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1 / 1)

又一座被妖魔血洗的城邦,城邊還飄蕩著幾隻尚未覺醒的邪祟,有一身穿金絲法衣的和尚席地而坐,手持念珠。   “阿彌陀佛。”   “化”   雙手合十,一道聲音如洪鐘撞耳,震的方圓十裡梨花,如漫天飛雪般“簌簌”飄落,洗卻塵世汙穢,還此間太平。   “啪,啪,啪”   沉穩有力的掌聲自暗中傳來,清風拂過梨花瓣,帶起陣陣清香。那人便乘風而至,站到真崇大師麵前。   “不愧是最強的天授者,那一下,在下便覺神清氣爽,靈臺清明,真是佩服!”   真崇大師沉默不答,忽的,一掌拍出。男人抗下這掌,連退數步,捂住胸口心下一沉,咬牙說到:   “嗬,你我皆知曉他在乾什麼,如今九重天上的老神在尋他,審判者那幫人也咬住不放,我能保他到現在已然不易。和尚你於我不同,並非受人鉗製,如今這般又是作何?”   真崇大師負手而立,仍閉著雙目,不動聲色,法身莊嚴。   “阿彌陀佛。”   “無心與物竟,鷹隼莫相猜。”   又是一陣風刮過,吹地麵散落的花瓣,雪白的花瓣隨風飄起,黑影腳踏一片片花瓣乘風而去。花落,隻聽得空中殘留一句,   “多謝大師。”   男人隨手用衣袖蹭掉唇角邊的血痕,譏諷的看著半空中那人消失的地方。   收回視線,朝著真崇大師站立的方向神氣十足的說到。   “和尚,走吧,我們還有別的事要做呢。”   人、神、妖魔共處的世界,上,有諸神在雲端之上鎮守“九重天闕”。下,自然就有妖魔混亂之地——“荒域”。   而人界,就在妖魔之地的邊緣,妖魔之地從前被老神鎮封,使得他們不得踏入人界半步,而今,早已不同往日。   荒域內因妖魔常年盤踞再此,磁場紊亂。   魔氣、鬼氣、怨氣經過上百年的融合,在荒域形成詭異的磁場。   尋常人別說接近,就是闖進老神們在外頭所設下的結界,結局都是舍生繞死,永遠被困在一處,永世不得超生。   古往今來也不是沒有修士冒死闖入荒域,可連一步都未曾踏入,就被毒氣侵占意識奪去肉身,迷失在“惡”的世界裡,直到成為毒氣中的一員,就算能闖過這兩關,裡頭也還有數不清的妖魔在此地棲居,依然兇險萬分!   “咕咕,咕咕。”   古老的祭祀臺,乾枯的荒漠沒有太陽,沒有任何有光的地方,沉寂,又可怕。上空成群羽翼豐滿,長勢及其誇張的尖喙,一張一合的大嘴巴裡長滿了細細密密的利齒。   它們在天上不斷的盤旋飛舞,虎視眈眈的盯著這個不知死活突然闖入的“人”,那人身上被不知名的粘液浸透全身,渾身的腥臭味兒就連那些猛獸都退避三舍。   那人從懷中摸出一物,那份晶瑩的光照亮了這一片從未有過光亮的地方,短暫的光降臨這片大地。   他拚命的掙紮呼吸,但是這裡的空氣顯然不盡人意。   像極了一條擱淺的魚,在被陽光暴曬過後,就要死去了。   “呼,呼,最後一個,隻差這最後一個了!”   還未等蓄力將它捏爆,幾道寒光閃過,那人隻顧躲閃急忙把那光芒收起,一道強勢的女聲強行介入。   “夠了,公輸寅,你輸了...”   時間回溯,在進入荒域之前,天道尋到公輸寅蹤跡,勒令這些天授者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他,在他毀壞最後一顆世界元能之前,殺了他!   這些年公輸寅被圍堵追殺,所有天授者的命令隻有兩條“誅殺妖魔,找到公輸寅。”   遙想當年,沒有戰亂,沒有突然暴起增長實力的妖魔,亦沒有野心勃勃妄圖滅殺妖魔之地的老神們!   改變這一切,觸發這個導火線的,是世間靈氣的突然暴漲,一開始,修士們喜出望外,拚命的吸收這份來之不易的靈氣。   有些人過於貪心想要不斷的吸收靈氣,從而用了許多手段。很奇怪,這股靈氣像是擁有自己的思想一樣,任由他們將自己吸入體內,幫修士們突破一層又一層的瓶頸。但人心欲壑難平。也就是在不久之後,有一批人為了爭搶這份來之不易的靈力,而開始大打出手。   為了保存這些靈力,那些人使用禁術秘寶,吸收這份的靈氣,因為誰都不知道,它們何時會消失。   但是不久後,靈氣並沒有因人類的爭搶而消失,反而是愈演愈烈,愈發多了起來。   人間突然爆發的靈氣引起了九重天闕老神們的注意。   派遣使者下來探查,並無異處,也探查不出靈氣的起源,任由靈氣肆意增長。   有一天,位於蓬萊仙界的玄門失火,大火燒了三天三夜,那場火不知出處,怎麼找都找不到源頭。   無人幸存....   據說,有人搜尋火海,並未看見玄門大少爺公輸寅的屍身...   自此修士第一門“玄門”隕落,玄門大少爺不知所蹤,有人說,這把火是公輸寅自己放的,因為他發現一個秘密....一個足以毀掉整個世界的秘密!   但這些早已無從考證。   這個插曲對於修仙界來說無足輕重,畢竟這些修士活的時間太久了....   後來...   開始有修士走火入魔,擊殺百姓,屠戮村莊,禍害生靈...   各地修士群起而攻之!奈何,再次運轉靈力之時,便是他們生命到達終焉的日子。   到最後,各方傳承盡斷,修士們死的死亡的亡....   修士的死亡是混亂的開端,在修士吸取這股妖異的靈氣時,妖魔同時也在吸收。   有些殘留在人間執念過深的妖魔甚至開始吞並各方力量並匯聚體內。   稱之為“妖魔之境”。   人與人的戰爭、妖魔與人的戰爭、神魔之爭,都為這片貧瘠的土地,劃出了一道道口子。   而源頭,不過是一個年輕人曾經做過的一個夢,不斷去摧毀紮根在這個世界的釘子。   而這最後一顆釘子,就在他懷裡...   “原來的原來,從一開始就是錯,是我錯了!”   公輸寅嘲弄的看著四方緊鎖著他的天授者們,一行清淚劃過眼角,哀慟莫過於心死。   “嗬嗬,嗬嗬嗬,哈哈哈哈!”   從一開始的低頭淺笑,變成狂傲大笑,整個人瘋癲至極!   “我公輸寅,縱有百般過錯,落到如今的下場亦是無話可說!可天,不假年,既生我於亂世,安能無所作為!給了我一顆玲瓏心,讓我洞悉這世間因果倫常。可如今,又要讓我背負著冤屈而死,命運如此捉弄於我!人,又如何勝天?”   幾張麵孔映入眼簾,見過的,沒見過的。   觀釋者真崇大師、洞天者戲命師、審判者行止、決策者陳居,都是被天道指名前來送死的嗎?   “都到齊了....既然來了那就都別走了!”   祭出懷中之物,沖破四人桎梏!   雙手合十將那物拋入半空,天光頓時大亮!眾人被餘波鎮了個趔趄。   四人齊齊看向下方的公輸寅,隻見他的臉上身上不知被什麼東西劃傷撕裂出一道道血口。   整個人血肉模糊!   眼看上麵的光芒越來越亮,天空不斷變白。   “東西。”   戲命師的聲音憑空出現在行止腦中。   鬼使神差般,行止從懷中掏出那個盒子,周圍頓時像開啟了潘多拉的魔盒一般。那個盒子飛向空中,周圍所有景象不斷扭曲,伸縮,逐漸被吸入進盒子裡。   鬼哭狼嚎的聲音震耳欲聾,那是這些妖魔臨死前的掙紮。   四人站定在原地無法動彈,雙眼充血,耳朵與眼角兩側不斷流血,暈了過去。身體隨著空間不停擺動風雲變幻,終是扛不住,被吸入。   風平浪靜,曾經令人膽戰心驚的荒域消失,變的乾乾凈凈,什麼都不曾留下。   而天道發覺五人身死在這場戰役中,便開始把控這個世界的力量中樞。   這片大陸經過時間的洗禮,自我療愈被劃傷的地方,棲息的人,也在不斷變幻,不知過了多久一千年?幾百年?記不清了。   可他們拯救人類的事跡就像是被強製抹去一般,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   從古至今,源遠流長,被人們忘記的事情可太多了....   這場曠世動亂就這麼被天道平息,肅清妖魔,妖魔棲息之地被毀,神明此戰嚴重損傷,一時間神明凋零,天道把控靈氣,經此一役人間修士減少,大地休養生息,短暫恢復和平。   人間王朝崛起,大地裂變,各地群雄四起,人間又開始一輪新生....   千百年後....   大山深處,一位上身赤裸的少年在山泉下打坐,雙眼緊閉眉頭緊蹙。   “失敗了...可...為什麼!?”   岸邊一老者,撫著花白的胡須,手執一根原木拐杖,安撫著少年。   族長:“莫急,莫燥,修行之人切記,務操之過急。為尋本真,方為良策。”   少年上岸後,臉上仍然布滿茫然之色。   “我不知道....”   老者為少年指明方向。   族長:“孩子,世間之物,真假難辨,唯有本心不可失真,當你有一天站在這裡,看見十萬大山,萬裡綿長,便懂得本真為何。”   “本真?什麼是本真?”   “族長?您是...我下山?”   老者頷首,麵帶笑意。   “好....我明白了”   少年雖是不舍,但也知道,這山上並非自己久居之處。   回去便收拾起來。   竹林深處有一座竹屋,一個身穿短打的稚童懵懵懂懂的沖到白須老者身邊,手中拿著牛皮紙包裹著的一封信。   “族長!族長!有人在山口找!還拿來了這個。”   稚童到族長身邊,遞給族長信件。   族長:“好好好,我知道嘍,知道咯,乖孩子去玩兒吧。”   族長慈愛的摸了摸稚童的腦袋,遞給他一顆糖,稚童接過糖,高高興興的玩去了。   族長:“到時間了啊,過的真快。”   族長摸索著手中的信件,放在抽屜裡收好,便去了山口。   這頭,少年還在悵然自己下山後的路,抱著收拾好的包袱便沉沉睡了過去。   族長見完那人,剛一進屋,便看見莊煬抱著包袱縮成一團,眼角的淚痕未乾。   “哎”   族長沉沉嘆了口氣。   等到了第二天清晨,族長單獨帶著少年到了山口。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我就隻能送你到這兒了,剩下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   隨即拿出昨天收到的信件,還有幾個牛皮紙包著的沉沉的包裹。   “這封信,是一封邀請函,你記住要找到一個叫林祥生的人。還有這個,在人類社會很有用,叫錢,是好東西,一定要保管好。”   看著莊煬把東西裝到背後的包裡,又給了他一個水壺和一小包肉乾。   族長:“這個,留著路上吃吧。”   “族長....”   族長:“拿著吧,孩子。”   “好...”   “族長,等我找到本真還能回來嗎?”   族長用慈愛的目光看著他,仿佛一瞬間又蒼老了幾分。   族長:“好孩子,這兒永遠都是你的家。你想什麼時候回來,就能回來。”   少年低低回應了一聲。   “哦...”   族長:“好了,走吧。該上路了。”   少年,“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族長多年的養育之恩,莊煬無以為報,隻盼早日回來孝敬族長。”   族長含淚把莊煬扶起來,   族長:“好好好,好孩子,快起來,快起來。”   撫了撫他的麵頰說到,   族長:“走吧,再不走就舍不得了。”   莊煬含淚鞠了個躬,便跑出了竹林之外。   族長呆愣的望向他消失的方向,抹了把臉。   受著身後小童的攙扶,回去了。   至於莊煬....   可能就從此踏上了一條不歸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