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館之時已是深更時分,眾人在花滿樓前逗留了一刻,各自踏上歸途。 陸巧鳳柔聲讓侍女送自己回閣,似有心事。 小二獨自一人來到露臺,輕輕靠在欄桿上,任夜風輕拂,思緒萬千。 他想起陸巧鳳從容不迫的側臉,神情落寞。 翌日清晨,小二獨自來到院中練武場。 卻見雷召已在場中揮汗如雨,正使一套太極拳法。 雙掌翻轉間隱有陰柔之勁,蘊含不凡內功。 小二上前搭話,雷召笑道此功隻是父親在世時偶得其傳,平日裡因文藝忙碌,難得修習運用。 因昨日花滿樓一事,才趁早起練習鍛煉。 “小二,昨日與眾人一同在花滿樓,坐你對麵的小姐是哪位?好像之前多次與你同行。”雷召有些害羞的問道,因為之前都看到過陸巧鳳,但因為課程上的沖突也沒能找到聊天的機會。 “哦!你是說陸巧鳳吧,她是流雲山莊陸莊主的女兒,之前因為父親好友的關係,我們家才得流雲山莊照拂,怎麼?你想認識人家自己去找她呀!哈哈。” 兩人寒暄數句,忽聽身後一陣輕咳。 隻見李若雨踱步而來,手撚青玉佩飾把玩。他輕描淡寫說這是昨日酒過三巡時花樓歌伎們送他的信物,頗具情義。 此言一出,小二等人不禁啞然失笑。 三人正說說笑笑之時,那韓芹也端坐在亭中看書。 稍加敘話下,這才知道韓芹向來不沾花樓煙粉,昨日赴宴不過應景。 “我昨日見長青突然現身相助,想他從前也是內斂的很,沒想到現在統帥起來也威風凜凜。”韓芹笑道,“可惜呀,也不知樓中那等尤物如何?”數人交換目光,也都感奇異。 李若雨神秘一笑,意有所指:“諸位可知金枷玉鎖花?我等也隻在書中見過其蹤影。”韓芹聞言大吃一驚:“樓中莫非真的有知音仙子?” 小二初聞此語,心頭微微一蕩,忽想起初登醉花樓時隱約見過的阿麗古麗倩影。 那日景象渺渺難明,自己恍若隔世,實乃天底下少有絕色。 “先生這話可能不假。”這時庭中忽然傳來一道清朗笑聲,幾人循聲回看,隻見陸巧鳳緩步踱來,似乎隨意走近花窗旁,輕輕一拂袖角。“我昨日見樓中頂層花魁,舉止飄逸出塵,實是人間絕色。可以說是姿色妖艷,想來諸位也是正人君子,不會回到學宮還是想著昨日那位吧。” 幾人正參詳她言外之意有些不大好意思,雷召再見到陸巧鳳便仔細觀察了起來,此前在學宮隻是知道其人,那日在花滿樓與小二一同展現了其風采才讓人記憶尤深。 正想著讓雷召有些失神,隻聽耳畔呼嘯而過一道白光,“嗖”地一下,“當”地清脆一聲巨響後,小二定眼一看,原來耳旁呼嘯而過白影,不過一隻白翎利箭,此刻正深深釘在練武場中的紅心靶上。 幾人大吃一驚,循聲回望,卻見一個身著輕甲的女子一手持弓,一手靜靜搭在箭袋上。 兩鬢微卷,清秀動人,正是魚玄姑娘。隻見魚玄輕輕一笑,緩步踱來。 原來她也前日通過才藝大選,入選紫臨學宮。 為磨練身手,特意來到此處選擇。 陸巧鳳見她神色從容,舉止大方,也不禁眼前一亮。 她讓魚玄在身邊坐下說話,兩人很快投機。 原來魚玄一心習武,不事娉婷媚態。 她隻求在青州守城部隊中鍛煉身手,以後或許可以助一臂之力。 陸巧鳳見她氣宇軒昂,也忍不住嘖嘖稱奇。 “我不擅長這般彎彎曲曲,隻求痛快淋漓地揮灑一場。”魚玄爽朗一笑,“倘若有朝一日,手刃敵人,助守城池,豪氣沖天!豈不快哉?” 陸巧鳳贊嘆她誌向遠大,兩人一見如故,說笑風生。 這時院中隻聽一陣鑼響,學生們準備去聽授課。 陸巧鳳與魚玄、小二幾人便一同去聽講武場課程。 今日的武場課程是由紫臨學宮武將軍秦震川親自授課。 這秦震川原是皇室禁衛軍指揮使,前不久被任命為紫臨學院武場教頭。 他曾率隊平定北疆叛亂,屢建奇功。 如今閑居便來此講課示範。 眾人來到武場,隻見秦震川已負手而立於場中。 他身披銀甲,頂戴三色玄冠。整個人如山巒般魁梧,威風凜凜。 見到眾新生登場,他也不多言,隻是抬手一指:“今日不妨讓幾位新生過幾招,檢驗真本事!” 眾學子聞言大吃一驚,都自慚形穢。 這時隻見魚玄神色一定,從人群中步入場中。“不知大將軍可否讓小女子過過招式?”她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秦震川上下打量魚玄,笑道:“小丫頭也懂幾招?來來來,今日我讓你三招!”言罷便擺出架勢。 魚玄神情一凜,右臂微曲護體,左手虛握劍指。 她騰空躍起,在半空一個翻轉,如輕如燕地踏上地麵。秦震川見狀揮臂格擋,卻不防她縱身竄出,一個轉身已到背後! 秦震川大吃一驚,急忙運力於掌,微震內息擋開魚玄第二次進攻。 他連忙調整架勢防備,但隻見魚玄離手一招,內力激蕩如狂風驟雨般遮天蔽日罩下。 秦震川真氣遊走,運用內力抵擋住這第三招“三焚漣漪”重招的後勁沖擊。 這出人意料的精彩比試,讓觀看的眾新生無不為之傾倒。 他們熱烈歡呼,紛紛贊賞魚玄輕功絕倫。 就連秦震川也忍不住贊嘆,點頭稱是。 他上前將魚玄扶起,大力拍著她的肩膀:“好,好,好!沒有想到紫臨學宮還有你這樣的好苗子!我還以為都是些軟腳蝦呢。” 魚玄連聲謝過大將軍的稱贊,臉上盡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她回頭與陸巧鳳和小二等人相視而笑,終於在武功上證明了自己也是才女一枚,這次勉強通過了紫臨學宮的錄取,但是自己卻深知更應該走武道這一路,或許是某人的原因自己才不會如此不舍得青州之地吧。 陸巧鳳對魚玄刮目相看,心想或許有朝一日,這女中豪傑真的可以成就一番大事業! 秦震川大加贊賞魚玄的身手後,眾新生們的興趣也被激起,紛紛請求大將軍指點。秦震川笑嗬嗬地讓幾位有基礎的新生上前示範,其餘學子們站在周圍圍觀學習。 這時韓芹主動請纓,他出身名門,自小便習武打基。 秦震川點點頭,讓他和左邊一個身形高大魁梧的守備軍新生過幾招。 那新生正是賴長青,他在守備軍中也頗有建樹,這次進入紫臨學宮是奉命歷練鍛煉。 “芹哥,我是得秦將軍命令,可不敢放水喲,你小心了!”賴長青微笑道。 兩人很快過招。賴長青雖然力大無窮,但韓芹身法靈活,很快占了上風。 就在韓芹快要製服賴長青之時,隻見賴長青猛吼一聲,竟然散發出威力無窮的氣勢,逼退了韓芹! 原來賴長青平時雖然老實,但一旦發力起來威力巨大,就像頭憤怒的猛獸。韓芹被這氣勢壓製,心生警惕,連忙退後調整狀態。 兩人在場中激烈廝殺,戰況膠著。 這出人意料的反轉讓眾新生目瞪口呆!他們哪裡見過這樣精彩激烈的打鬥,都看得熱血沸騰、呼聲雷動。 “好!好呀!”秦震川也看得眼前一亮,大聲贊嘆! 這兩人這具戰鬥力,完全可以匹敵陣中猛將!紫臨學宮這批新生,實在人才濟濟! 秦震川見魚玄和賴長青兩個新生實力如此深厚,不禁大加贊賞。 他甚至主動邀請魚玄姑娘加入青州守城武將軍麾下,擔任禁衛軍小隊長。 魚玄受寵若驚,連忙謝過秦大將軍的恩典,但自己終究覺得還欠火候,不敢讓資歷尚淺的自己在前輩之上獨當一麵。 所以她懇請大將軍讓自己加入賴長青他們的小隊,從基層士兵做起,日後再作打算。 秦震川見她謙遜老實,也大加贊賞。他終是點頭應允,同意讓魚玄加入賴長青的小隊訓練。 秦大將軍相信,以這小女子的勤勉好學,她的前途定會一片光明。 這時第二場選手已經上臺。小二的對手是一個彪形大漢,名喚虞天牛。這虞天牛生得虎背熊腰,雙臂粗壯有力。 他原本在雲山區開鐵匠鋪,有一次遇到幾個山賊謊稱衛兵打造武器,他看破了對方,與之大打出手,結果差點被殺害。 秦震川原本是找他打造幾把弓箭送人,剛好出手救下虞天牛,一身橫練功夫直接把幾個山賊解決了,這才讓虞天牛萌生進身之心。 隨秦將軍破格入院,本來院長是不同意的,但是拗不過秦震川每天滋擾,才勉強同意隻讓虞天牛習秦的課,來院中習武歷練。 小二兩人很快過上幾招。 虞天牛大開大合,力大無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小二則輕車熟路,很快看出虞天牛有開門大敞之弊。 他趁虞天牛打出一記重拳之際,身形微晃,已繞至其背後。小二運起全身功力,一記手刀打在虞天牛膀子上! 這氣勢洶洶的一擊,竟直接將虞天牛震飛三丈,摔倒在地! “好!好!這勁力有點意思!”秦震川為這個出人意料的反擊喝彩,“小子好功夫!怎麼樣,再過幾招?” 小二連聲謝過誇獎,說自己隻懂得一些皮毛,武學上實在欠缺。不過既然將軍讓議,他也隻得從命再度迎戰。 這一次,小二和虞天牛打得難解難分。 虞天牛開始不再掉以輕心的功法大開大合,小二則靈活迂回。良久,兩人各自後撤,打成平手。 秦震川見狀上前撫摸小二的臂膀。 他凝神盯著小二的穴道與肌肉線條看了一會,終是嘆道:“小子你剛才使的內家拳法不錯,可惜了深沉的內力吐納,實則隻是皮毛。平時也沒怎麼下功夫吧,你的內功吐納想必有高人指點過你,這般精湛內功是哪位門派宗師教導的?” 小二連連搖手,說自己隻靠些朋友之助偶得,沒想到被大將軍一眼看破,實在慚愧。 秦震川見他推脫,也不再多問。隻是沉聲叮囑道:“我看你骨骼清奇,資質過人。隻是終究不似這一行。人各有誌,在這個世道,不隻是功成名就就能獨善其身,必須要有軟實力和硬實力,拳頭就是硬實力!” 小二尷尬的說道:“謹記夫子教誨,自己的確無心習武,隻求潛心研讀音律之學,不敢有半分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