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喬家大院,回去的路上。 秀春忽然有點理解二哥如今的心境了。 別說是二哥了。 就說她自己個,從喬四爺手裡接下這軟包的大活之後,滿心滿腦都是這一件事兒。 再容不下其他了。 然而吳巍走在前頭,卻不是在琢磨高檔家具這條新財路的事。 而是在琢磨老支書特地問起的事兒。 從老支書的口中,吳巍不難聽得出來,秦秀茹這婆娘,眼下對於磚窯廠的價格預期,遠沒降到1000塊以下,更別說800了。 否則她不會自作多情地找老支書說和,以為自己是因為記恨她,才故意壓價至此。 沒關係,再給她一些時間。 隻要自己在老支書這邊,別留下什麼欺負她們孤兒寡母的印象就成。 至於秦秀茹怎麼想,這不重要。 現實會教她做人。 回過神來,就見秀春加急步伐追上來,勉勵跟自己並肩道。 “二哥,聽喬四爺說,這兩單高檔家具,都是你談下來的?” 吳巍點點頭,“這有什麼好意外的嗎?” 秀春深吸一口氣,兩個近萬塊的大訂單,二哥都當是吃飯喝水這麼稀鬆平常嗎? 如果是這樣,那就好辦了。 “那二哥,今後這種單子,能不能源源不斷?” 這話把吳巍給聽笑了,“你真當這種高檔家具訂單,是吃飯喝水,家家都需要,家家都有能力辦到麼?” 果然如此,秀春有些喪氣,但不多。 吳巍看在眼裡,似乎也覺著,三妹的這種積極性,不便於過度打壓。 於是邊走邊語重心長地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但現在先別想那麼多。” “先把這兩單做好,做到讓客戶滿意,形成口碑,然後才能談其他的。” 秀春點點頭,一幅從善如流的樣子道:“二哥,你說得對。你放心,趕明兒我就再找倆人手來,然後買兩臺新縫紉機回來。” 說到這裡,還不由心虛地看了吳巍一眼。 吳巍失笑道:“你看我做什麼?該花的錢要花!不夠的話,我給你。” 秀春連忙道:“放心,錢是夠的。隻是這錢原本是攢給你結婚蓋房子用的!” 原本還說要,等著自己結婚買新縫紉機,一舉兩得的呢。 計劃趕不上變化。 當晚,夜深人靜。 喬支書在床上翻了個身,終於沒忍住說出來道:“老五家的玉燕,是不是喜歡小吳?” 婆娘盧紅原本閉上的雙眼驟然一睜:“有這事?老五不是一直以玉燕吃商品糧為榮,想要找個城裡的金龜婿麼?” 喬支書撇撇嘴道:“現在的小吳,條件上比城裡的金龜婿,又差哪裡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差。 盧紅聽了也贊同道:“是啊!” 隻是這一聲贊同,伴隨著長嘆,一半的意味深長,一半的心有不甘。 喬支書明白婆娘的心思,便勸慰道:“別想了,咱家茉莉不樂意,多想也無益。” 盧紅恨恨地翻了個身道:“我話放在這兒,有她後悔的那天!” 轉天周日,秋高氣爽。 難得休息一天,喬玉燕卻起了個早。 吃完早飯,就從屋裡推出二六坤車,再把程月娟遞來半籃子包子,掛在車把,興匆匆地出門,直奔籬笆院。 結果剛出院門,就遇上閑溜達過來的盧紅。 “玉燕,這一大早的,拿的什麼好東西?” 喬玉燕連忙翻開籃子上麵蓋的那層白棉褥道:“三伯母,我媽剛蒸的包子,你嘗嘗?” 盧紅自然不會客氣,當即撈了一個在手上。 熱乎乎地直燙手,在倆手中翻來覆去地倒騰。 順便一看籃子裡還剩不少,於是就問道:“這麼多包子,要送給誰呀?” 喬玉燕俏臉一紅,但依舊如實答道:“我媽叫我給吳巍哥送去。” 盧紅心裡一突,果不其然,這都送吃的了! 老頭子的判斷果然沒錯。 旋即拍拍玉燕的肩膀,不動聲色地道:“快去吧,一會該見不著人了。” 等到喬玉燕蹬上車子離開。 盧紅這才忍不住喃喃道:“那小子上回見我還叫姨,一轉眼我成三伯母了!” 隨即恨恨地道:“都怪茉莉那丫頭不爭氣,沒眼光!” 可惜喬玉燕緊趕慢趕,還是沒能讓吳巍吃上熱氣騰騰的肉包子。 不僅如此,連秀春都不在家。 偌大的籬笆院,隻剩曦春一個人在家。 喬玉燕失望之餘,又不免心疼。 現在吳巍哥是越來越出息了,可也越來越忙了。 所有人都靠著他,指著他。 可不就是忙得腳打後腦勺,連個休息天都沒有麼? 好在他晚上回來,應該能吃得上。 想到這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喬玉燕總算是有所安慰。 與此同時,東大街假領子攤位。 熊輝蹲在旁邊,嘴裡頭叼著個草桿子,手上不時拂過擺在攤布上的假領子,免得沾惹灰塵或者草屑。 秀春剛招呼完一個客人,回頭道:“二哥剛接了倆個高檔家具的大單子,叫我也一起去幫忙。” 熊輝覺著有些突然:“咱哥還會做高檔家具?” 秀春白了他一眼,“二哥不打家具,他包給了咱們村的喬四爺,他是老木匠。但樣式什麼的,都是二哥畫的。” “這也很厲害!”熊輝一臉佩服道:“這種活兒,能接到手的人,才是最關鍵的。乾活的人,從來就不缺。” 秀春並不反對,隻是稍顯遺憾道:“可二哥以後也不能保證,還能接到這類單子。” 熊輝愕然,真當大舅哥是神仙吶。 但他沒說出口,而是話鋒一轉道:“對了,二哥還拖我幫他打聽國庫券的事兒呢。” 秀春果然被轉移了話題:“那你打聽了沒有?” “打聽了!”熊輝如實道:“那玩意根本沒人要,都恨不得打對折換錢。遇上急用錢的,四折都能出。” 秀春不假思索地道:“二哥叫你問,指定有他的道理。” 熊輝卻煞有介事地道:“雖然我想不通,但我覺著這應該是你二哥的另一條財路。” 想到這裡,熊輝就忍不住心癢難耐。 可惜父母那邊給他下了通牒了,不允許他沾手任何國庫券的事。 無奈他隻能在大舅哥這邊,負責牽頭搭線,看別人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