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企圖將罪行推給我的一方說道,“既是如此,我有一問相詢,還請你不吝賜教!” “英雄請問。”剛才回應我的石靈趕緊回答。 “若是你被精怪所俘,到時候精怪令你用劍刺殺同伴,以你方才所言,同伴之死該歸罪於你嘛?” “我拒不執行,就看精怪能拿我怎麼辦。” “如果精怪將刀劍置入你手,再握住你的手行兇,此罪歸於你嘛?” “我力氣比他們大,他們可抓不住我的手。” “即便你力勝於彼,若是掙紮之時,你失手將精怪殺死,此罪歸於你嘛?” 我連連追問,這石靈已經想不出托詞,“那我就自斷手臂,這樣精怪總不能再借我行兇了吧!” 這無奈無賴之語,已經顯露了這石靈的敗像。 “好!壯士有斷腕之誌,佩服佩服!卻不知何時施行?”我趕緊抓住良機,向這石靈問到。 “什麼意思?”這石靈已知自己失言,讓我抓住語病,卻還妄圖拖延。 “等到壯士被俘之時,方才想行斷腕之舉,到時身無利刃,如何能行?而壯士何時被俘,世事難料,不如今天就行此斷腕之事!”我從懷裡掏出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寒光四射,我將匕首雙手平托,舉在這石靈的麵前,“我有一劍,可消壯士來日之憂,可解眼下燃眉之急。” 這石靈被我迫入絕境,額頭冒汗,手竟然慢慢向匕首伸去,還真想把自己的手臂砍下,我可不會阻止。 身邊另一位石靈看穿了我的毒計,連忙將他的手按下,向我說道,“英雄,被迫殺人這是虛構的事情,不一定會發生,可這精怪被殺是剛才實際發生的事情,怎麼可以相提並論呢?” 這對談到此,才開始有了些味道,如果無人看破我的虛言,那真是無趣至極。 “適才隻是笑談而,當不得真,我豈會真讓你行斷腕之舉?”我將匕首收回懷中,哈哈一笑,“既然你說方才之事,那我就來說說方才之事。方才精怪襲來之時,諸君可曾斷了手腳、割了口舌,遮了耳目?既是有所憂慮,為何不為精怪求情?” 我心知石靈怎麼會替來捉拿他們的精怪求情,而且即便他們求情,我也不會答允。 “這——” “既然諸君未發一言,那和諸君親自動手又有何異?若是諸君有好生之德,我自然不會乾預,便由得精怪將諸君擄去便是。” 新換上的石靈啞口無言,沉默不語。 另一方的石靈見對方已無回應,爭議已經有了結論,便說到,“好了,英雄已經將這事剖析的通透明白,這事本就是由我們而起,自然應該由我們承擔這罪行。” 圍觀的一眾石靈紛紛點頭稱是,都覺得罪行既然已經發生,也隻有聽天由命,況且我是為救他們才犯下這惡行,如果真把罪行推到我的頭上,他們怕是心中難安。 “我本是世間微末之士,於天之條律並無所知,可此事既然由我而起,方才才鬥膽妄言替諸君消憂,真是惶恐之至。”石靈正欲散去,我話語再起,“我尚有幾言,還望諸君靜聽!” 須知惡者之爭一旦開場,便如同陷入泥沼,隻會越陷越深,那可能讓這群石靈輕易脫離,我倒要讓這些石靈體會一下純粹惡者的純粹惡意。 “誅殺世間之惡賊,乃世間平常小事,此事即便有錯,上不達天。” 聽到我這麼說,石靈暗自慶幸,紛紛點頭,他們那裡知道,我正要將他們拖離苦海,再推入深淵,方顯我惡者的惡行。 “可諸君方才之議斷不可再行!諸君既知神罰受命於天,下行於地,諸君隻可謹守,怎可妄議?諸君不明神罰的緣由,卻妄論罪行,有何憑證?有何依據?以我之拙見,不明其理而妄稱天意,罪莫大焉!動輒以天意相稱,以凡塵之見識度上天之恩威,可謂藐天之罪。” 石靈既然深恐天威難測,便給他們安上個藐天之罪的罪名,此等作為才能張揚我惡者的威名。 一聽我的話,石靈全部驚呆,坐立難安,議論紛紛。 我提高嗓音,話語不止。 “若依此罪論處,坐而論道者何罪?” 我看向爭論的雙方石靈,用眼光在雙方臉上掃來掃去,石靈大驚失色。 “坐視不語者何罪?” 我將眼光放遠,掃射周圍圍觀的石靈,他們紛紛低頭,躲避我的視線。 “旁觀而待者何罪?” 我大放厥詞,給所有的石靈都安上了罪名,石靈嚇得膽戰心驚,魂飛魄散,一時間除我以外,全場鴉雀無聲。 “還望諸君慎思慎言,莫行藐天之事!凡塵之禍尚可救贖,上天之威孰人可渡?” 話一說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就翩然離去,我離開之時心中並無喜悅。 以石靈之智謀,我欺之無趣,我本不喜歡欺淩弱小,可誰讓石靈非要挑起我的戰意; 以石靈之智謀,看不穿我的詭計,我剛說完不可度天,便以天為名,給他們安上虛構的罪名; 以石靈之智謀,無法對我反唇相譏,本應回我句“妖言惑眾、危言聳聽者何罪?”,讓我也承受這虛構的罪名。 這勝利來的太過容易,隻會讓我更加空虛。 隻有至惡者方可與我匹敵,惡者行事從無顧及,才能讓我享受一場酣暢淋漓的冒險之旅。 當天晚上,石靈一直在談論,沒有心思再跳舞,我看見他們往我這邊偷眼張望,我知道石靈心中所想,我讀的出他們的話語:這術士看起來道貌岸然,說起話來文質彬彬,做事起來兇狠毒辣,話外之音陰森恐怖,他們已然毛骨悚然。 第二天一早,我和往常一樣,提早出發,石靈依然步伐沉穩,默默跟隨,可他們已經無法昂首挺胸,心中已有倦意。 “心勝於力”,這世間的準則,從無特例,不懼勞筋苦骨的石靈也受不了心神不安之苦。 晚上吃飯的時候,銘送完餐品,就健步如飛,趕緊逃離我的視線。 除了英雄二字我沒再聽到銘的話語,從其他石靈處也是,我終於贏得了身為術士應得的敬意——眾生避之唯恐不及! 我也沒能再找到機會打聽神罰的事情,贏得這場對決,失卻人心,真是本末倒置! 可世間的事情本就是如此,惡者的故事向來充滿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