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不行的,這和收禮沒什麼區別。你拿回去吧。” 看到遞過來的卡片,林遠誌縮回兩手。 “哎,林醫生,你瞧不起哥們兒是不是?我都聽王洛說了,你是火鳥的特邀免單客戶,那天晚上他訂的包廂就是用你名義買的單,一分錢不用出。我草,這得什麼級別的vip才能免單啊?你這種身份當然瞧不上我們小店的一等獎了。這樣,你要是嫌棄,送給朋友也行啊。一樣可以領的!” “真的不需要。你的心意我領了!你要是不看病就趕緊出去,不要妨礙我們工作。” “林醫生,既然你不要,我也不強求。那咱們加個微信唄!加了微信我就走。” 為了打發夏誌強,林遠誌同意互加微信。 “哦,我知道我明白,不打擾你工作了,我先走了。有緣再見!哈哈哈!”夏誌強大聲說道,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出去了。 林遠誌總算看出來了,夏誌強這個油頭粉麵的家夥,其實根本不是真心來報恩的,他知道自己是梵天火鳥的免單客戶,認為自己身份不簡單,所以才想要借機和自己結交。 他認為就算付出一對龍鳳手鐲作為代價,也是值得的。 徐榮問道:“那人乾什麼的?說是你救了他?” 林遠誌一邊走過來,一邊說道:“沒什麼,就是前兩天偶然遇到一個醉酒胸悶腹脹的,給他紮了幾針,吐出來就沒事了。” 徐榮提醒道:“在醫院外最好不要隨便動針給人治病,就怕碰到故意找麻煩的家夥訛人,你一個人難以脫身。” 倏然,大媽叫道:“小英出汗了,好像燒退了!” 眾人過去圍觀呂方英。 林遠誌摸了摸她的額頭和脖子,確實是出汗了,不過出汗並不多。 徐榮拿來電子體溫槍一掃,37.8℃。 雖然還是在低燒,但是至少不那麼嚇人了。 林遠誌趁機把八根毫針拔出來,用紙巾包起來丟進垃圾桶。 “呂小姐,你感覺怎麼樣?”林遠誌問道。 “好……好一點。”呂方英的聲音比之前大了一點,“頭沒……那麼暈了。” “太好了,謝謝你啊,林醫生!” “謝謝你們!剛才多有得罪,請不要放在心上!” 夫妻倆喜極而泣。 “呃,你們兩個家屬能不能……出去一下?”林遠誌忽然提出一個奇怪的要求。 “為什麼?”大媽無法理解。 呂德偉倒是冷靜,等著林遠誌給說法。 “因為我們要對患者進行更進一步的問診,可能涉及到個人隱私,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讓家屬回避。” “隱私?啊呀,我們都帶女兒去好幾個地方看過病了,既然都來看醫生了,還有什麼隱私不隱私的。”大媽覺得那是無稽之談。 “無論是什麼病人,我們醫院都有義務保護她的隱私權。有些事情,她不見得希望讓家人知道。所以,必須請你們出去一會兒。請配合我們的工作。” 兩夫妻見林遠誌說得有板有眼,現在女兒又要靠人家治療,沒辦法不配合。 “好吧,那我們出去一下。” “好了你記得叫我們回來啊!” 呂德偉把妻子帶出去。 徐榮輕聲問道:“我要不要也出去?” 林遠誌笑道:“徐主任,咱們都是醫生,你出去乾什麼?” 這下反而把徐榮搞得雲裡霧裡,因為他也不知道什麼叫“進一步問診”,該問的問題剛才明明都問過了。 林遠誌搬來金屬椅子坐到急診床旁邊。 徐榮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林遠誌開口問道:“呂小姐,你這病是從半年前才突然出現的,那半年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呢?” “沒……沒什麼特別的。”呂方英把頭扭到另一邊,聲音不自覺小下去。 “像是肝鬱生火這種病,肝鬱的原因才是關鍵,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肝鬱的。肯定是生活中遇到了什麼想不開,無法自我化解的事情。持續時間長了才會發病。” 林遠誌這樣的判斷是有依據的。 醫書上說,女子陰類也,以血為主,其血上應太陰,下應潮汐。 簡而言之,女人的“血”就和潮汐一樣,直接受月相變化的影響。 因此女人情緒多變,多愁善感。 肝喜條達,心情不舒暢就會肝鬱。 肝鬱本質上是一種情誌病,就算是使用藥物和針灸治療,暫時緩解和治愈,過後還是容易復發。 尤其是性格文靜內向,不敢當麵直抒胸臆,和家屬朋友都不敢說知心話的那種女人,肝鬱最為嚴重。 “我們絕對為你保密,絕對不會告訴你父母和其他人。這是我們醫生基本的職業道德。”林遠誌強調道,“所以,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如果你說出來,你會發現心裡會舒服很多。” 許久,當林遠誌以為呂方英打算把自己的秘密帶進棺材裡,她卻忽然開口了。 “5月底……我單位裡的一個男同事,結婚了。 他給大家都發了喜帖,我有隨禮,但沒去婚禮現場。 他的新婚妻子,是我們下屬單位疾控中心的一個員工。 我覺得她哪裡都比不上我,隻不過她性格外向,比較主動。 我很後悔,要是我能主動一點,嫁給他的人,或許就是我…… 我從一進單位就喜歡他,快兩年了,我一直不敢對他表白。 我恨這樣的自己。 以前讀書的時候也是,隻能眼睜睜看著喜歡的男同桌和別的女生在一起。 我什麼都做不了,我真是沒用死了!為什麼我不能勇敢一點呢!” 說著說著,就轉過頭低聲抽泣起來了。 林遠誌隻是聽著,在病人說話的間隙裡偶爾發出“嗯嗯”的回應。 等呂方英說完,林遠誌才說:“你現在就很勇敢,至少你把自己的煩惱說了出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呂方英差不多恢復平靜的時候,跑腿小哥把已經煎好的藥送進診室。 呂方英的父母沒經過同意,擅自跟著跑腿小哥進來。 “這麼久?問完了嗎?”呂德偉問道。 “已經問完了。”林遠誌回答。 “到底問了什麼?”呂德偉很是好奇。 “這當然是不能說的。”林遠誌岔開話題,“藥已經送到,趁著溫熱,現在快點給她喝了吧。” 大媽伺候著給女兒喂藥。 喝完藥,沒多久,呂方英就睡著了。 “為什麼我女兒喝完藥就睡著了?這藥有安眠作用嗎?”呂德偉疑惑。 林遠誌回答:“沒有安眠作用,主要是疏肝清熱,肝氣舒暢了,熱氣消除了,人自然就會想睡覺。這說明藥物起作用了。” “是不是真的?”呂德偉抱著懷疑的態度。 “你們等病人睡醒就知道了,現在就不要打擾她,她難得安安靜靜睡一覺。”林遠誌指著門外,“把她送去對麵的臨時休息室吧,那邊隔音比較好。” 夫妻倆你看我我看你,最終還是決定把女兒送去休息室觀察觀察,然後把急診床推走了。 徐榮一直沒說話。他在低頭看手機。 剛才消化科的張任給他發來一個微信視頻,讓他看看。 他覺著奇怪,因為老友張新飛很務實,過去很少會轉發什麼視頻給自己。 他點進去查看視頻,越看越心驚。 “小林……你過來看看,這人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