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蘇愣了一下,似乎想要反駁,可反駁的話終究說不出來。
他有心想要告訴趙泗,始皇帝對待他的真實模樣,但身為一個父親,又實在做不到再孩子麵前暴露自己脆弱的情感。
“今天的奏折還要勞煩父親批閱,我自去尋王離交代一番。”趙泗見狀,心知扶蘇和始皇帝之間十幾年的情感障礙想要消融並非是一日之功,因此並不急於一時。
再趙泗看來……這對父子確實擰巴。
但要真說彼此之間沒有感情,那倒不至於。
最起碼始皇帝不可能做到像漢武帝一般殺子,扶蘇同樣也不可能像李承乾一般恨不得爹死。
彼此互有感情,但都認為對方對自己沒什麼感情……
趙泗自顧自離去,徒留下扶蘇楞在原地,眼神明滅不定,隻覺得有些酸澀,隻是屋子裡沒人,就算有人,一肚子話憋悶著,卻也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來了。
二三十年的事情了,很多記憶都已經模糊,回頭認真想一下,好多東西卻都想不起來了,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父子關係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入內隻見王翦正躺在搖椅之上瞇著眼睛假寐,懷裡一隻灰黃色的小土狗聽到聲音打著哈欠睜開了眼睛。
你是孤的人,總不能不學無術。
“殿下,臣不敢……”
稽粥聞聲為之心驚……
我是……聰明人?所以不防著我學?
壞!這位太孫殿下不會壓根沒打算過讓我回去吧!
稽粥開始有些後悔自己多餘問這一句。
“您難道就不擔心臣學了以後回到匈奴……”稽粥囁嚅著開口問道。
所以,匈奴究竟有什麼辦法,能夠抵抗戰勝強盛的大秦?
不……應該說,匈奴究竟如何,在如此強盛的大秦之下茍延殘喘保留元氣?
莫說稽粥不太可能敵視大秦,就算敵視大秦記一個鹹陽輿圖又有什麼用?
“不過……你這是為了方便給孤駕車,還是另有打算?”趙泗揶揄了稽粥一句。
入內無需通稟,畢竟王翦老爺子還是趙泗的老師,趙泗也沒少來王家,輕車熟路的徑自尋去。
倘若真讓外人打到鹹陽城外,有沒有輿圖,又有什麼區別呢?”趙泗笑著開口。
“太孫殿下……”王翦扶著把手打圈起身被趙泗按了回去。
稽粥被趙泗怪異的目光看的渾身不適,心中閃過一個想法。
但真到王朝末年窮途末路,再多的關隘再高大的城池該沒用還是沒用。
還是說,從始至終,這位太孫殿下,都從來沒有把匈奴放在眼裡?
他畢竟是匈奴太子,不是正兒八經的老秦人,這麼用功記憶鹹陽的輿圖……這事確實有點敏感。
稽粥跟隨下人將車馬安置,趙泗直入庭院之中。
一個問題浮現於稽粥心頭,並開始持續不斷的困擾尚且年輕的稽粥,以至於稽粥駕車之時都有些失神,好幾次險些翻車走錯路。
“你倒是有心……這麼短的時間就能將鹹陽城的道路熟記於心。”趙泗笑了一下。
稽粥為趙泗驅車,朝著王離家的府邸一路前行。
好在,順順利利的來到王家的府邸。
對大秦而言,難道不應該是,自己這個未來的匈奴單於越平庸越無能越好麼?
這是什麼道理?
我可是匈奴太子啊,未來匈奴的單於。
趙泗的規勸的話語,落在稽粥耳中,卻是濃烈的自信,同樣的,稽粥也有不解。
中原大地的望之為之嘆服的城池多了去了,長城修了又修,關隘建了又建,人力難以跨越的雄關比比皆是。
“你知道去王離家的路怎麼走?”因為路上在想著怎麼緩和始皇帝和扶蘇的父子關係,因此趙泗出神之下,
“擔心你回去以後用這些東西來對付大秦?”趙泗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向稽粥。
“你日後要跟在孤的身邊,孤不會防著你,典籍也好,記憶也罷,哪怕是兵法,伱都盡管去學……
“放心,孤不至於把你圈禁在鹹陽……之所以不防著你學,是因為孤覺得你是個聰明人,至於其他原因,日後你自己慢慢就知道了。”趙泗似乎看穿了稽粥的想法,回答的話語讓稽粥一時之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該死的傲慢讓稽粥心中生起一絲倔強,但想到大秦的強盛,年幼的稽粥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匈奴勝利的任何一個理由。
見到是趙泗,因為璞玉光環的原因,小土狗忙不迭失的從王翦身上跳下來來到趙泗麵前,圍著趙泗的腿一個勁的打圈。
雖然稽粥並沒有什麼別的打算,僅僅是出於為了更好的完成自己的本職工作,但是被趙泗一說,心裡難免緊張了起來。
“行了行了……打趣你一句罷了,你要為孤駕車,熟悉一下鹹陽的道路是應該的,莫說你沒有這個心思,就算有那又何妨呢?
“這段時間臣私底下一直跟著宮認路,查看鹹陽城的輿圖,整個鹹陽城,大部分的道路臣都已經記下來了。”稽粥一邊駕車一邊開口回答。
緩過神來,稽粥已經拐了好幾個彎道,經過了好幾個岔路口,竟是沒有走錯。
蠻夷不擅攻城,有人用殘破的小城池就能讓十幾萬蠻夷不得寸進。
孤也不至於對你們嚴防死守。”趙泗搖頭失笑。
有人把守雄關,三五天時間關隘就被攻破也不稀奇。
說到底,還是根子不行了,不是對手太強,而是自己太爛。
小土狗的動靜鬧醒了王翦,王翦勉強睜開眼睛,渾濁的眼神過了好一會才聚焦在趙泗身上。
“老師何必如此……都這麼熟悉了。”趙泗無奈的蹲在王翦身邊。
“太孫殿下監國,百忙之中,何故來此啊?”王翦順坡下驢,瞇著眼睛開口問道。
“來找王離呢……”趙泗開口說道。
“王離?王離呢?去喚他出來……”王翦聞聲支使下人。
“來了!來了來了來了!”還沒等下人去通稟,王離就一溜小跑來到趙泗麵前。
“殿下怎個有空來尋?”王離笑嘻嘻的湊了過來行了一禮。
“卻是有用得著你的地方。”趙泗開口說道。
“殿下但說無妨!”王離開口說道。
年輕人總是如此風風火火,蒙父輩餘陰,若說王離不想弄點事業那是虛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自己的小夥伴的地位水漲船高,一不留神就直接監國了,王離心裡沒點想法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孔雀國的事情你應該聽說了吧?”趙泗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