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再說一遍嗎？我沒懂你的意思。”張牧瞇著眼睛。 　　趙宇麵色沉著，抿了一口茶：“我說，祈雲不是快回國了嗎，本來按照約定，她就該來天堂工作，正好給帆兒當特助。” 　　危樓案過後，趙帆有大功，再加上趙父的股份又分了她些許，她在董事會中的身份一下從趙宇的妹妹變成了和趙宇一樣的領導人，自然什麼秘書特助這樣的職務都要配置上。 　　“可是，那可是祈雲啊，你不怕妹妹會觸景生情？” 　　“我相信帆兒會把工作和生活分開。”趙宇道，“我肯定不會專門去給帆兒找不自在的，選擇祈雲，是知道她在國外學習階段的優良成績，她可以替趙帆解決不小的麻煩。” 　　“那……” 　　“先這麼做，如果真的出了問題，我會再把她調走，”趙宇站起身來，很明顯是不願多說，他的笑容有些晃眼，“我相信，帆兒不會是個拘泥於過去的人。” 　　所以過去的傷害就不作數了嗎？ 　　在趙宇看不見的地方，張牧眼底閃過一絲陰狠。 　　但是抱歉，他會永遠記住。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一把推開，進來的趙帆一臉熱汗，氣喘籲籲，看起來是急匆匆跑來的。 　　明明已經是二十幾歲的人了，一雙杏眼看起來依舊活潑靈動，加上身子瘦削，你說她隻有十六七歲都有不少人信，但是一旦進入工作狀態又會很認真，叫你不得不忽略她的樣貌。 　　“宇，我有事情找你。” 　　“好，那張牧，你還有事情嗎？” 　　張牧搖了搖頭道：“我先去工作了。” 　　“怎麼了？”趙宇笑著想伸手去揉揉趙帆的腦袋，被趙帆靈巧躲過。 　　“……帆兒大了，開始和哥哥保持距離了。” 　　“要是嫂子來了之後看你這樣說話做事，嘖嘖……”趙帆笑道，“但我說，你這件事做的是真絕，明明把祈雲放在技術部門會有更好的發展，也能給天堂帶來更高的收益，偏偏要來給我當什麼特助……報復也不是這麼報的。” 　　剛畢業就給趙帆當特助，說的好聽點是開局暨巔峰，實際上就是很難再有什麼上升空間了。若不跳槽，祈雲隻能叫趙帆對她生殺予奪。 　　“……”趙宇還真沒想過這一層，他隻是想給趙帆找個靠譜的助理，思索半晌覺得好像這麼想也不錯，於是笑道，“祈雲再厲害，技術部人才濟濟，也激不起什麼水花，天堂要做大做強也不是靠她一個決定的。而且，你不是一直都在抱怨看誰都要抬著頭嗎？正好，祈雲來了，你就不是最矮的了。” 　　趙帆聽言，小臉上難能展現什麼情緒，看起來義憤填膺：“身高是變不了沒錯，但我氣場兩米八！” 　　現在她進公司時，隨便給什麼人一個眼神，都能讓他們像老鼠見了貓似的，避之不及。 　　“總而言之，祈雲你就暫且收下吧，反正也是欠的你的。”後來祈雲上學的費用和前麵給她爸治病的錢，都由趙帆自己補了，雖然總數加起來也要不了她幾個月的收入。 　　趙帆還想再問什麼，但啞了啞，還是收了口，隻是笑道：“你這幾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保護好身體，有什麼事情就交給別人，讓我來也行，別到時候婚禮那天由於精神不夠直接睡倒了，叫嫂子獨守空閨——” 　　“就你嘴貧，”趙宇輕拍了一下趙帆的腦袋以示懲戒。 　　“那我就把活都交給你了，你能做嗎？” 　　趙帆臉上沒什麼變化：“如果可以請交給別人，我隻想當好我的法律顧問。” 　　趙宇臉上有幾分失落：“我之前見你在危樓案裡幫忙，還以為你終於想……” 　　“不想，隻是覺得可以幫上一點忙，”趙帆笑道，“若是要我整天為賺那幾兩碎銀忙的昏天黑地的，我才不乾呢。我隻要能讓自己舒舒服服的活著就好了，這也是媽對我的期望。” 　　如果不是因為宇的野心，她根本不會留在天堂集團當什麼顧問，她會選擇去當法官，或者律師，一個人瀟瀟灑灑的活著。 　　趙帆這麼想著。 　　“好吧，我知道了。”趙宇笑道，“還是得感謝我的好妹妹幫了大忙呀。” 　　“那你的好妹妹現在要出門啦，不打擾你工作。” 　　“你要去哪兒？” 　　“玩？大概。”趙帆歪了歪頭，“明天段家的二小姐不是要結婚了嗎，男方入贅的，就叫了我們幾個去開單身夜派對。” 　　“好，你早點回來。” 　　“不是有保鏢嘛，說不定就不回來了，畢竟我是伴娘……” 　　“記得不要喝酒。” 　　“……多給我帶幾個人去。”趙帆眼神一躲。 　　—— 　　江塘娛樂。 　　此時，江塘娛樂的總裁一改往日的傲氣，看起來畢恭畢敬的，感覺一聲“老爺”隨時都能出口。 　　不為別的，天堂來人了。 　　江塘娛樂是最早一批出頭的娛樂公司，但娛樂圈日新月異，不斷有新人冒頭，江塘娛樂日漸式微。前些年他們和楊佳奈簽約，原本想叫她順時代做一個唱跳偶像，沒想到現在都成了雙料影後！但這隻是一個小的回光返照罷了，現在楊佳奈合同快到期了，敵對公司一直都向她拋橄欖枝。 　　那公司是最近十年興起的，資源也多，環境也好，江塘與其完全沒有競爭力。未來楊佳奈一走，然後呢？就憑公司提拔上來的幾個新人，江塘隨時有破產的風險。 　　天堂是全省最大的一個集團產業，此時它的總經理一來，意圖明顯，不是來施壓的，就是來收購的。而江塘大概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天堂的事，所以大概是後者？ 　　收購好哇，就江塘這種強穹之末，說不定能起死回生呢，總裁當了這麼多年娛樂公司經理人，早就累了，他隻想發一筆橫財然後過上退休生活。 　　中年退休總比中年破產要好。 　　隻是好巧不巧，今天就是楊佳奈要來解除合約的日子，總裁千萬不能叫這位張經理和她碰上，不然怕他嫌棄江塘不願收購了。 　　“佳奈，你考慮清楚了？” 　　經紀人孫姐這些年看來衰老了些許，眼角多了些魚尾紋，但精神卻更為飽滿。 　　她自楊佳奈兩年前得了第一個影後之後就是其專門的經紀人了，也算是看著她長大。 　　“孫姐，您不必攔我，這些年辛苦你了，是我對不住公司，但我不得不為了自己的未來而考慮。” 　　“不，你理解錯了，”孫姐笑道，“我的意思是，你要走的話，我和你一起。” 　　這狗屁公司，為了捧那些年輕的不知道靠什麼上位的藝人，砸了多少錢，甚至就連佳奈的蛋糕都敢分一塊走。佳奈眼巴巴的盼了多久的一個劇本，叫他們說送人就送人了，佳奈惱了，還說她是白眼狼？天知道佳奈有哪個好劇本是公司給的，都是她和自己在外麵奔波來的。這樣的地方，誰愛待誰待去。 　　“今天怎麼這麼熱鬧？”平時江塘娛樂的大堂都是冷冷清清的，今天卻是一大堆人在跑來跑去，楊佳奈想了半天才得了一個結論，“搞裝修嗎？” 　　“不是，好像是天堂那邊有人要來，”孫姐說完之後還冷笑一聲，“這狗屁公司運氣還真是好，就已經是這幅模樣了還有大公司看得上它，難道不知道它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嗎？” 　　“天堂有人收購？” 　　孫姐注意到自家影後的情緒變化。 　　怎麼回事？她已經很久沒見過佳奈情緒外顯的樣子了。 　　說著，門外似乎傳來一陣喧嚷，楊佳奈下意識帶著孫姐躲起來，隻見似乎有什麼人被平時在公司裡頤指氣使的老總經理們簇擁著來，那人看不清人影，卻聽得見他的笑聲。 　　很快楊佳奈回過神來，知道自己現在這副模樣是千不該萬不該，鎮定的站直身子，上樓。 　　若要解約，本來簽個名就好了，但解約的表不知道讓總裁放到了哪裡，助理叫楊佳奈稍等片刻。 　　孫姐笑容意味深長：“王總不會在這種地方卡我們吧？” 　　“抱歉，我隻是個助理，我不是很清楚。”助理低眉順眼，眼底寫滿了麻木。 　　管他誰解約誰收購，和她沒有關係的，她隻是個拿著固定工資的普通員工而已。 　　兩班人馬意料之中的碰上，楊佳奈是坐著的，仰視的視角叫她心情不悅，尤其是看見那個人時心底不可忽略的悸動，叫她站起身來，然後臉上揚起職業微笑，和眾領導打了個招呼。 　　王總還是下意識的用打量的眼神看著眼前這個尤物，但很快記起這個人將不屬於他了，神情一肅，又不敢說楊佳奈的不是，隻冷聲和助理道：“去，給張先生倒杯茶。” 　　然後一群人就打算去一旁的會客室。 　　見被忽略，孫姐有些不悅：“王總，請問佳奈的解約表在哪裡，知道您在忙，所以我們簽個字就走。” 　　你說些什麼渾話，沒看我在忙著嗎，解約的事晚兩天不行？ 　　當然不行，孫姐看著平時趾高氣昂的家夥如今吃癟的樣子，心底暗爽。 　　見張經理好像已經注意到她們兩個人了，王總還想著怎麼敷衍過去了，就聽見他開口。 　　“想必這位就是雙料影後楊小姐，我在新聞上常常有看見你，今日一見十分榮幸。” 　　該死的，居然還叫張經理先和她說話，誰給她那麼大的臉。 　　“張經理還看娛樂新聞吶，真是有些想不到。” 　　把你那狐媚勁兒收起來，要是其他人也就罷了，可他查遍了資料，也沒見這位張經理和什麼女人有染，萬一觸了他的黴頭…… 　　楊佳奈似乎想了一會兒，才笑著道：“你們是要收購江塘嗎？” 　　“目前是這麼打算。” 　　“那到時候，天堂是由誰來接手江塘，是你，還是別的什麼人？” 　　孫姐都看不下去了，把楊佳奈擋在後麵要說些什麼。 　　“沒事沒事，”張牧笑道，“接手江塘的，不會是我，會有比我更適合的人。” 　　意思就是江塘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咯。楊佳奈心中腹誹，麵上還是笑吟吟的：“原來是這樣，孫姐，我看今天王總還有事，我們就改天再來找他吧。” 　　“可是……” 　　“走吧走吧，今天你難得放我一天假呢，帶我去吃點好的。” 　　“你啊，就知道吃。” 　　離開江塘娛樂，孫姐大手一揮，帶她去吃火鍋。 　　楊佳奈吃的滿嘴都是紅紅的辣油，孫姐哪怕被她帶著能吃一些辣了，看著也還是一陣接一陣的胃痛，她喝了幾口檸檬水，笑道：“看來以後還是得給你少接一些要你開嗓的綜藝，就你現在這種吃辣方式，開口能是公鴨嗓。” 　　“怎麼會。” 　　“我說你，怎麼突然不說解約的事情了，你不是最怕麻煩嗎？真的還要改天再去一趟。” 　　“這個啊，等兩天吧，萬一到時候出現什麼轉機，我們一走不就虧大了嗎？” 　　“什麼叫虧大了，頂多是沒那麼賺而已，萬一天堂沒能叫江塘起死回生，你這樣蹉跎一兩年，黃金期可就浪費了！” 　　“但是，也不一定吧，我們就等兩周，不正好，兩周後你也正式到期了，若到時候沒什麼征兆的話，我們就一起走。”楊佳奈笑道，“而且孫姐，你真的舍得走嗎？你留在江塘，可以接著做你的金牌經紀人，但若跟著我去了其他地方，德高望重的其他老牌經紀人會把你壓下去，他們會強占我，而我除了配合公司安排別無他法，到時候你就隻能去帶別人了，去其他公司，隻對我有好處。” 　　“對啊孫姐，我們再等一會兒吧。”助理在一邊急道。 　　孫姐沉默了。 　　“所以啊，再等一段時間吧，萬一有救呢？”楊佳奈擦了擦嘴，站起身來，戴上口罩，眉眼彎彎的樣子，已經脫離了幾年前的青澀：“那，謝謝孫姐款待，找書苑www.ｚhａoｓhuｙuan.com 你買單。” 　　孫姐無奈的掏出手機。 　　楊佳奈攬住助理的肩膀，就像一對好閨蜜，她走出了陰暗的角落，火鍋店裡的人開始增多了。 　　她們來的很是時候，吃完後差不多到飯點。 　　看著靠窗邊的位置坐著兩個人，是一大一小兩個女生。 　　“好像在哪裡見過，”楊佳奈喃喃道，“是什麼明星嗎？” 　　助理朝她的目光看過去，小聲道：“我好像也沒印象。” 　　兩人沒多看兩眼就離開了，到了地下停車場驅車離開。 　　“剛剛好像有人在看我們。” 　　“誰？” 　　祈雲搖了搖頭：“大概是錯覺。” 　　薑梓這些年下來氣質沉澱了不少，她放棄了本來就沒多大興趣的計算機，真的去打起了籃球，目前是個籃球教練。 　　因為穿的是短袖，能看清她胳膊處有力但不顯壯的線條，再加上她那張偏中性的臉和超短發，剛剛那一會兒就有不少人往她看來，隻不過目前一米八六的傻大個一點自知力的都沒有。 　　“不說我了，這些年你在國外過的怎麼樣啊？”薑梓一臉揶揄的托腮笑道，“談了幾個呀，有沒有遇到比你矮的？” 　　“……我以為這些你過年的時候也都該聽到了，”祈雲有些無奈，“你要給我介紹對象？” 　　“那肯定不是……我隻是怕你心底還想你初戀呢，我和你講，李恩銘那個小子畢業後就被安排相親了，現在老婆都懷上二胎了，如果你還想著和他破鏡重圓，我可要打死他。” 　　“李恩銘……”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