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林遠誌在健身廣場坐著打電話。 電話另一頭的是聯係人是“王賀教授”。 “……紅蝴蝶瘡啊,這種病怎麼能讓你一個實習生來處理呢?” “……這樣,你隻是想要學習?你什麼時候學習這麼積極了?” “……當然能治。隻要不是重癥,人沒進ICU,都可以治好。” “……治好的病例不讓宣傳,這裡邊水太深,你知道也沒用。” “……皮膚性的隻是心病,係統性的是心腎皆病,記住重點。” “……當然應該用經方,不過不能太死板,要根據癥狀加減。” 王教授這人一向認真負責。 林遠誌都已經離校實習了,打電話回去找他谘詢,他還是會耐心教導,幫助林遠誌排憂解難。 實際上,林遠誌早就已經有了治療思路和選用藥方,隻是第一次治療係統性紅斑狼瘡,多少有點心虛,覺得還是問問王教授,看看他這麼說。 王賀教授以前曾經在外省的三甲醫院當過十幾年的中醫主任,臨床經驗豐富,比那些一輩子隻呆在學校裡上課教書、缺乏實戰經驗的教書匠靠譜多了。 “多謝您,王教授!” “林遠誌,你現在在醫院怎麼樣?還能適應吧?三甲醫院的製度嚴格,一般人受不了。” “還好,我覺得還行,廣南是個好地方,我跟中醫主任的關係也不錯,王教授你不用擔心。” “哎,你們幾個是我帶的最後一屆學生,我明年要退休了,希望看到你們一個個都能順利畢業。” 結束通話後,林遠誌看到安彩妍從前邊的小路跑出來。 太陽底下,一身粉紅色的安彩妍就像一隻振翅欲飛的彩蝶。 剛才其實林遠誌又看到安彩妍打來的電話,因為跟王教授還沒講完話,所以他沒有選擇接聽。 沒想到她跑來找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邊?”林遠誌問道。 “問人啊,有老人看到你過來了。” “是叫我回去拔針嗎?” “嗯,我媽說感覺好很多了,喉嚨不癢也不咳了。” “這麼快?也才過去五分鐘啊。” “難道這種事情我還會騙你啊。快跟我回去!” 安彩妍拉起林遠誌的手,將林遠誌帶回去。 回到小屋裡邊,大媽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等著,看到林遠誌和安彩妍回來,頓時露出溫和的笑容。 整個人的氣質和之前完全不同。 林遠誌將幾根毫針擰轉拔出來丟掉,然後看了看幾個針口,沒有出血,也就不用處理了。 “其實,也不是很疼。”大媽喜滋滋說道,“沒想到真的有效果。我以前喉癢咳嗽,起碼要一兩個小時才會慢慢消失。現在不隻不咳了,而且喉嚨也沒那麼沙啞了。” 安彩妍催促道:“阿誌,你快開藥方吧!我媽已經急著說要服藥了。她說想早點把病治好,療養院雖然住著安靜,但她還是希望早點回到生意場。” “哦,阿姨以前是做什麼生意的?” “建材批發。”安彩妍回答,“她剛剛開始乾的時候,還自己開車去送貨呢。”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大媽感慨道,“現在店裡的生意都交給我弟弟打理了。他那人腦袋不靈光,都賺不到什麼錢。” 林遠誌直接在手機上寫了一個藥方: 黃連10g,黃芩12g,白芍24g,阿膠10g(烊化兌入),雞子黃2枚(免煮沖服),丹參10g,水蛭一隻(研磨沖服),淡竹葉10g,梔子10g,白術20g、黨參10g,佛手10g、艾葉5g、遠誌8g、菖蒲8g。 三碗水煮一碗水。一天三劑。 這個藥方是從經方“黃連阿膠雞子湯”變化而來,加了化瘀血的丹參和水蛭,清上熱的淡竹葉和梔子,補脾的白術和黨參,疏肝的佛手和艾葉,交通心腎的遠誌和菖蒲。 安彩妍在微信裡收到藥方,查看過過後,問道:“為什麼有幾個藥後邊都加了括號?” “烊化兌入,是指放到湯藥裡攪拌融化,研磨沖服是指打成粉加入煮好的湯藥裡,免煮沖服也是直接放入湯藥裡攪拌。讓中藥房的藥師代煎好,人家知道怎麼弄。” “水蛭……就是野外小溪裡的吸血蟲?”安彩妍問道。 “對,水蛭這個藥有很好的溶血效果,可以去除陳年淤血。” 大媽說道:“我知道。腦心通膠囊就是用水蛭做的,我認識幾個有中風後遺癥的朋友天天吃這個。說是能融化血栓。” “啊哈,阿誌,為什麼你的名字也在藥方裡?”安彩妍坐到林誌遠旁邊,指著藥方上的“遠誌”二字,“你的名字就是這個兩個字對吧?” “對。”林遠誌聳聳肩,“沒辦法,我名字是我爺爺取的,他也是個中醫。” “真是太有趣了!” “那你爸爸也是中醫嗎?”大媽問道。 “哦,不是,他是個廚師。” 接著,大媽像查戶口一樣問了林誌遠很多家庭問題。 林遠誌冷汗直流。 “媽,你嚇到人家了。”安彩妍扯了扯母親的袖子。 “是嗎?”大媽不好意思地笑笑,“啊!不好意思,我太囉嗦了。” “沒事,隨便聊聊。”林遠誌苦笑。 之後,大媽忽然打哈欠說覺得有點困了,說要去睡覺,讓兩人先回去。 “媽,回頭我會把藥方發給大藥房,讓他們煎好藥後直接送到這裡來!” 安彩妍帶著林遠誌前往停車場,驅車離開。 “你也被你媽催婚啊?”林遠誌問道。 “你怎麼知道?” “看得出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你也是?” “隻要是有媽的人,沒一個逃得掉。” “哈哈。” “對了,彩妍,你去相親過嗎?” “有啊。相親過兩次。都是我媽安排的對象,兩個都是療養院住戶的兒子。” “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沒什麼要注意的,就是跟平時一樣,要是聊不來就早點散場,不要硬挺著折磨自己也折磨別人。你為什麼忽然打聽這個?” “因為……明天我也要去相親了。第一次相親,感覺多少要準備一下。” “你希望相親成功嗎?” “肯定不是啊,我都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人。我隻是覺得,對方也是被家裡逼著來相親的,大家同病相憐,什麼故意打扮得很土,故意說粗俗的話……沒必要搞得那麼難看。” “那就學我,和平時一樣,有什麼說什麼,不用那麼在意形象,就是率性而為。哎,阿誌,你有沒有想過另外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 “就是對方看上你了啊。” “不太可能吧,我還隻是個實習生,大學沒畢業,工作沒著落,家裡也沒什麼錢。” “這種事情嘛,誰說得準呢。或者對方年紀比較大了,打算找個人塵埃落定,人家有車有房收入高,不在意男方有沒有那些,就是想馬上把自己嫁出去。” “像你說的這種這種有車有房收入高的經濟獨立女性,怎麼可能會接受一個什麼都沒有還比她小的男人當她丈夫?” 安彩妍嘴角微揚:“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