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長生語畢,身後走出幾名年輕才子,穿著華貴。 陸巧鳳見幾名年輕才子陸續從後堂走出,低聲向王小二等人介紹道:“這幾位都是郭府世襲的庶出子弟,平日裡便聚集在此助興。個個雖未必真才實學,卻也略懂些皮毛。” 第一人衣著考究,頭戴呢帽,身著淡黃錦緞長袍,穿著黑色鹿皮軟底靴,腰間佩著一柄翡翠鞘的佩劍。陸巧鳳道:“此人名喚薛書成,生性頗為謹慎,待人和善。其家世居世代經商,掌管著郭家的絲綢生意。” 第二人身穿白色錦緞箭袖長衫,外披一件銀色狐皮大氅,腰帶鑲嵌著夜明珠與瑪瑙。陸巧鳳又道:“此人名喚顧問南,生性剛烈,為人較為傲慢,其家業頗豐,掌管著郭家的銀號與當鋪。” 第三人衣著最為考究,鶴氅紫貂裘,頭戴烏紗帽,腰間佩戴一塊夜光白玉為扣。陸巧鳳說:“這人名喚萬紫樞,最為諂媚,其家之富可列郭府前三。掌管的生意無處不在,隻求自己上進,所以最善揣摩郭長生的心思。” 第四人身著樸素長衫,卻是徑直朝王小二行了一揖:“在下趙問辰,久仰小二公子大名。”王小二連忙回禮。 陸巧鳳解釋道:“此人最為老實,不諳世事,但脾氣倔強,是郭家的遠房堂弟,性情最為正直。” 郭長生命幾人就座,讓賓客們欣賞他們的才華。 顧問南即搶先開口,清了清嗓子,吟詠起一首《晚秋懷古》詞:“木葉飄黃天地肅,猶帶昨夜清寒氣。墨瀣山水有秋思,人老意識淒楚態。故國無此景色好,唯有暮雨朦朧時。”字字鏗鏘有力,道出秋日望鄉的無奈與淒楚。 接著萬紫樞坐直身子,雙目炯炯有神,吟誦了一篇頌詞《國泰民安》:“蒼天有道,皇上英明。治世寬仁天下定,人焉敢不自安。功成戰功勛烈彥,官居要職忠良賢。四方歸順海晏河清,黎民太平日久年。”頌詞氣勢恢宏,歌頌朝廷國泰民安盛世的景象。 薛書成則吟出一首田園小詩,寄托田園生活的閑適:“稻田豐登常人樂,良田美地足餐飯。耕耘足衣保萬家,村野靜居逍遙間。”字裡行間透著對田園生活的熱愛與贊美。 眾人聽後頻頻欣賞,不時稱贊一番。郭長生也忍不住朗聲笑道:“好個‘國泰民安’,可見我大郭府上下團結一心嘛!” 這時趙問辰站起身來,向郭長生舉杯,吟誦出一首悲壯痛飲長歌《國破山河在》:“大鴻溝邊白骨累累,哀鴻遍野生靈塗地......六朝興亡今古愁,萬裡江山破碎處!英雄淚下為誰流?草樹寒煙,人事有代謝......”長歌壯闊豪邁,字字鏗鏘,字裡行間都透著對祖國破敗之憾,又隱含著要興復國家的壯誌豪情,令人為之動容。 眾人聽後無不拍案叫絕!郭長生微微皺眉後勉強點頭,讓他繼續。 陸巧鳳解釋道:“此人平日裡雖不擅長社交應酬,但胸懷大誌。這首悲歌可見他對國家的摯愛之情。此等人才最為難得。” 王小二聽後也不禁對趙問辰刮目相看,暗想此等人才終將肩負偉大理想。 郭長生見眾人對趙問辰推崇備至,心中也是忍不住幾分妒忌。 諸人吟詠已畢,郭長生這才扶酒起立,向王小二建議道:“聽聞小二公子文思泉湧,詞藻飛動。不知可否也讓我們一飽眼福?” 這時隻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一個身著青袍的少年匆匆走入正堂,正是韓芹。他向郭長生施了一揖,說自己此番隨同柳郡主前來朝覲,得知幾位故友在此暢飲,特意前來會麵。 韓芹這次是跟隨柳鈺瑩郡主此次前往京城的。 郡主一行這次到京城也是作為青州王府的繼承人被特別邀約參加大賽,但青州學子多數許多由於柳郡主平日裡傲慢無禮不願跟隨,後來王小二請求紫臨學宮院長幫助引薦,韓芹應允隨行照應郡主啟行。 所以他會出現在郭府,這也加深了郭長生對王小二的妒忌。 郭長生雖然不解為何王小二與柳郡主會有往來,但終究未表現出來。 他讓韓芹也在一旁就坐,說正欣賞幾位才子的豐采呢。 這時郭長生再次開口,向王小二建議道:“聽聞小王兄文采出眾,常有佳作問世。今日郭某正巧舉辦詩會,不知可否獻上一篇?” 王小二連聲謝絕,實在不敢在眾尚賢麵前賣弄。 這時雷召開口道:“我等紫臨學子均懷揣一腔熱忱,也希望能借此機緣展現風采。若郭公子不嫌棄,我等願意獻上幾篇自己的習作,以饗諸位雅興。隻求海涵。”郭長生連聲應允,讓幾人盡情抒發。 雷召遂斟了一杯獻上,吟誦出一首寓意深遠的白雲之歌,頗具禪機。 《空山鳴泉》: 空山鳴泉響,殘月下清光。 水聲似天籟,禪心自性空。 萬緣難牽係,唯有古寺鐘。 禪味悟心宗,明鏡現本容。 陸巧鳳向王小二解釋道:“此曲寄托了雷召一身恬淡處世的心境,既有雲淡風輕的意境,又暗寓禪心的超脫,可見其文思之深邃。”王小二聽後對雷召又是刮目相看了幾分。 諸人聽畢,無不拍案叫絕。郭長生更是連聲贊嘆,招呼眾人再接再厲。 這時韓芹也舉杯吟詠,吟出一首名為《四海升平》的詞: 靖共武天子代泰平,八荒鹹使龍蛇蟠踞。 國富民豐物阜鎮,邊聲似織女挾烏夜啼。 莫語伐叛倒行逆,攪局生非害群雄。 蒼穹日月同光映,以心比心量周衡。 陸巧鳳在一旁輕聲解說:“韓君所作寓意深遠,希望天下共治太平,引喻將心比心、量周衡,不應內鬥生事端。可見其寬厚胸襟與氣度。” 鄰座一人揶揄道:“區區女流之輩理解何深,此詞不過尋常應對。” 陸巧鳳不慌不忙,指出詞中數處匠心獨運之處,讓那人無言以對。 眾人也都再次感嘆這才女見識之博大精深。 郭長生見狀臉色一沉,暗想今日自己精心安排的詩會,怎可容這幾個外來村夫占了風頭。 這時趙問辰開口要求再次切磋品評眾人的習作,郭長生這才點頭應下。 於是第二輪吟詠開始,郭家諸人個個使出渾身解數,絲毫不讓。 正當萬紫樞吟罷一篇楚辭頌章後,郭長生突然發難,向王小二發問:“聽聞小王兄擅長音律,不知對詩句的節奏韻律又是否通曉?”王小二謙遜一笑,自己確實略懂皮毛,不敢評論前輩高明的作品。 郭長生見狀,暗暗冷笑,當即命人取來幾卷樂譜,要王小二即席配樂。 郭長生命人取來的幾卷詞曲古譜,其中有《憶江南》、《水調歌頭》等膾炙人口的歌曲樂章,他讓王小二就現場這幾曲即席譜寫配樂。 王小二凝神片刻,很快便提筆疾書起來。隻見他先用墨寶打下基本的音律骨架,旋律的起伏流暢,節奏感清晰。 然後他開始添彩渲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一個個音符之間穿插係列和弦,配以若隱若現的琶音。 這琶音猶如水滴入湖,蕩起一圈圈漣漪;又似清風拂過林間,帶起樹葉窸窣。 它融入在樂曲主旋律之間,配之以和聲,讓音樂的層次感突出。 整段配樂既保留了詞曲原有的韻味,又因王小二的加工變得多姿多彩。 它融合了文人的雅致與曲家的巧思,讓人聽後如癡如醉,久久無法自拔。 這下郭長生的臉色更難看了,他正想出更難的題目刁難王小二,這時趙問辰突然開口,向王小二詢問起紫臨學宮的種種情況來。 郭長生心道不妙,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宣布散會。 眾人散後,郭長生找來萬紫樞商議對策,萬紫樞誤以為郭長生在意王小二等人是平民出生,勸他不要與這些外來書生糾纏不清,既然是為官家選拔人才何必在乎來人。 郭長生一聽更是惱羞成怒,他暗下決心,非整治這幾人一番決不罷休! 郭長生起初確實隻是有些看不得王小二這般平民出生之人也能陪伴在玉音娘子身旁參加此次大會。 當年的玉音娘子在京城風光之時自己可是多次相邀都沒能如願。如今趁著官家舉辦大會,才想能夠一親芳澤。 再看到王小二等人的才華以及青州青年人士的心內抱負後,更想覺得這是不穩定因素,或許對外來削減地方勢力有所影響。 官家既然有意借郭家勢力來培養各地氏族對抗當地勢力,集中中央權力,那麼一切不聽管教或者另有他心的人員都必須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