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外道機械工程師(1 / 1)

從列車上跳下的白背心男士,身上有幾兩腱子肉,遠遠看過去整體還是太瘦了。像這樣的軀體大概是林頓工廠區的某個員工吧。我曾經見過這類人,他們五六個人擠在一起睡覺,吃的是下水,衣服從春到秋就那麼幾件,最讓人受不了的還是那些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惡心氣味。   我有時覺得自己很分裂,明明自己的爺爺也是下礦的工人,卻對擁有著同樣標簽的“白背心”們,充滿了看法。但是,就像薇斯告訴我的,具體的人總比抽象的概念有意義的多。   我決定,拋開一切成見看待這個勇敢的大哥。   當我們並肩作戰的時候,我的道德心得到了極大地滿足。   背心大哥手上套著一個頭一樣大的機械拳套,手腕部分的機械不斷地往外麵冒著蒸汽,堅硬的合金表皮下是不停轉動的齒輪和不知與人體什麼地方相連接的傳感器。   他腳上的膠鞋一動,在原地的草坪上留下一個深深鞋印,下一剎那,不斷向後冒著蒸汽的拳套就重重的甩到了一隻原野豚臉頰上,這種致命的大魚瞬間就被擊飛出去幾十米。被打懵了的魚腦子裡一片漿糊,忘記了如何想象,在地上撲騰了幾下就不動了。   背心大哥的速度實在太快了,魚群還沒來得及反應另一隻原野豚就被他打飛了。這些珍獸,在中間頭魚的指揮下,往地下鉆了下去,我們原以為它們準備逃跑了。實則是遊到了更遠的地方準備進行下一輪的攻擊。   魚兒不斷地往我和大哥這邊吐著帶有惡心氣味的腐蝕液體,我用盾牌防禦,除了偶爾濺射到腳上的幾滴之外,並沒有造成什麼大的傷害。   背心大哥則是憑借著自己超常的動態視力和靈活的身姿躲避著一口口綠色的水,他精準,從容,毫無表情。很多攻擊在他或往左或往右的身體調整中失去了意義。這時候,小身板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   背心大哥這優秀的戰鬥素養,我猜測他以前可能是上過戰場的軍人,或者警察,也有可能是小有名氣的探險家。   他深吸一口氣將巨大的機械拳套舒張開來,下蹲放在自己的大腿兩次,做出短跑起跑的姿勢。拳套鐵皮下的綠色管道不斷進行著活塞運動,高溫燙的大哥齜起了牙,這是液壓裝置正在聚集著能量,醞釀著不可思議的一擊。   “轟!!”隨著拳套重重的敲擊地麵,強大的反作用力把大哥的身體快速地沖向了原野豚聚集的那篇開闊草原。   他飛了起來。   在他即將到達原野豚上空時,用盡全力將自己全身的力氣集中到了右拳上,往地麵攻下了摧枯拉朽的一擊。   地麵龜裂,不停地右魚兒從水裡蹦躂上來,翻起了魚肚皮。在收到攻擊的同時,他們早已忘記了自己幻想的本領,本來能靠著幻想把厚實的草地變成柔軟的水麵,但是魚兒們那時早已忘記了一切,停止了思考。   在魚群損失了四條中堅力量以後,領頭的大原野豚終於長鳴一聲,聚集著四周的附和聲。絡繹不絕的鳴叫似乎是在和死去的夥伴告別,然後帶頭的魚往草原裡猛地一紮,帶著還剩一半的魚群,往遠處遊去,頭也不回地遊去。   我們這些人終於鬆了一口氣,背心大哥咧嘴笑了笑,露出了嘴裡不整齊和充滿煙垢的牙齒,他朝著地上的草坪吐了一口痰。   我走到他身邊檢查他的傷勢,大哥像我搖了搖頭,然後伸出右手準備和我來個禮貌的交接。要是換成以前的我,肯定會因為衛生原因想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但是這次我決定和大哥好好地握個手。不僅是因為要打破自己虛偽的良善,更重要的是,我在和大哥的並肩作戰中,感受到了為了保護他人的意念,這一刻我們相連了。   這種對具體某個人的小事比起議員們口中的豪言壯舉實在多了。   “來個擁抱”大哥充滿力量的聲音響起,我才看清楚他那雙眼睛是如此的清澈。   我笑著和他擁在了一起。   他說“小夥子你是好樣的!”我聞著他身上的味道,其實和爺當年爺身上的是一樣的,哪有什麼香和臭,從來都是自己的心在作怪。   回到列車上,人們圍著工程師擠滿了過道,他們努力的修補著破碎的窗戶。列車員捧著毛巾和本子統計著受傷的人和損壞的物品。萬幸的是,這次事故,沒有一個人受傷,隻是列車下半段的鐵軌被溶斷了幾節,這足以影響列車的運行了。   以太喇叭還沒壞,列車長用他廣播著自己沙啞的聲音,指示我們列車一時半會兒可能動不了了,他已經呼叫救援了,很快就有車來把我們接到附近的村莊休息一會兒,等列車修好就繼續出發。   果然,過了十幾分鐘,北邊開過來幾輛底盤極高的車子,把我們一個又一個地運走。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和原野豚的屍體,我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溫順的它們怎麼會歇斯底裡地向我們攻擊呢?   這件事情是桂薇兒共和國歷史上第一起原野豚傷人的時間,後來,為了以防萬一,鐵路公司在列車上裝上了以太電磁發射器,這種東西能混亂很多生物的認知。   阿蓮原野豚也遭受了探險家和公司的捕殺。往後的日子裡,列車上的人們再也沒有見過這種可愛的生物。直到,幾十年後,共和國遭遇天災,才在角落裡時有時無地發現了它們的蹤跡。   我,背心大哥還有梅姐姐二人被分配在涼德地區邊陲的某個小村莊裡的招待所裡,招待所是教會出資建造的,為的是彰顯“朗神教”的美德之一—博愛。我們能很清楚地聽到隔壁教堂裡的報時聲。   “多謝兩位的相助,謝弗李爾先生請帶著你的朋友們到二樓去休息,這位穿背心的大哥住在樓下吧。”   “你這人,我出了最大的力,為什麼不能睡樓上?”背心大哥麵帶笑容對著帶領我們的當地教職人員說道,看起來似乎在打哈哈。   “哦,真是抱歉,樓上隻有兩間房間了,剛好夠住下謝弗裡爾先生和他的朋友們。”   大哥搖頭:“那你也不要安排什麼樓下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和其他人一起住馬廄去,人多睡覺也安穩些。”   這領頭的人哭笑不得,我搶著說道:“大哥倒也不必生氣”對著大哥點了點頭“這位教長先生,讓大哥和我擠一個屋子吧。樓下有幾對老人讓他們住樓下的房間也好。”   我打開房門背麵的開關,周圍的一切瞬間亮了起來。大哥把他的東西往地上一丟,打開窗透了透風,隻見外麵綠茵場大的村莊毫無生氣,唯一的幾點光源是遠處的路燈和照亮教會花窗的華麗大燈。   我和大哥以及梅的老師住一間,女士則單獨睡另一間。   我們的房間裡是有以太能源燈的,但是村莊的居民家裡卻隻能用著柴薪。有些人家晚來無事甚至連燈也不點,早早地就睡覺了。   大哥左搖右晃地看著外麵的一片漆黑,他說他也是來自農村的,這樣的黑暗對他來說亮如白晝。而我,則不一樣,我完全無法想象沒有絢爛的以太燈光的夜晚。   “我真希望我的家鄉的人們也能用上以太電燈。”大哥說道。   “遲早會的,我五歲之前,我的家鄉還沒普及光源,現在家家戶戶都有?”我說。   “倒也不要家家都有,隻要大路旁裝兩盞,照照路人就行了。”   “話說回來,大哥的鐵皮箱子裡是什麼?”   “哦,你說這啊,哈哈,這是我的工具箱。我是個工程師。”他指著自己的箱子。   “原來是酸寧河的亡靈啊,難怪有這麼強的身體素質。”旁邊已經快睡下的梅的老師說道。聽到這個詞的大哥眼神瞬間淩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