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換過兩個火把,時遷引著楊雄、石秀順著甬道來到一處石門前。那石門半開,可容兩人並肩而過,門外擺著幾支箭矢,箭頭上寒芒閃爍。 時遷道:“就是這了。上次若不是我本領高,加上運勢旺,差點便被射死。” 時遷點起兩個火把,交給二人,道:“進了門之後,兩位兄長慢一些,踩著地上我的腳印走,一步也不要差了!切記!切記!不然性命不保。” 楊雄見他一反之前的嘻皮笑臉,如此鄭重其事,心中不由有些緊繃繃、沉甸甸的。 時遷覺得自己說的有點過,生怕二人打退堂鼓,急忙補救道:“兩位兄長不用怕,隻要小心些,不會有什麼事。” 石秀笑道:“不怕,機關再怎麼樣也是死物。” 時遷點點頭,深吸一口氣,率先進了石門。 石門後是一條磚鋪的甬道,大約有三尺寬,上麵積滿了厚厚一層灰塵,灰塵上一行纖小的腳印,是上次時遷來時所留。甬道上每隔不遠有一塊釘板,釘板上銅釘雖然已經有些綠銹,但看上去還很鋒利。甬道兩側有兩排石頭雕像,都是軍士模樣。有的雕像手裡的兵器橫在路上,都被那行腳印繞開了去。有的腳印離兵器隻有一指遠,很是兇險。 石秀一路上隻管亂看,他這時一回頭,發現石門背後的圖案竟然變了,原來那裡是一個笑臉模樣,現在竟然變成了哭臉。饒是他膽大,此刻心中也有些驚慌,反倒是楊雄一直低頭走路,沒什麼異樣。 石秀拉了時遷衣角,引著他看了石門。 時遷道:“那個沒什麼用,是個嚇唬人的障眼法。我們手裡火把燈光,換了距離、角度,那門上圖案就不一樣。” 如此膽戰心驚行了一盞茶功夫,三人來到一處高臺下。待登階上到臺上,時遷鬆了一口氣,道:“好了,這臺子上沒什麼機關。” 楊雄悄悄拭了拭鬢角的汗,抬頭看去,隻見高臺正中擺著一具棺材。那棺材周身是花紋,古樸凝重,不是時下的樣式。 石秀圍著棺材轉了一圈,用手裡的鎮妖釘敲了敲棺材蓋,道:“我還當什麼金棺銀棺,不過是個石棺。” “兩位兄長站到這邊,聽我號令,等我數到三,一起發力,把蓋子往右推。”時遷站到棺尾對二人說道:“推的時候屏住氣,以免有些毒氣之類的出來。” 楊雄剛有點放鬆的心神又繃了起來,他和石秀屏住呼吸,隨著時遷‘一、二、三’的口令,一起去推那棺材蓋。 那棺材蓋沉重異常,三人使出吃奶的力氣,方才在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聲音中把棺材蓋推開。 棺材裡麵是一具骨架,身上的布料花紋精美,不過很快就變黑化為飛灰了。不過三人目光馬上被骨架旁邊一些金製的陪葬品吸引住了,其中有金壺、金杯、金刀、金帶還有一些認不出名目的物事。 時遷掏幾塊厚布,小心翼翼把那些陪葬品包裹起來,再放入一個油布包內。待他做完這一切,楊雄嘆口氣,道:“走吧。” 時遷道:“兄長莫急,還有財物。” 楊雄一愣,問道:“還有?不都空了嗎?” 時遷一邊往外收拾骨架,一邊說道:“這些雖然值錢,不過是普通的財物。這個棺是雙層的,名叫迷魂棺,又叫天地棺。棺材的正主是真正的墓主,放在下麵那層,然後蓋上棺板,上麵裝一個生前甘願與真正墓主獻身的人,裡麵裝上些普通的金銀財物。如果有人來盜墓,發現第一層棺材,拿了財物就會心滿意足的走了。後麵再來的人,也隻會以為被人捷足登先,來晚了。這樣真正的墓主,和他那些值錢的陪葬才會被保護起來。” 收拾已罷,時遷取出一根蠟燭,點亮了,放在棺壁上。他嘴裡默禱幾句,跳入棺材中,用鎮妖釘在棺板上打了一個洞,然後把一個飛爪塞進洞裡。那飛爪有機簧,進洞後自動打開,卡住棺板,隨後三人用力把棺板拉出來。 隻見下麵果然還有一層石棺,裡麵擺著一具好似盔甲的衣服,是用黃金為線,串起片狀美玉做成。那些玉片打磨的溫潤晶瑩,約有數千片,拚合的天衣無縫。 時遷歡呼一聲,道:“這是金絲玉縷衣,包在屍體外麵。漢時的人以為玉可以保持精氣不外泄,這樣就能屍骨不腐,可求來世再生。皇帝及近臣一般用金絲,諸侯、公主、貴人等人的用銀絲,身份次之的用銅絲。我們今天趕上的這位,應是那時大有權勢之人,才用金絲。” “包的真是嚴實,不知道的肯定想不出來裡麵還有一具骨架。”石秀說道。 時遷用根繩子綁在金絲玉縷衣的頸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吊出來,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去剝金絲玉縷衣。玉能防腐,是漢時人的謬誤,那裡麵的屍首早已腐爛透了,看上去比上麵棺材的骨架還要更乾瘦一些。 楊雄看了那骨架一眼,見那骨盆外形寬大且矮,骨盆壁光滑菲薄,再看顱骨,眉間眉弓不甚明顯,眼眶小且淺,顴骨矮小,顴弓細小,下頜骨又矮又薄又小,不由嘀咕道:“竟然是具女屍。” 時遷道:“管他是男是女,現如今都是財神。” 石秀用鎮妖釘比劃了一下棺材,問時遷道:“你說這下麵會不會還有一層?” “應該沒有了吧,我也不好說。”時遷停下手裡的活計回答道。 石秀道:“我再挖一下試試。”他仿照時遷在第二層的棺板上打了一個洞,用飛爪去抓。那棺板竟然真的被拉開了,露出一個洞來。那洞裡麵有臺階,一直往下,好似通往黃泉一般,黑暗陰森。他急忙叫時遷和楊雄過來看。 時遷驚訝異常,這迷魂棺的秘辛已是少有人知,誰能想到下麵竟然還有奧妙。 石秀道:“我們下去看看?” “哥哥莫急,這下麵怕有晦氣。且讓帽子進去探探路。” “帽子?”楊雄和石秀都是一愣。 時遷也不解釋,從包裹裡取出一個小籠子,放出一隻白毛老鼠——那老鼠名字叫帽子。帽子繞著洞口轉了一圈,叫了兩聲,跑進洞中去了。過了幾個呼吸,隻聽“吱”的一聲叫,帽子箭似的跑出來,在地上跳了三下,鉆到時遷懷裡。側耳聽去,隱隱有“轟隆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