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性格並非一成不變。 在不同環境和不同對象麵前,表現往往大相徑庭。 第一次見蔣沁蕓的時候,林遠誌對她的印象是沉穩得體,大方優雅,感慨隻有富裕人家才能培養出這種氣質上佳的女孩。 可是現在接觸次數多了,稍微混熟了一點才發現,那隻是她麵對陌生人戴的麵具,實際上她就是小女孩心性。 會撒嬌會任性,容易高興也容易生氣。 “你喜歡坐我身邊,那就坐吧。” 林遠誌隻好答應了。 不然你也沒辦法綁住她不讓她去。 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避諱想法呢? 是因為怕顏仙儀看到了不高興嗎? 自己和顏仙儀又不是那種關係。 感覺自己似乎有點自作多情了。 蔣沁蕓反而笑了。 全校沒哪個男生會拒絕自己坐在旁邊,這林遠誌不按牌理出牌,反倒讓她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刺激。 十分鐘後,三人已經站在星海音樂廳的入口前邊。 不得不說,雖說隻是一間大學的音樂廳,但建築規模並不比外邊的公眾音樂廳小。 出示手機上下載的邀請函二維碼給電閘門掃描一下,就可以進去了。 林遠誌、蔣沁蕓和墨軒三人前後進去。 由於不是買票進去的,因此沒有指定的座位,除了主辦方劃定的座位不能坐外,其他座位都可以隨便坐。 蔣沁蕓帶著林遠誌上到二樓。 這裡有一個凸出來的半圓形觀景臺,屬於包廂性質,對外的墻麵全部為落地窗,視野極佳,一樓的整個舞臺盡收眼底。 座位還可以電動升降。 三十多個座位,隻坐了寥寥幾個人。 那幾個人看到蔣沁蕓出現都主動打招呼,叫她“蔣部長”。 “這麼好的位置,為什麼這麼多座位都空著?”林遠誌覺得奇怪。 “這是我們學生會乾部的專屬座位。不用搶的,一般都不會滿座。”蔣沁蕓回答。 林遠誌心想,這裡離舞臺隔著有十幾米遠,又是在高處,顏仙儀應該不會看到自己。 這時,剛好八點半,舞臺上的深紅色幕布緩緩拉開。 舞臺上的演奏者有三十多人,全都使用傳統樂器,笙簫、琵琶、古箏、打鼓之類。站在最前邊黑色小臺階上的是一個背對著觀眾的總指揮——一個穿著黑色唐裝的中年男子。 舞臺中央的位置,讓給了古箏和揚琴。這兩種樂器的演奏者都是女生,其中坐在古箏前邊的就是顏仙儀。 顏仙儀的頭發盤起來插著一個玉簪,穿著白色的絲綢旗袍,旗袍上印著水藍色的蝴蝶圖案。 雖然其他女生演奏者穿的也是各式各樣的旗袍,但明顯不如顏仙儀看起來養眼。 這種衣服太過貼身,講究優雅和性感兼具,身材一般的女生無法駕馭。 穿在顏仙儀身上,真是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恰到好處,妙不可言。 顏仙儀明顯是C位,開場的聚光燈移動到她身上後,就不再移動。 有了燈光的加持,她渾身散發出白燦燦的柔光,似乎隨時會化蝶迎光飛升而去。 美的犯規! 林遠誌簡直不敢相信,舞臺中央那個飄飄欲仙的絕色美女,居然是跟自己在圖書館聊了一下午的老同學…… 舞臺背後的電子屏幕上出現一行紅字:《梁祝》民樂合奏。 沒有主持人上臺報幕或者炒熱氣氛,隻見總指揮打了一個手勢,演奏就冷不丁開始了。 《梁祝》這首曲子,本身就很淒美哀怨,用民樂演奏,效果更是翻倍,尤其是二胡和琵琶的音色本身就帶著悲情的感覺,仿佛能夠穿過皮膚,滲入聽眾的骨髓,讓人渾身汗毛豎起,不由得心中戚戚然。 中間有半分鐘的琵琶獨奏,半分鐘的古琴獨奏,半分鐘的古箏獨奏。 琵琶和古琴獨奏的水平令人忍不住想起立鼓掌,而古箏獨奏也不逞多讓。 顏仙儀撥動的是琴弦,林遠誌跟著跳動卻是心弦。 原本對傳統音樂毫無興趣的林遠誌,第一次感受到了傳統民樂的美好,好像有一種可以洗滌靈魂,凈化身心的效果。 十分鐘後,這首曲子結束,帷幕拉起來,再次打開之後,裡邊的一些演奏者就換人了。古箏的演奏者換成了一個穿著紅色旗袍的女生。 整個舞臺上都看不到顏仙儀的影子。 下一首曲子是《春江花月夜》。 雖然,演奏水平和之前差不多,但是林遠誌卻提不起勁來。 這時,蔣沁蕓說道:“誌哥,顏學姐一走,你就聽不下去了?” “沒有,我隻是太入迷了。” “看得太入迷?” “聽得太入迷。” “你明明是用看的,眼睛一直瞪著,眨都不眨一下。你現在眼睛乾不乾?” “還好。這裡的燈光不是很晃眼。” “可惜,誌哥你今晚就要回去了。後天我們管弦樂團也有演出。” “我肯定要回去,今天已經請假一天,明天要回去上班。” “那個視頻已經處理好了?” “差不多。沒太大影響,熱度已經過去了。” “要是誌哥你能多留幾天就好了。” “我多留幾天也做不了什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誌哥,你要是留在這裡,一定會發生有趣的事情。” “你怎麼知道?” “今天發生的事情就很有趣。說實在的,平時學校裡的生活太悶了,來來去去就是上課、練琴、排練、演出……要不就是偶爾出去比賽,比賽的流程也是那一套,沒什麼變化。” “你放假不能隨便出去玩?” “好像沒什麼好玩的。” 這或許就是有錢人的悲哀吧,尋常女孩喜歡和向往的東西,對她而言唾手可得,反而失去了樂趣。 這時,林遠誌的手機震動。他之前看到廳內的提示,把手機調成了靜音震動。 來電人是顏仙儀。 “仙儀,你演出結束了嗎?” “剛剛卸了妝從後臺出來。你不在一樓大廳?” “我、我在二樓。” “你怎麼上二樓的?是……學生會的包房?” “哦,好像是。” “你和蔣沁蕓坐在一起?” 林遠誌不知道怎麼回答,隻不過來聽個音樂會,為什麼自己會莫名其妙陷入修羅場…… “我在一樓大廳二排,你要過來嗎?” “好,我現在下來。” 林遠誌收起手機。 蔣沁蕓說道:“誌哥,你要下去一樓?這裡視野這麼好。” “我去見見仙儀,和她說幾句話。對了,現在給我安排車,我要早點回廣南市。” 看著林遠誌走出包廂,蔣沁蕓目光微動,嘴角微揚,嘀咕道:“好想現在彈一首貝多芬的《暴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