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拍了拍他旁邊的凳子,說著還打了個酒嗝。 程野在想,該不會是因為結婚的事情沒告訴他,所以在鬧脾氣吧? 老程上一回揍自己,好像已經是long long ago的事了。 程野老老實實坐了過去。 “爸,就你這酒量,少喝點。” 他話沒說完,老程就把兩隻手重重地搭在了他肩膀上,使勁拍了兩下。 “行啊你小子,平時不開腔不出氣兒,一來就給你老爹憋個大的。” 老程伸著一張寫滿福祿壽的大紅臉在那憨笑,然後跟逗小孩似的,手一伸,就把程野的臉捏成了蠟筆小新。 “爸...” 程野發起了抗議,可老程正是酒勁上頭,自己樂嗬嗬地說起了胡話。 “嘿嘿,也算對你老媽有個交待了。” “還有,誰說我老程沒有眼力見來著?我昨天中午看你們在房間裡膩歪,就知道你們在搞那些事兒,可是我就是不說,裝著沒看見,嗬嗬,讓你小子戴套你還給我裝...” 程野:“......” “對了,還有個正事兒,你嚴叔有些話,先前沒好意思開口,剛才在電話裡都和我說了,他們匠新那邊...” 老程在那劈裡啪啦說了一堆,把嚴家麵臨負債的局麵,也算講了個七七八八,然後也想聽聽程野的看法。 “爸,現在又不興父債子償那一套,嚴叔的事情他自己去解決,我不會往身上攬,我和然然過好兩個人的小日子就行。” 程野說這話,多少是有點違心的。 如果不是事先已經談好了,他不大可能為了一點愛情,就攤上一個負債家庭。 各過各的? 說起來容易,實則以後麻煩事不斷。 “你想明白就好,我就不多說了。” 老程永遠是那種少說閑話多辦事的人,有些顧慮他肯定也有,但說到底,結婚是孩子們的事。 野子也這麼大了,他說是什麼,那就是什麼。 “明天我會和你嚴叔再細聊,你就不用操閑心了。” “你嚴叔也說了,彩禮的事,讓我看著給,反正也是直接存到然然的戶頭,你們小兩口以後自己用。” “他說隻有一個要求,你必須對然然好,尤其是匠新的事被捅開以後...” 程野一邊聽老程說話,一邊起身去兌了一杯蜂蜜水,拿來給老程解酒。 “我又沒醉...” “也沒說你醉啊,來潤潤腸胃。” “我還想和你小子喝兩杯喃...” “你今晚喝得不少了,過兩天我再陪你,喝多少都隨你。” “可不許賴賬啊...” 都說老小孩,老小孩,此時的老程不就是麼? “野子,說回正事兒,我想啊,這彩禮,咱家出20萬。” 20萬? 程野多少還是愣了一下。 這可是老程的血汗錢啊,是老程熬了無數個夜班,一點點攢下來的。 哪怕嚴瀟然已經和他說好,這彩禮隻是走個過場,程野心裡也依然是怪怪的。 他從來不怕欠債,從賺錢的角度來說,有預謀的欠債是他最常用的商業手段之一。 可他就是不想多欠老程一丁點,哪怕是一丁點,他都會莫名覺得難受。 畢竟,當年就沒還完。 不過程野也不是那種矯情的人,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 從老程的角度來說,他體體麵麵地拿出了給兒子結婚的本錢,風風光光地拱了發小家的白菜,人家高興著呢。 反正肥水流不到外人田,兩家父母也都高興,那就這麼辦吧。 父子倆聊完了彩禮的事,老程又扯到了婚宴上:“明天我和你嚴叔,就要把賓客的名單擬出來,後麵還要訂酒席、發請帖...” 說到這,老程一臉老謀深算的樣子,湊到了程野麵前。 “我和你嚴叔都覺得,這婚宴最好在年前辦,畢竟,匠新那邊的事,到了年後就捂不住了,咱們趁早辦,兩邊也多撈點份子錢。” 程野假裝一臉震驚,有些事也不戳破。 “可以啊,老程,算盤打得這麼響,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那必須的。” 看著老程嗬嗬笑,程野的心情也一片大好。 “爸,婚禮的細節你們定,我就一個要求——” “麵子工程做足,裡子工程從簡。” “我也是受到了你的啟發,你想想,麵兒上...比如辦酒席的酒店,要是搞得太寒酸,肯定會影響到別人給份子錢,但裡子嘛...比如婚宴的酒席,那開宴都是給份子錢以後的事了,最好就一切從簡,咱不花一分冤枉錢。” 程懷年愣了一下。 往日裡覺得這小子呆頭呆腦的,怎麼突然這麼人精了? 難道還真是受了自己啟發? 誰知道,程野的大招還在後麵,簡直給他上演了一場教科書級別的省錢。 “對了,爸,還有個事兒。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我想把婚禮和酒席拆開,婚禮咱就去教堂搞,來一場西式的白色浪漫。” 程懷年不樂意了:“咱華國人搞什麼西式婚禮啊?紅紅火火熱熱鬧鬧不好?” “好是好,但得花不少冤枉錢。在酒店布置禮臺這些,那是又占地方又花錢,稍微節省一點,看著都上不了臺麵。更何況,咱們辦的是兩場酒席,花費也是雙倍的。” “所以,咱們直接拆開,先在城郊的教堂行禮,那些客人想來觀禮的就自己來,然後再坐婚車去酒席那邊。” “人都是看人下菜碟,咱們縣城很少有人辦西式婚禮,有嚴廠長和程主任在,他們隻會覺得,這婚禮別具一格上檔次,誰會想到咱們是在省錢呢?” “你說怎麼樣?爸?” 老程有點聽楞了。 “哦哦哦,好好好,如果不要禮臺,那還能多請幾桌。” “一來二去,應該能省個5到10萬吧。” 這一刻,老程發自內心地覺得,兒子真的是長大了。 知道如何從細枝末節中,操持好一個家。 這年頭,養兒子可不容易。 就拿廠裡邊來說,他可是看到不少小鎮青年,不惜掏空父母的家底,也要麵子十足地給媳婦一個夢幻的婚禮。 簡直就是在討債。 媳婦啊,看到沒。 咱們家野子也太長出息了。 “野子,再陪我喝點唄...” “還喝?不說好下次麼?” “陪我喝點,陪我說說話...” “額…來,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