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入命當真就這麼難解嗎?太傅可否賜教一二”,說話的是年輕的武王姬發,騎著戰馬的他望向自己的丞相兼師傅問道。 薑尚並未搭話,隻是閉著眼睛掐訣不斷推算著什麼,武王的紅甲軍牧野之戰後兵勢正盛,本可一鼓作氣拿下朝歌,完成改朝換代之舉,如今這數十萬大軍都等著攻城的王命,卻因為武庚剛剛所言而躊躇不前,姬發心中怎能不急? 正在姬發等的越來越急躁之時,薑尚猛然睜開眼睛極速念咒,一個小小的黑色卷軸自他手中騰空而起,卷軸迎風見長最後竟然綿延覆蓋住大半個軍陣,所有人都看到上書三個金紋大字‘封神榜’。 封神榜一出本為烈火濃煙覆蓋的戰場溫度驟降,戰場所有的屍體身上均被抽出人形生魂,普通軍士的生魂無知無識未做抵抗,有道行的卻能保持自我明顯更不同些,但也隻能不分敵我的掙紮著咒罵著,卻隻有口型發不出聲音,也僅僅是被封神榜吸收的慢一點而已。 有道行的人看到這一幕是遍體生寒,那普通的官兵們看不到生魂淒慘模樣,還以為是什麼驚天手段打擊敵人,一陣陣歡呼雀躍起來。 “大王奉天伐商,正說明他們氣數已盡”薑尚一句說完,不顧麵色緩和的武王姬發,繼續老神在在的說:“但是,武庚施展兇星入命的時候剛好處在六爻接引陣中,兇吉相克成功引起虛空中的邪神關注,這兇星入命也就變成了邪神入命,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姬發現在隻關心即將統一天下的武周朝能否不朽,因此直截了當的說出:“該如何完整的得到人皇氣運,剛才那武庚所言當真不可解?” “哼,逆天而行怎可能有什麼好結果,人皇之氣雖然集中在王族,可商湯遺民身上多少都會有點,待我施法”,說完薑尚繼續念咒,那封神榜緩緩前移在不斷吸收生魂中膨脹變大,最後整個朝歌都城均被覆蓋在封神卷軸之下,完成這個施法後薑尚看了姬發一眼,意思是還需要我說的多明白? 姬發見沒辦法裝糊塗了‘嘿嘿’乾笑兩聲下令攻城,並對身邊諸將小聲下令“雞犬不留”,身後排成一列的將軍們看到薑尚所為,怎麼會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一聲聲將令傳下,於是真正的殺戮開始。 中軍營帳內,曾經的陳塘關總兵,現在的武周前軍將軍李靖,坐在太師椅上安靜不語,木吒、哪吒安靜立在身後神色復雜,忽然營帳沉重的布簾被一陣寒風吹到一旁,風停簾落薑尚已經在對麵坐下。 “師兄旗開得勝,討滅暴商,可喜可賀,師尊那裡想必也是極高興的”,李靖無視薑尚渾身鬼氣的說著祝賀,隻是他麵上沒有絲毫喜色罷了。 “為修補天下氣運,我生生熔煉的九百萬商民生魂,才在師尊仙力的加持之下,把虛空中那些邪神送走,談不上是獲勝,隻能算是慘勝”,說完薑尚右手一伸,一藍一紅兩團生魂就出現在他手中。 “這是人皇氣運?”,李靖三人麵露吃驚之色,均倒吸一口涼氣後雙眼死死盯著那兩團生魂。他話音剛落就發現軍帳外,好似有什麼遮天蔽日的龐然大物,來到頭頂空域盯著軍帳內部,緊跟著眼前出現一小片星域,薑尚把藍色生魂往星域中一扔,頭頂威圧感隨之消失。 這時姬發突然闖入軍帳口中慌張的說:“太傅,天空、天空有一片星圖”,待看到薑尚手中紅色生魂,雙眼便被吸引過去,像是忘記了為什麼而來。 “恭喜大王,此乃人皇氣運,有此可保姬姓血脈江山千年穩固”,說話的是故意擺出一臉疲累之色的薑尚。 “千年夠了、千年夠了,嗬嗬嗬嗬”,接過生魂後,麵色蒼白的姬發五官都染上了血紅色,張嘴就吞了下去,天地瞬間風雲變色,一股王者之氣在姬發身周尺許空間激蕩著,隻見他雙目一片血紅,皮膚寸寸龜裂,像是承載不了這股王者氣運一般痛苦的跪倒在地。 “父王”一聲關切呼喊從姬發身後傳來,是他的大兒子姬甬,正承受全身崩解的姬發無心回應,隻是伸著手向薑尚懇求著:“太傅,救我”。 哪知此時的薑尚反而平靜的說道:“我答應過大王保千年江山,但前提條件是大王必須能夠承受這人皇氣運,如今看來大王是不行的,隻能通過血脈認主減輕反噬”。說完便不再理會這個曾經的學生,看向姬甬問道:“你想成天下之主嗎?若不想我去找你那六位弟弟”。 姬甬雙眼在父親和薑尚、李靖之間遊移片刻,終於還是麵露喜色的跪倒在父親身邊,“願意、我願意”,雙眼狂熱的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有這等幸運,突然就在爭奪江山的過程中贏了。 “嘭”姬發受到打擊之下再也支撐不住,身體膨脹碎裂,內臟血肉飛濺的姬甬滿身都是,那紅色的人皇氣運也好像暗淡兩分,父親碎裂姬甬卻不為所動,一副靜等太傅安排的樣子。 薑尚拿起漂浮在空中的人皇氣運,對姬甬說:“大王現在有兩個選擇,現在就承受這被域外邪神汙染的人皇氣運,若能撐過爆體之危,自然是氣運加身”。聽到這話,姬甬和著唇邊的鮮血狠狠吞了一口口水,問道:“還有更安全的法子嗎?” 薑尚看了眼李靖後在姬甬他耳邊輕語數句,這姬甬臉色因滿臉鮮血看不出異常,隻是眼神充滿震驚和怒意看著對方,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謝過太傅”,轉身出營帳去了。 數日後,鎬京王城內處於地下的奴隸監舍裡,樹立起一根根木樁,每根木樁間隔相同的捆綁著一個人,這是目前城中能找到的所有姬姓宗親,他們不管男女老少均赤身裸體,每個人口中均被刑具強行撐到最開,因無法言語他們隻能淚流滿麵的發出“哼哈哼哈”的痛苦呻吟。 在搖曳的燭火中,姬甬、薑尚、李靖緩緩順臺階而下,姬甬這幾日像是憔悴了很多,眼圈周圍烏黑,眼睛外突、麵頰內凹,脖頸處全是皺皮,要不是頭上帶著的黑鐵王冠,根本看不出這就是數日前還身披紅甲,魁梧有力的姬甬。 雙眼掃過密密麻麻捆綁在一起的親眷,姬甬雙瞳冰冷的好似毒蛇一般,他像是等這一刻很久了,不帶一絲猶豫的把代表人皇氣運的生魂,用力塞進離他最近的宗室喉嚨裡,“嘭”這名宗室炸裂成碎片,紅色暗淡幾分,看著一個個宗室化成碎片,連久經沙場的李靖都皺眉的問道:“師兄,必須如此嗎?” “這人皇氣運與武庚的生魂融為一體,偏偏武庚還被域外邪神所染,我耗盡封神榜的力量也隻能做到把其一分為二,若是把這被汙染的一半交給師尊,你猜心向凡人的師尊會不會用闡、截兩教徒子徒孫的道果,來消磨這邪神烙印?”聽到薑尚這話,李靖不言語了。 良久後,“走吧,進度沒有問題,封神大典即將準備就緒,現在容不得半點閃失”,隨薑尚走出地下監舍的李靖抬頭望著天空,跟身後的木吒說道。 在百尺高臺上,麵如盈滿之月,雙目炯炯有神的武成王姬甬大聲宣讀著昆侖山照諭,封正神三百六十五位填滿周天星域,一時間周朝氣象更新、一派萬物更始之象。 九天之上的一片繁星生滅不休的空間中,一道身影從漣漪中飄飛出來,這人,散發劍眉,雙瞳古井無波,身著一件青色的長袍,繡著精美的雲紋圖案,寓意著高遠與超脫,腰間係著一條九色玉帶溫潤如脂,與長袍相得益彰; 隻見這人在空間中微微飄搖著,思考半刻後把手一攤,一團藍色生魂飄飄蕩蕩之間逐漸生出肌理,不過半柱香時間,一位鼻梁高挺,唇線分明,一頭黑發被向上梳理整齊,挽成一個雲髻,身穿黑色勁裝,腰纏一條墜著紅繩青玉的金紋帶,自帶三份儒雅和七分古典的氣質少年,便站立在虛空之中, 少年茫然的睜開雙眼,向眼前之人問道:“我是誰,我叫什麼?”。 “你叫李鳴,也是武庚,以後你還會有很多名字” “你叫什麼?我為什麼在這裡?” “我?我無名,你可以叫我父親” “你叫父親?這個名字好熟悉,父親” 生生造出李鳴之人微微一笑後,轉身雙手輕輕擊掌,星宇空間消散,他的身影也與一個書房站立之人重合在一起,像是聽到他的擊掌,書房外進來一個清客,“星君,您叫我”。 “這是李鳴少爺,你準備一處幽靜居所,請烏浩宮神官鏡秋到府,傳授少爺禮教文樂之事;請巡天真君全萬鈞到府傳授三清正法;”,說完這些一塊桃木色令牌自他袖中飄出,那清客接過令牌查驗一眼,看上麵寫著‘北冥’二字,便領命自去了。 “鳴兒” “星君”李鳴聽父親輕喚一聲,就趕緊學方才那清客動作,彎腰做了個揖,全當施禮。 “嗬嗬,以後你叫我父親即可,三十三重天上,我們處於天域極北處,為父雖很少與那些仙神來往,但總還是要有一些因果的,聽不懂沒關係,往後你隻需要記住,多跟我幫你尋得老師參悟修習,這百年中你隻需要增進修為,全心應對天地氣運流轉之劫即可……”,父親如此這般一通吩咐,李鳴聽得是雲裡霧裡,隻能依著記性能記多少是多少。 “星君,已經安排妥當”,這清客也是極得力的,一會便站在書房門處復命道。“鳴兒、今日先到這裡,你且隨柳波安頓好,見過兩位老師後無需再來每日行禮,待修行上有所突破,柳波自會向我稟報,你且去吧。”說完父親不再言語,轉身拿起一本書冊看了起來。 “公子,且往這邊來”,在前引路之人正是父親剛剛說的清客柳波,這是李鳴自有神智以來認識的第二個人。 “柳波?我們現在在何處?”李鳴雖然不通人事,但天生聰慧的,知道有些事情不需要專門讓父親解釋。 “我們是在北冥星君府,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您的父親便是天帝敕封的北冥星君,他也是如今十二星區,二十八星宿的師祖”,柳波對突然出現的李鳴公子和他那如弱智般的問題,表現的波瀾不驚很是沉穩。 “公子你看,這裡就是您的居所,星君給您找的兩位老師正在裡麵,容我給您介紹”,正說著兩人來到府邸西側一處兩進小院,看見院內的石椅上坐著個頭戴元寶冠,身穿翔鶴雲袍的女神官,隔三丈遠站著位欣賞細竹,以桃枝別雲髻,手持銀拂塵,一身紅雲衫的道士。 這二人顯然不認識,直到柳波向公子介紹二人後,他們才相互施了一禮。 “天地之數,當依理而位,我觀李鳴公子年歲及冠,卻好像沒有修行的基礎,從今日起就由我先教公子天理恒昌,文樂禮教之事作為根基,道友以為如何?”行過拜師禮,女神官好像對李鳴甚是滿意,便主動向另一邊的道人問著。 “唉”一聲洪亮的感嘆聲從道人口中發出:“禮教文樂培養心性自然是極好的,可我觀公子如今還未踏入修行之道,這些玄之又玄之事未必合適啊!況且我看公子心無點塵,想來心性應該是極好的,於此之道應該沒有精進的阻礙”這道士也不知道是個實誠人還是怎地,嘴巴一張就開始駁斥另一邊,說沒必要花太多心事在她教的事情上,還暗裡說她教的東西學起來容易,待他說完連李鳴都看出鏡秋神官臉上,已經是露出不悅之色了。 “二位,我家公子雖是及冠之年,但需要先學禮教之事,這卻是星君吩咐過的,還請二位……”,柳波硬著頭皮替自家公子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