。   “唱的非常好,曲調優美。”手上拿著煙鬥,坐在他對麵的矮人這麼說道。“如果我沒記錯,這應該是斯科沃寫的《士兵情愛小詩短篇集》裡的作品吧。”   “正是。”他回答道。“他是一名富有文采的軍中詩人,可惜這些詩上不了貴族的餐桌。”   矮人贊同似的點了點頭,他深深的吸了口手上的煙鬥,吐出來的煙圈飄入夜空之中。   月光穿過樹梢,灑在地上。除了木柴燃燒的劈啪聲,還能聽見什麼?是蟲兒嘈雜的鳴叫,還有小鳥在深夜中突然的一聲啼叫。   “何不再來一曲。”旁人向他問道。“林德大師,再來一曲吧,不然如何排解寂寞的夜晚。”   “是啊大師。”   “沒錯,剛才的詩歌太棒了。”   矮人咯咯咯的笑聲打斷了眾人的懇求,他吸了口煙。然後笑著說:“我知道有一種方法,比詩歌更加有趣,也能排解無聊的時間,更加有助於睡眠。林德大師,何不講個故事呢。你經歷如此之多,一定有一個未曾對人說起過的故事吧?”   “我的確有那麼一則小故事,從未向人提起。”他回答道。“但一則故事太費口水,或許有些除了啤酒以外的其他東西能夠滋潤喉嚨。”   矮人咯咯咯的笑著說道:“當然,當然。一則好故事,隻賣一桶好酒。這個價格不算貴。”   說完,他推了推自己身旁坐著的年輕矮人。   “快去把車上的那桶科瓦牌的陳年葡萄酒抱來拿,快去。”說完,他轉頭看向林德。   “你一定要嘗嘗此等佳釀,大師。各位朋友們,也一起來嘗嘗吧。”   等到林德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後,他舒暢的吐了一口氣,然後陷入了靜靜的沉思,將腦袋中的記憶都收集到了一起。過了一會便開口說道:“我想各位應該知道“熱秋”一詞代表的是哪個歷史時期,而最早,在特裡馬大學的學者中,我們習慣性的將這一時期稱為錯誤的秋天......”   那是一段炎熱的日子,按照歷法來說。夏天早已過去了兩個星期有餘,但清爽的秋風卻仍未降臨大地,隨之而來的秋雨也未曾出現。天空一片晴朗,太陽可以沒有遮擋的照在土地上。這段時間,各地大學的天文係都得到了長足的發展。當然,這樣的烈日下,很快一些缺水地區的土地就出現了開裂,沒有雨,河水也下降了幾分。在水源充足的地區這還算不上是問題,但在水源稀少之地,當唯一可以用於滋潤田地的河流乾涸之後,那些農夫開春剛種下的麥種,很快就在太陽的暴曬下成片的枯死。沒有了賴以生存的糧食和水源後,這些地區自然而然的便出現了逃荒的人群。他們帶著全部家當,沒曾想這一舉動反而滋潤了土匪和強盜。   在這其中有不少亡命之徒,他們隻是享受殺人的樂趣。當時我剛好在特裡馬大學任客座教授,教授世界史。熱秋對於我們來說隻不過是物價上漲,在無課的時候我會獨自在城市周邊騎馬旅行。在路上見過不少想要去特裡馬避難的農民,我與他們其中的部分人都有過交流,收集了不少他們在路上的經歷與見聞。在排除掉一部分典型是道聽途說的鬼怪神話和一些無聊的日常瑣事後。我發現有那麼一群人在他們的故事中都會出現,那些人自稱“第五軍”,活躍在特裡馬附近的城鎮與村莊中。但當我問起這些人做過什麼事後,他們就會變得支支吾吾,不願談起。   雖然如此,但我對他們口中的“第五軍”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於是便辭去了客座教授的職務,獨自一人在特裡馬附近遊蕩,試圖尋找有關於“第五軍”的任何蛛絲馬跡。   “我想你一定找到了他們的蹤跡。”   “那是當然。”   當時我正在特裡馬附近的朽木鎮休整,那兒的酒館非常不錯,以一道鮮美的鬆雞而聞名。我在那待了幾天,正要離開。便在一名鐵匠口中打探出他曾為一名“第五軍”的成員修復臂甲,但他同樣不願透露更多。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朽木鎮一定是“第五軍”的補給點之一,得出這個結論後,我便又在酒館裡住了下來。在酒館裡,我仔細回想著自己所知的關於“第五軍”的一切。   “林德大師,究竟是什麼讓你突然執著於尋找第五軍呢。”那個年輕的矮人問道。   “眼神。”林德抿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那些逃難之人的眼神。”   在我與他們談論逃亡的時候,如果是那些詭異的傳說,那他們就會表現出愚昧的深信不已以及輕浮的恐懼,當我與他們談論那些路上的土匪強盜,他們便是顯露出害怕和擔憂。如果話題變成了第五軍,他們會出現一種理智的沉默,閉口不談,但在他們的眼神裡,我看見一種安心的神情。   “一個詩人,歷史學家,需要有敏銳的嗅覺和機智的觀察力,我恰好兩者都有。”   矮人嗤鼻一笑,手中的煙鬥早已換成酒杯。   林德裝作沒有聽見,繼續講述著他那則故事。   過了五天,有一駕馬車從鞋匠之門進入朽木鎮。從上麵下來了三個人,穿著白色的平民襯衣,底下居然還套著鎖子甲。他們在糧商的門口停了下來,那商人顯然知道他們要來,他一早便站在門口畢恭畢敬的候著。等人一來便將他們迎進店裡,然後鬼鬼祟祟的關上門。   也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過了一會那商人便笑臉盈盈的送走了他們,然後馬車上便裝滿了各式各樣的食材。我見他們似乎要離開了,於是走出酒館徑直朝他們走去,當然沒忘記往懷裡揣上一把短劍。   那三人很快就發現了我,其中兩個直接攔了上來,右手放在了長劍上,麵色兇惡。剩下的那人顯然在他們其中身居高位,黑色短發,黑色眼眸,嘴唇上邊有一層細細的胡須,身高不高。看起來不過二十餘歲。他靠在馬車上,雙手交錯放在胸前,麵無表情的盯著我的臉看了一會,然後微笑著走上前推開那兩人。   “你好啊,特納法加·林德大師,我聽說你一直在找我們。”   “你認識我?”我充滿疑惑,內心動蕩不安。   “全世界滿腹經綸的大師我都認得,更何況我碰巧就畢業於特裡馬大學或許我也該向您自我介紹,我是翁德雷·庫什尼爾。”他笑著說道,伸出右臂想要與我握手,我緊緊的盯著他那雙黑色眼眸,卻怎麼樣也看不穿他的眼神裡的含義,但我還是與他握了手。   “那你一定有旁聽過我的世界歷史課。”我努力擠出笑容,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沒有,我是數學係的。好了大師,別扯開話題。告訴我為什麼你像個小老鼠一樣跟在我們屁股後麵,打探我們消息。”   “你怎麼就覺得我在找你們呢,或許我隻是剛好想離開這個鎮子。”   “像你這樣的大師一定了解朋友這個詞的含義,出門在外,朋友永遠不嫌多。行了大師,別跟我裝傻。”他雙手叉腰,環顧四周。“隻有你一個?”   “隻有我一個。”我確定的說道。“這麼說,你們就是第五軍。”   “沒錯,第五軍。”他不耐煩的說道。“這片困難之地中萬千匪幫的一個。”   “匪幫也會花錢買東西?”   他似乎對我的問題有些不耐煩了,就在這時阻攔之人中的高個對他這麼說道。   “翁德雷,我們得離開這,待的夠久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回答道,然後伸出左手抓住了我的右臂。   “我看你問題多多,林德大師。我知道你們這些人心裡想著什麼,我也確信你不會給我們造成什麼樣的威脅,所以如果你要跟上我們,就快去把馬牽來。”說完,他放開了我的手臂,在同伴的攙扶下登上了馬車。   我知道這是個機會,於是趕忙跑向酒館,從馬鞍中摸出出兩枚銀幣丟在地上,囑托酒館老板保存好我的行李,便急匆匆的騎上馬跟在他們的馬車後麵。   “這個翁德雷·庫什尼爾,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聽起來十分熟悉,好像在哪聽過。”   “沒錯。”林德點點頭。“他便是在阿貢森林戰役中與精靈並肩作戰的那個人類叛徒。被俘後被格子軍吊死在新木鎮。”   “啊,我記起來了。是他,石頭上的吊死鬼,因為絞刑架上的的套鎖不夠長,於是人們將他吊在樹上,用巨石墊腳,最後再將巨石推開,把他吊死。”   “就是他,在精靈中,他被稱為矮人中的高個子。”林德補充道。   “他可不是矮人種。”年長的矮人嘀嘀咕咕的說道。   “這是個仍然帶有歧視性的稱呼,不過他能得此名的原因似乎是在與矮人軍戰鬥時表現英勇。”林德說道。   “所以歧視的是矮人咯。”   “好了好了,我們正在此處痛飲矮人兄弟帶來的佳釀,少些爭端與歧視吧。”   “不必,我們必須承認那是場血腥且錯誤的侵略。”年長的矮人長嘆道。   “人類王國也同樣如此。”林德說道。“因為一場遲到的秋雨,便在阿貢森林裡對精靈展開一場大屠殺。如今看來,可憤又可悲。”   “但這一切都是歷史了,不是麼。敬死難者。”一人舉杯說道。   “敬翁得雷。”   眾人一飲而盡。   午夜,雖然留下了一則仍未說完的故事,但大家卻仍然因為醉酒而昏昏沉沉。   “所以,這就是這則故事從未向人提起的原因?一個站在錯誤一方的正義使者。”一個人突然出聲問道,但大家都沉沉的睡著了,見沒有人理他,他閉上眼睛,在溫暖營火旁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