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隨著溪流的水聲,亞森來到了森林邊緣的河邊,他在這裡找到了一間布置簡樸的獵人小屋。 這間坐落於河岸的獵人小屋十分古老且陳舊。 它利用原木為材料搭建,房屋下還有一些石子作為支撐,看起來極為樸素。 小屋的周圍十分荒涼,附近沒有其他建築物,河邊是一片淺灘,石頭與河卵將水麵切割成一個個池塘般的形狀。 許多不知名的鳥類在水邊活動,時不時飛到鬆樹和杉樹枝頭上,發出瘮人的詭異啼叫聲。 ‘周圍太安靜了,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亞森又仔細觀察小屋附近,小屋的窗戶已經用木板釘死封住,門前隻有一些稀疏的草叢,地麵較為鬆散,看似長時間未進行打掃。 然而,一些不尋常的痕跡被掩藏在布滿鞋印的沙泥之下。 通過觀察地麵的細微隆起,亞森可以粗略猜測出小屋附近肯定埋了不少捕獸夾,甚至是暗雷。 這種布置陷阱的方式極為精巧,甚至還考慮到了有人誤踩的情況,還特意做出了可以用肉眼辨別出來的痕跡作為表示。 見到眼前這一幕,亞森反而鬆了口氣。 這間屋子的主人看起來是可以交流的對象,或許他還能在這裡補充缺少的食物與水。 “有人在裡麵嗎?” “你好?” 亞森試探性地向屋內打了個招呼,但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好吧,或許是他沒聽見,我過去敲門試試看。” 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陷阱以後,亞森來到了獵人小屋的門前。 然而,當他試圖敲門的時候,伸出去的右手卻突然僵住了。 屋門並沒有被關上,虛掩著發出嘎吱的聲音。 透過還在晃動的門縫,亞森可以窺見昏暗的屋內僅有微弱的燈光還在搖曳著。 燈光下,一個男人正趴在桌上呻吟不已,他的身體輕微顫抖,似乎在忍耐著極端的痛苦。 “先生?” 亞森默默將警惕程度調到了最高,放置在槍側的食指也悄然摸向了扳機。 他推開房門,側身而入。 屋外的陽光照射進屋內驅散了黑暗,隻見那名還在抽搐的男人突然站起身來,他用生銹般的嗓子朝亞森大聲怒吼道:“滾出去!” “先生,我沒有惡意,請你冷靜下來!” 亞森留了一個心眼,他不著痕跡地退回到了門口,舉槍對男人警告道。 這名中年男子看上去像是個獵人,他的身高偏矮但身體健碩,穿著汙跡斑斑的深綠色上衣和破洞的長褲,看起來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打理過了。 他的臉已經潰爛了一半,似乎還有數不清的肉芽在裡麵蠢蠢欲動,完好的另一側臉頰上布滿了汗水,淩亂且沒有修剪過的頭發滿是油亮和臟汙。 獵人眼窩深陷,充滿血絲的眼球向外凸起,對於亞森的到來表現出極度的緊張與恐懼。 亞森瞬間意識到這名獵人的精神狀態似乎不太對。 於是他將槍口對準了男人的頭顱,並厲聲阻止道:“別過來!立刻停下你的動作!我要開槍了!” 獵人的眼神兇惡又殘忍,與其說是精神過敏,更像是早已陷入了瘋狂之中。 他時而喃喃自語,時而尖聲咆哮,似乎在與亞森交流,又像是在和身邊環繞的無形敵人發出憤怒的怒吼。 “天殺的畸形雜種!你們他媽的奪走了我女兒的性命,現在又要把我當做那該死的祭品了!?” “嘿,嘿!冷靜點!別動!” 獵人無視了亞森的警告,他以野獸般迅猛的動作扯下了懸掛在墻上的獵槍! 出乎亞森的意料之外,他居然連絲毫猶豫都沒有直接將獵槍砸了過來! “操!” 亞森險而又險地躲過撲麵砸來的獵槍,然而獵人卻也趁著這個機會撲進到亞森的身邊,手中的獵刀寒光閃爍,眼看著就要將亞森斬首! 關鍵時刻,應激狀態下的亞森反射性揮動手中的拐杖打斷了他的腿骨! 再趁著獵人的身體陷入失衡的瞬間猛然抬起手槍對準了他的腦門,直接用一發實體子彈來送他徹底解脫! 這一套連貫的動作快得驚人,甚至就連亞森自己都沒能反應過來,他隻是茫然地注視著槍口開始冒火。 伴隨著火藥的迸發以及槍口火光與硝煙的噴出,獵人的頭顱如同爛西瓜般被輕而易舉地轟碎並炸裂開來。 無數顱骨的碎片、以及腦組織等等腥穢的物體混亂無序地漫天飛灑,將這間簡陋的獵人小屋染上了血腥的鮮艷色彩。 被飛濺的腦漿迎頭潑中的亞森同樣也不好受,無數血腥的氣味撲麵而來,比起生理上的惡心,內心深處萌發的厭惡情緒更讓他感到無所適從。 “我親手開槍,殺死了一個無辜的人。” 亞森心情沉重,他低聲說道。 這是他真正意義上親手殺死的第一個人。 亞森本能地產生了抵觸情緒,但是之前的各種恐怖怪物,還有刺激的血腥場麵都讓他對開槍這一行為產生了慣性,所以親手沾上血腥並沒有讓他消沉多久。 他抬起腳越過倒在地上濺血的無頭屍體,開始搜刮屋內的物資。 ‘他其實也沒那麼無辜,畢竟他想要襲擊我。' ‘如果我不開槍自衛,他有可能會對我產生威脅,我這樣做隻不過是為了活下去。' 亞森不斷嘗試去說服自己,試圖減輕內心的負罪感。 但他也意識到,自己那張所謂“文明”的遮羞布,如今也早已變得搖搖欲墜了。 畢竟光是從他的行為來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所做的一切毫無疑問就是入室搶劫。 這可與之前那些小偷小摸的罪行不一樣,他甚至還將屋主給擊斃了。 “去他媽的,我到底在想什麼?” 亞森暗罵了一聲:“反正槍都已經開了,人都死了,再糾結這麼多又有什麼意義?” “還是抓緊時間,多搜刮一些物質吧。” 亞森首先檢查獵人扔出來的獵槍,很遺憾的是,獵槍在劇烈磕碰的過程中已經完全變形了,根本就無法指望它能夠用來發射。 獵槍的損壞讓亞森略微感到失望,但他很快又發現獵人手中緊攥的獵刀是一柄不錯的利器,理所應當收走留作自用。 然而,接下來的搜刮環節卻並沒有他預料中的收獲頗豐,除了水袋裡裝滿了淡水算是意外之喜,他甚至搜找不到半點食物的痕跡。 在這個過程中,他也沒有尋找到哪怕一發獵槍子彈,可以看得出來,這名獵人其實早就已經彈盡糧絕了。 就算亞森沒有過來送他一程,他的死亡也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正在搜刮的亞森一抬頭,偶然間看見了懸掛在墻上的相冊。 碎裂的鏡框內放置著一張染血的合照,照片內的獵人抱著女孩,兩人幸福地微笑著。 回想起獵人臨死前充滿驚恐與憤怒的眼神,亞森的心情變得愈加沉重起來。 這座森林內發生的異常是否影響到了不遠處的小鎮?生活在裡麵的居民現在又會是一副什麼樣的場景? 他不敢再去想,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