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啊，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明天再拍。”王導這麼和張牧道。 　　“沒關係的，讓我上吧。”張牧笑道。 　　見張牧豁達的樣子，王導心底也有些復雜。 　　他知道，小牧方才那樣的處理方式已經很好了，一個平淡的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神，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其實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樣才是這鏡頭的最優解，但是，他隱約覺得張牧可以做的更好。 　　呼，算了，這下隻要不比之前差，他就錄用這一場的，哪怕隻是把冷漠演繹到極致也好。 　　“！” 　　“昨天剛下過雪，很冷的，你不要把手伸出來哦。”男主的笑容像隻乖巧的貓兒，手上卻是死死的把女主的手抓在自己的羽絨服口袋裡。從表象是見不出來發生了什麼的，但是大家可以借由兩人的神情自由想象。眼下，哪怕這一幕見過多少遍，在場的一些工作人員還是露出了會心一笑。 　　“好了，我們走吧，也逛的差不多了，想想要怎麼……”女主話說著說著突然抬頭，發現有個人雙手插兜一直站在原地看他們，或者說……是看她。 　　那眼神不帶一絲仇恨和怨氣，也不比最開始的清澈真摯，有一味安然從未在唐麵前表現出來的——溫和。 　　楊佳奈驚訝了一瞬，她還沒開始走呢，怎麼他就出場了？但是導演沒喊卡，她也就隻能咬牙接著演。 　　張牧見她轉過頭來了，眼底逐漸變為算計和冷漠，從鼻子裡呼出兩道白氣，他大跨步的和楊佳奈擦肩而過。 　　楊佳奈想起了兩個人的曾經，不由喉口生疼，她轉過頭，張嘴想說什麼，卻見到那個背影，好似不復當年意氣風發了。 　　那一瞬間，眼底所有的情緒都轉化為了釋然。 　　放過他，也放過自己。 　　“怎麼了嗎？”男主在一旁擔憂道。 　　“沒事，”女主往他的臉上碰了一下，笑道，“一會兒回去給你煮薑茶。” 　　然後兩人也離開了鏡頭。 　　“卡！”王導超級興奮，“大家都演的很好哈哈哈，尤其是小牧！” 　　“當時他上來的時候我都下了一跳呢，完全沒和我打過提醒。” 　　“這樣你演出來的驚訝才更真實嘛，”王導笑道，“這下不是很好嗎？這個效果我很滿意了。” 　　“佳奈的隨機應變能力很強，”張牧道，“所以我完全沒在怕的，按著心裡演就好了。” 　　“哈哈哈好好好，那我們接著下一場！” 　　—— 　　“小牧，你還不走嗎？”場務的工作人員疑惑道。 　　“嗯。”張牧笑道。 　　“久等啦，會不會很餓？”楊佳奈突然風風火火的跑過來，一身熱汗，那張明艷的臉有如滴水的玫瑰，妝容已經卸掉，波浪卷的頭發卻沒變，介乎少女的青澀和女人的嫵媚之間，叫人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可張牧居然眼神都不變一下的，笑道，“不會，剛剛在和賀學長聊天，他正巧分了我點吃的。” 　　賀萊之是大三的學生，來演戲也是自己的一個興趣愛好而已，專業其實是研究電氣的。 　　工作人員注意到自己有些多餘，很有眼力見的趕緊收拾完東西撤走。 　　“那……我們快走吧，小悠在外頭等我們。”楊佳奈笑道，“我叫她幫我訂了個包間，那家店也還蠻考慮客人隱私的，到時候就不用怕狗仔什麼的。” 　　楊佳奈現在是已經有些名氣的狀態了，出門乾啥都不太方便。 　　—— 　　“你是怎麼想到要這麼演的啊？說實話你那一下是真的嚇到我了，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不過幸好結果出乎意料。” 　　“我敢這麼做是因為知道你有辦法接住的。”張牧笑道。 　　“嗯？這麼信任我？”楊佳奈有些開心，但更多的是好奇，“萬一我沒接住怎麼辦？” 　　“我們不考慮那種情況，事實就是你接住了而且接的很好，”張牧道，“因為你對唐這個角色的理解夠深，知道她在那種情況下會做什麼，有些表達，順理成章的就能做出來。我看回放時還在感慨呢，那一幕簡直就像是真的女主一般，演技絕了！” 　　“啊哈哈，這樣，”楊佳奈被誇的還有些不好意思，“說實話那個時候我已經快忘了這是在演戲了，我，我感覺我當時好像真的變成了唐思夜，在做著唐思夜會做的事情……你知道嗎？那種……感覺！簡直是比入戲還可怕！我……” 　　楊佳奈越說眼神越火熱，半天才注意到她已經和張牧對視了良久，張牧眼神溫和，和平時的樣子完全不同。她的臉唰地一下紅了。 　　“咳，那你說……不是，我應該沒和你說過，我其實一開始就想要演員，一開始就想，而不是當什麼流量偶像。但是那些看得上我的劇組劇本質量都不太好，基本是那種無腦偶像劇，我想演的呢又看不上我，因為我沒有閱歷，而且還是大眾眼中的流量明星……王導這個故事是我無意中發現的，我非常喜歡，然後就去找他……” 　　氣氛中的曖昧感消失，楊佳奈接著興致勃勃的講她的故事，張牧也專注著聽，等她大致講完的時候，飯菜已經有些涼了。 　　“不好意思啊，我都沒注意。” 　　“沒關係，我也忘了。”張牧掩蓋下眼底的恍惚笑道。 　　楊佳奈剛吃了幾口又開始道： 　　“所以你到底是怎麼想到要這麼演的啊？” 　　“……其實如果世界上真的會發生這樣的事，找書苑 www.zｈaoshuyuan.cｏm 原來的處理方式是最常見最好用的，但是我又想到，這個鏡頭出現在劇情的最後部分了，這麼做盡管真實合理，但卻少了一絲味道，”張牧道，“舉個例子，大家都喜歡看大團圓的喜劇結尾，無論是故事中途有多麼痛苦悲哀，結局大多是美好的，哪怕其實並不合理，但都是要升華的，這是苦盡甘來，表達了我們對於生活的一種期望。所以我在想，既然演戲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文學創作，為什麼一定要把結局演的那麼順理成章呢？在人設允許的情況下做一些小的改動，可能會使角色的形象更加立體。” 　　楊佳奈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你覺得，唐思夜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問我？你肯定比我更清楚吧，我沒有深層的去探究過女主的心理。” 　　張牧已經開始清空餐盤了，楊佳奈還沒吃幾口。 　　“我嗎？如果是我的話，我可能會選擇和你復合吧，哈哈，”楊佳奈也不知是說笑還是認真，“畢竟你也有你的苦衷，我也對過往的事情介懷了，而我對男主呢，說有感情其實也不深，為什麼不能試試重新開始呢？” 　　張牧的眼底閃過一絲什麼，但很快又恢復了平常。 　　“這樣嗎……” 　　“對啊，因為唐思夜啊，最愛的一直是自己。”楊佳奈目光盈盈，“所以啊，我就想知道，在你那邊，安然有想過和唐思夜在一起嗎？” 　　張牧聽到這裡眼神一震，半晌緩緩道：“你的意思是……” 　　“我想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