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完淳還是決定回家一趟,乘著夜色,他和孫兆奎跟在錢秦篆身後高一腳低一腳走著,到了村子裡時,大家早己閉門歇息了。進了家中,生母陸氏和嫡母盛氏激動得哭了,盛氐忙去殺雞,陸氏則說不完的話,“這次回來不走了啊?夏家就你一個男丁,還指望你傳宗接代。乾那事叫家裡兄弟多的去,死一個影響不大。每晚我都做夢,常常半夜就睡不著了。” “誰不戀生懼死?可這些韃子把我們漢人逼上了絕路,殺個人還不如殺隻雞,單憑這一點/一,我們也要奮起反抗。” 祖父祖母聞聲也過來了,“小隱,你可想死我和你奶奶了,真怕哪天白發人送黑發人。眼下這形勢誰都能看出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所謂俠之大義者,並非是手打驚雷掌的飛簷走壁者,而是舍身成義、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精神。秦篆,難為你了,八囗之家要你來操持,你比我更難。″ 盛氏煮好了雞肉端來讓夏完淳三人吃。 “大娘,我雖不是你親生的,但你從小待我勝過親生,可惜端哥(乳名)不能在你膝前承歡。″夏完淳夾起一隻雞腿給妹妹惠吉。 “哥,家裡還有,你這一走不知何日再回來。″ “別情長裡短了,趕緊吃,天亮前要離開村子。″孫兆奎說。 次日,夏完淳和孫兆奎一路向太湖而去,準備回島復命,經過湖州城外時,隻見站了許多百姓,還有清軍把守,看樣子要處決犯人。 夏完淳忽然在人群中發現一個熟人,這人叫路九皋,也是吳易手下五虎將之一,兩人關糸還挺好。他扯扯路的衣角,兩人來到較遠處,“你咋在這裡?″ “呂宣忠叫湖州知府抓起來了,今天要在這裡處決,我們來劫法場,吳將軍把全部精銳都帶來了。” “會不會有埋伏?” “有也不是個啥事。” 過了不久,一隊清軍果然押著幾個犯人過來了,隻不過每個犯人頭上都套上了布袋,在嘴部留了個洞呼吸。到了刑場上,布袋被摘下來,裡邊並沒有呂宣忠,不過是幾個反清義士。 “這下咋辦?″ “吳將軍帶了一半人還在城裡,我馬上派人去送信,這裡也要救,起碼可以牽製這些清兵。″路九皋派出送信的人後立即點了一顆炮杖,場麵一下失控了。 城內的吳易接到報信後失去理智,直接帶人沖進了知府衙門,他認為呂宣忠還關在裡邊,出人預料的是府衙內兵力空虛,來到關人的地方也沒有呂宣忠,於是吳易把知府的家人抓了起來。 那麼呂宣忠去哪了?原來知府帶重兵將他經捷道押到城內一個人工湖的小島上。 “看你年紀小都不忍心殺你,但你實在太彪了,殺了我那麼多人,不殺你難以平憤,不過在心裡還是挺敬重你的,來,吃最後一口飯,死也要當個飽死鬼。″知府一招手,手下端來豬腳和酒。 呂宣忠二話不說大吃大喝起來,吃完後說,“來吧!小爺我在陰間也不放過你們!″ 小英雄英勇就義,年僅十六歲。 這時一個清軍匆匆跑來,“大人,大事不好,逆匪劫了你的家人,還點火燒衙門,所幸撲滅了。″ 知府一屁股坐在地上。 路九皋和孫兆奎解決了法場的清兵,隨後占了一個城門,以接應吳易他們。吳易帶人來到城門,後邊打探消息的也來了。 “大將軍,呂宣忠剛剛被殺害於湖心亭。” “馬上把這些人殺了,為小將軍報仇。″一手下大叫。 “仇當然要報,但不能殺這些無關的人,放了!去人把城樓點了。″ 夏完淳回到太湖的島上後,白蓮等人留給他一封信走了,也許他們從陳子龍的離開看出吳易和這支義軍的弊端。他來到後山山頂,將信撕碎扔了,風卷著碎屑在湖麵上飛舞。路九皋從一邊過來,“你的朋友走了,你心裡不爽?″ “人各有誌不必勉強。隻要他們仍舊反清復明,到哪都一樣。″ “宣忠也走了,以後我就是你唯一的朋友了。聽說你五歲便能寫詩,詩詞曲賦文樣樣精,我很喜歡你這首詩:秋色入空閨,夜掃梧桐葉。誰料同心結不成,翻就相思結。十二玉闌乾,風動燈明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立盡黃昏淚幾行,一片鴉啼月。″ “小樓猶在朱顏改,故國不堪回首。″ 一天後,大批清軍戰船又來到島的東麵,據探子報,此次江蘇巡撫土寶國和鬆江總兵巴山將軍一同來了,其勢洶洶。在島邊,白頭軍設立了一些炮臺,都是土炮,清軍船上安的是紅衣大炮,雙方同時開炮,土炮夠不上距離,紅衣大炮剛好打在各個炮臺上。清軍見摧毀了義軍炮臺,部分船隻直抵島邊,然後上岸直進,不料這片區城布滿了陷阱、暗箭等機關,清軍不斷傷亡,最後隻好又退回去。 晚上,吳易挑了二十個水性最好的人,從後山山腳下的洞裡取出二十隻小櫓,每隻船上放上火藥等易爆易燃物,同時再放半筐活魚,然後散開向清軍的船隊而去。大船上的清軍自然發現了這些人,用火銃嚇阻。 “官爺,莫開火,我們是湖上的漁民,自從吳匪盤踞在此,我們幾乎活不下去。現今大軍來剿,我們也要有所表示,這魚就送給官爺們吃。″戰士們將一條條魚扔上清軍船隻,清軍高興壞了。扔完了魚戰士們點燃了柴草,然後一躍跳入湖中。一時間爆炸四起,許多清軍船隻被引燃了,火借風勢,不大功去一半以上的船隻著火了,剩下的急忙後退,這時吳易帶著主力從另一邊過來,槍紮篙打,先將落水的清軍消滅了,隨後吳易收兵。 “將軍,為何不乘勝追擊呢?″夏完淳問。 “你詩文得力,但是打仗本事卻還差點。土寶國、巴山大軍還在後邊。哪個打仗不分前軍、中軍、後軍?現在清水軍實力已高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