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暴風雪來襲,諾威鎮的居民們已有三十多天沒見日出,沒感受過溫和陽光的照射,以及除黑麵包和野菜湯外食物的滋味。 根據早晨的生物鐘,艾諾已然起床,並坐在客房靠窗處的餐桌上吞咽著乾癟的麵包,以及苦澀的野菜湯。 順著窗口,他得以看見教堂那正燃起的渺渺炊煙,劇方才來送早餐的安嘉說,這是善良的溫斯牧師正分發食物。 “我敢打賭,分發的東西恐怕連黑麵包和野菜湯都不如。”不需要睡覺的瑪門終於能在艾諾休息完畢後,開口暢言了,“主食裡麵或許加了些木頭碎末,這樣才能更有飽腹感不是嗎?” 艱難咽下最後一口麵包,將野菜湯閉眼一飲而盡,解決完早餐的艾諾站起身來。 “是要主動去找那子爵嗎?貴族為了利益不顧平民生死,眼下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們能依靠的就是我兩了吧。”瑪門激昂地演說,似乎把自己魔王的身份丟在了一邊,要當起救世主。 “耐心點吧,不會忘記你心心念念的神器的,要是那子爵不來找我們。”艾諾抽劍,拿紙擦拭,“自己行動也不是不行,隻是麻煩許多。” 艾諾討厭麻煩,他更喜歡簡單乾脆得解決事情,不論是殺人,還是辦事。 “您還沒去嗎?”安嘉自客房門口探出頭來,“我還以為您早就跳窗去了呢。” 跳窗?這是哪一出戲碼。 “啊,抱歉,是我失禮了。”安嘉俏臉微紅,“但我看的遊俠故事裡,還有吟遊詩人的歌頌中,為了辦事方便,主角都會在無人知悉時離開。” 聽了安嘉出人意料的答復,艾諾也不由汗顏,這溫文爾雅女孩竟然喜歡看遊俠書籍而且還對其中的故事情節深信不疑。 “抱歉,我是從沒有哪種習慣的,也許別人有也說不定吧。” “艾諾大人不用寬慰我了,我也是真是的,怎麼能把故事當真呢。”此時的安嘉已然從方才的羞澀中找回自我,又變成了那行為舉止得體的爵士小姐。 見安嘉自己就能調解情緒,方才還為難不知怎麼安慰的艾諾長舒口氣。 就在艾諾以為安嘉會離開時,女孩做了足以讓艾諾愕然的舉動。 “為了感謝大人,為我指正錯誤,我也希望能告訴您一個消息。” “方才子爵大人派拉斯先生來過,我的父親卻……”安嘉抿著嘴唇,好似接下來的話難以啟齒。 “說我已經逃走了對嗎?”艾諾補充道。 “您都聽見了嗎?” “不……隻是我的猜測,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因為父親他……做錯了,雖然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阻止子爵見您。”安嘉靠在墻壁,“可我想子爵是想征用您為他做事,而且大概率讓您進入‘探查隊’,要是有您的話,也許諾威會更快得救。” 原來如此,這善良的姑娘是不知道該怎麼和艾諾搭話,想借著感謝之言來說嗎。 “拉斯大人還沒走遠,要是您跳窗追去的話,還是有機會的。” 還是忘不了跳窗嗎。 顧不得吐槽事宜,艾諾躍至窗口,在安嘉麵前把故事裡的情節在現實展現。 看著艾諾漸遠的身影,戰立與窗前的安嘉卻露出莫名的微笑。 哦對,該叫爸爸起來了,他的早餐也準備好了呢。 正如安嘉所說,艾諾自窗口落在地上,踏雪而行,不過兩個街口,便找到了準備回去復命的拉斯。 此時作為子爵親信的他憤慨不已,子爵的心軟讓一個敢偽裝成貴族的罪犯逃脫了,那該死的家夥,回去後一定要向子爵大人請命通緝他這個—— 以迅雷之勢,接近了拉斯,艾諾輕拍其肩膀,隨後便看見這位身手矯健的仆役,在他眼前表演了個後空翻借此拉開距離。 “誰!”拉斯站定身形掃視方才的位置,隻見剛剛還讓他念叨的“通緝犯”站在原地揮手。 “你……你怎麼在這,不是……。” “雖然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做,但您被騙了,我並沒有走。”艾諾的解釋並沒有消除,拉斯眼中懷疑之色。 “騙我?安嘉小姐怎麼會那麼做呢?她一向待人和善,做事認真,怎麼可能騙我,難道是德拉爵士指使的嗎?”疑點有許多,但拉斯知道眼下可不適合思考。 為了展現誠意,艾諾不顧瑪門的反對放下佩劍,舉手朝拉斯示意怎麼並沒有武器。 “在貴族麵前丟下武器,就是示弱,這會讓咱們失去討價還價的資格的。”瑪門的抱怨,艾諾自然知道。 但目前為了能先進入談判環節,艾諾不得不讓步。 初階騎士的實力,在借用瑪門的權能——貪婪魔焱,此實力在諾威這種邊陲小鎮還算出彩,可並不能橫行無阻。 探查隊需要人手,可也不是非艾諾不可。 所以若能獲得加強自身實力的機會,隻是示弱又何妨,更別說恐怕在貴族眼裡,艾諾一直都是個膽大妄為的“野騎士”。 “拉斯先生,我想你也知道了,我並非侯爵大人的近衛騎士,隻是個想獲得點賞錢,又碰巧遇到此事的冒險者。”艾諾嘗試接近拉斯,但看見他後退的步伐便立刻停止。 “子爵大人一定還缺人手吧,不然也不會派你來,所以為什麼不完成他對你的任務呢?” 是啊,主人對我恩重如山,把我從孤兒院帶出後,一直培養著我,如果我連把一個“野騎士”帶回去的能力都沒有,他該對我失望的。 想到此處,拉斯咬牙放下武器,他主動走到艾諾麵前:“拿上你的武器,不要試圖逾越貴族與平民間的鴻溝,到時候你拿錢,竭力為主人辦事就行。” “當然,我一直都是這麼想的。”艾諾攤開雙手,低頭如此說道。 “想和做是兩碼事”瑪門吹著口哨悠然道。 艾諾走在前麵,拉斯跟在後邊。 這條路艾諾已經走,也早就熟透,所以在他和拉斯二人,表麵的平靜中,很快便來到子爵城堡。 再此見到,依舊不免嘆息這城堡的華貴,艾諾在外麵,等著拉斯通風報信。 “我覺得你的地位也不低,也許還是皇族呢。” “放棄無聊的猜測吧,我隻相信找尋到的真實回憶,瑪門。” 時間又過去數分鐘,城堡終於走出一位女仆:“請吧,先生。” 跟著女仆,穿過一個又一個走廊,爬了一層又一層樓梯,艾諾來到了城堡的頂部。 四麵八方都是書,一本又一本看起來便十分珍貴的書籍規整的擺放好,房間有些暗,畢竟隻有中間的書桌上有個煤油燈這唯一的光源。 女仆已經退下,艾諾看見了書桌後的羅密子爵正借著媒燈閱讀某本書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艾諾始終站在書桌正前方一動不動。 終於子爵先開始說話:“你的耐心比你的禮儀要好的多。” “能與子爵這般的大貴族交談,耐心是必要的。” “以後要是想裝成貴族騎士,你起碼也要學會敬語和禮儀,不過現在看來……你是沒機會了。” 艾諾朝子爵鞠了一躬:“我明白您的意思,更希望自己能做些什麼彌補過錯。” “為什麼不脫下頭盔與我說話,這可是最基本的禮儀,難道我不足以受到你的尊敬嗎?” 這貴族,說來說去還是覺得自己受到蔑視,所以想從艾諾口中聽到一個切實的答案。 “有正事不說,還在這談及名譽,這就是你們人類的貴族,為了所謂自尊能放棄不少東西呢。” 瑪門的焦急源自他神性自帶的貪婪,已急不可耐的想得到神器。 艾諾麵對子爵的刁難依舊耐心十足:“我容貌過於駭人,不希望驚擾子爵,並非是對您不尊重,相反我對子爵十分欽佩。” “組建探查隊需要驚人的魄力,畢竟相較於等待帝國援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若探查隊失敗了這可能會讓諾威付出不小的代價。” 對艾諾的恭維,子爵十分受用,也適時的把話題推向正軌。 “你說的對,雖然目前的探查隊隻有六人而其中我出力最多,拉斯與卡亞都是我的親信,拉斯雖然沒得到權能,但實力已經不遜於初階騎士。”子爵抿了口桌上早已備好的咖啡,並示意艾諾可以坐下。 “但這還不過,我需要為這事上一份雙重保險”羅密看向艾諾,“你有那個資格讓我留一個位置給你嗎?” 艾諾早已準備就緒,他張開五指,不過須臾之間火焰在其手掌熊熊燃燒。 “我信仰主神朱朗,也獲得了秩序神係,戰爭之神的權能,決鬥之焰。”要想獲得貴族的信任,第一步就是讓他們覺得自己對所有事知根知底,“隻要我戰意不退,這火也不會滅。” “這裡有雪,你帶來了火。”羅密滿意之色溢於言表,“也許這就是神意。” “那麼,五十枚金蒂如何?” 本以為還要在繼續扯皮,沒想到子爵也如此著急。 “為子爵而戰是我的榮幸,為諾威鎮您的領地而戰是對我的恩賜,能拯救這裡數以萬計的居民,我感到——” “好了,你不必再說了。八十金蒂” 見油水已經榨得差不多,艾諾順勢單膝跪地,以別扭的騎士之禮向羅密表達敬意。 “你果然是個‘野騎士’,好了快起來吧,這騎士之禮都快讓你給做成乞討之禮了。”子爵捂著臉搖頭,“我會讓拉斯為你找個客房稍作休整,馬上就要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