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半響功夫相過。
曹操神情依舊,並未浮現出絲毫的破綻。
翹著這一隻政治嗅覺極其敏銳的老狐貍。
劉協隻得是暗自放棄。
他此時已是有些被架在火上烤。
在萬人矚目之下。
封,將預示著漢室僅存的些許威嚴將徹底蕩然無存。
若不封,今日這幫子群臣必不會如此就善罷甘休!
正當他思緒翻轉,尚不知如何回應時。
忽然間。
位於禦林軍一側的一團中,突然昂然立出一位內侍官,他陡然麵向曹操及其身後諸多一齊逼宮請命的群臣。
麵目間的神色不由是怒火中燒。
渾身更是怒意頻發。
似乎是深吸了口氣,他心懷無畏之色,厲聲駁斥著:“汝等意欲造反乎?”
“天子在上,爾等身為臣下,卻妄自逼宮請命,還懂得絲毫的禮儀廉恥乎?”
一番義正言辭的怒噴。
隨之,此臣又手指高舉,正向曹操,厲聲道:“曹丞相,若吾所記不錯,您率兵沿散關道進討漢川。”
“一無收復失地,匡扶領土之功。”
“二無擊潰強賊,致使整個漢中郡不為國家所有。”
“丞相又有何顏麵請封也?”
此言方一出,還不待曹操麵上神情有所變化,身後間的一眾屬下頓時間麵色大變,各眼神間忽是不易覺察的升起了絲絲的殺意。
此人,當真是欺人太甚!
欲尋死乎?
正所謂,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但此時正氣浩然,忠於漢室的內侍臣卻絲毫不顧及曹操身份的問題,徑直將其此戰之失於大庭廣眾之下吐落出來。
所謂“主辱臣死。”
即便此刻曹操並未有所動怒的麵部變化。
可從旁以許褚等武將為首之人。
眼神間所透出的濃濃殺意已是愈發濃厚。
隻不過。
這位內侍還尚且未意識到這一幕。
他正欲待說,被鑾輿上的天子劉協徑直揮手打斷。
概因,他觀察細致,已是發覺了曹操麾下眾將滿臉的神色變化。
他深怕此臣在述說下去。
恐會瞬息屍首異處!
若真鬧到那一步。
或許即便連他這位天子都無法幸免!
畢竟,經歷了連番的清洗下。
漢室舊臣已是越發稀疏。
若是此時在折損站在漢室一方的臣子。
那劉協恐就當真成孤家寡人了。
聯想這一幕幕的情景。
他不願看到再度被血洗朝中的一幕。
便主動站出來保全漢室舊臣。
隨之。
他思慮一番,眼神俯視而下,扯著嗓子高喝道:“諸卿,此番大漢將士浴血奮戰,於西川之地的區區賊子大戰,自是有所戰功。”
“而此戰丞相更是敢為天下先,率部親征,此等為國為民之心,當真是令朕感慨不已。”
“待回返宮間,明日朝議時,再行與諸卿商討封賜丞相如何?”
一言徐徐吐落。
此一番話說得極其的有水平。
不愧是登基多年的天子。
但曹操麾下的屬官眾多。
足智多謀者亦不計其數!
以董昭,楊修為首之人無不是看破了天子所做的算計。
此處現今聚集了許都士民。
他若直接妥協封賜,那必墮大漢威名。
故而,才會將此事延後至朝堂上。
到那時。
一番博弈下,即便封賞了曹操,外界的微詞、非議也將極大的緩解。
居於曹操一側的一中年士子。
頭戴綸巾,身席青色儒袍,麵上似是浮現出一絲絲陰狠麵容的男子心下間卻生出了別樣的心思。
他正是此番隨軍西征的謀臣之一,董昭。
前番丞相曹操登臨洛陽東郊吟詩作賦之時,他亦曾環伺周旁。
詩篇內容,更是牢牢記在了腦海之間。
此時間。
他又在頭腦裡簡單的沉思了一番,亦是能清晰的品出其詩中所蘊藏的隱喻,心懷著濃厚的野心。
品到了這一層。
董昭偏首默默注視了一番丞相的麵色,瞧其麵容不變,亦並未生出絲毫的阻攔。
一瞬間,董昭心下底氣大增。
他遂快步走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拱手拜禮道:“陛下。丞相多載來東征西討,掃清天下各州郡間亂賊。”
“現亦是肅清了關隴諸賊。”
“令北方諸州無不是安定了下來。”
“以致於唯有東南孫氏,益州劉氏爾方還在作亂。”
“丞相功德千古,非王爵不足以賞之!”
“還望陛下千萬不要吝嗇,勿必不要虧待丞相也。”
此昭昭數語,快速落定。
頓時間。
整個城門周遭,瞬息彷佛炸開了鍋般。
一眾士民,群臣無不是神色各異,各懷心思,竊竊私議開來。
暗中忠於漢室的舊臣們,此時更是義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