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輪流轉。 這下輪到吳巍懵了。 如果肖偉民不能生育,那前世的遺腹子從何而來? 想到這個問題,吳巍覺著自己的CPU都要被乾燒了。 什麼狗血的絕世隱秘,叫自己給碰上了? 自己不過是想招個小工而已。 楊巧巧是越說越停不下來。 “吳師傅,你不知道。俺是通過換親嫁給偉民的,俺家住在前莊村,家裡窮,俺哥拿不出彩禮,隻能通過換親找媳婦。” “你也知道,偉民家條件不差。偉民要是沒這毛病,怎麼會答應換親?” 合情合理。 吳巍無言以對。 而且這正解釋了,為什麼肖偉民新婚蜜月都沒過完,就到窯廠做工了。 很多事情一通百通,豁然開朗。 不僅如此,吳巍還想通了一個關鍵。 前世的遺腹子,既然不是肖偉民的種,卻能在肖家生下來。 這意味著,肖家老兩口知道這是誰的種,而且全盤接受了這件事。 由此一來,孩子的父親是誰,答案呼之欲出。 肖老頭子! 公公跟兒媳婦?這特麼叫扒灰! 可憐眼前的楊巧巧根本不知道,等待她的將會是怎樣灰暗狗血的人生。 猶自滿心期待著說:“所以俺沒懷孕,吳師傅,你不用擔心,盡管使喚俺。” 吳巍嘆了口氣道:“村裡人都說,以你的條件,想改嫁很容易。你怎麼不直接找個好男人改嫁,何苦來受這罪?” 楊巧巧欣然道:“俺當然想啦!但在此之前,俺得先賺錢,把哥哥的彩禮補上。” “公公說了,想改嫁,他不攔著。但兩家當初是換親,才沒收彩禮。如今肖家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不能賠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俺才來找吳師傅,想跟你一起乾小工掙錢!” 事已至此,吳巍還能說什麼? 他雖然不是什麼救世主,卻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眼前這個跟三妹一般大的姑娘,一步一步地陷入那樣的深淵,一輩子黯淡無光地生活下去。 “既然這樣,明天你來吧。四點鐘,我從家裡出發。” 楊巧巧感激得又要當場下跪。 被吳巍攔住之後,隻能不停地鞠躬。 然後滿心歡喜地離開,剛出了堂屋,卻又回頭懇求道:“吳師傅,剛才說的那些話……” “放心,我不會亂說的。” “那俺走了,吳師傅。” 送走楊巧巧,吳巍回過頭來,就被秀春和曦春堵住了。 但他什麼也沒說。 轉天一早,三點半,吳巍在東廂準時醒來。 昨夜陰晴不定的,他沒敢睡在外麵。 洗漱之後,就聽見大黃一陣狗叫。 估摸著是楊巧巧到了,推開大門一看,卻沒見著人影。 但大黃不可能胡亂叫的。 烏漆嘛黑的,吳巍隻能喊了一聲。 果然下一刻,菜園子裡有個人影直起腰來道:“吳師傅,俺在這裡。” “你在那兒乾什麼?” “閑著沒事,拔拔草。” 上縣裡的路上。 吳巍像平日裡一樣,走路飛快。 回頭一看,卻發現扛著鐵鍁的楊巧巧竟然也能跟得上,絲毫不落下風。 等到了縣上劉家。 二話不說,搶著乾活。 卷的另外仨小工叫苦連天,偏偏拿她沒辦法。 畢竟誰忍心對一個俊俏能乾的小媳婦翻臉? 如此一來,另外仨小工,別說像昨天老王那般擺爛偷懶了,就連愣一愣神都不敢。 進度一下子加快許多。 不僅如此,等到中午吃飯時。 一眾糙老爺們,發現今兒的飯菜看著和前兩日沒什麼區別。 可卻莫名地可口、下飯。 以至於言語不多的高師傅,都對吳巍豎起大拇指贊道:“吳師傅,眼光不錯!” 轉眼兩天過去。 7月26日晚上,吳家的籬笆院裡。 工程進度過半,吳巍胃口不錯,不由多吃了一碗紅苕粥。 冷不防四妹曦春提起道:“二哥,你拜師的事兒,玉燕姐幫你問了,但五爺沒答應。” 吳巍腦子嗡的一聲。 師父不收徒弟,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他老人家看出了自己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他幺閨女身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不等他追問,吳秀春就嘆了口氣道:“二哥,你拜個師,禮也不送,麵也不露的。你叫五爺咋個收你嘛!” 這話說得有道理。 印象中,師父喬五爺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人。 卻是個尊師重道的老家夥。 有些禮他可以不收,但你不能不送。 吳巍思忖著道:“等咱先把車買了,回頭攢下錢,我就登門拜師去。” 曦春卻不明不白地追問:“二哥,你現在瓦工活乾得挺好的,像樣的大師傅,還要拜師是為什麼嘛?” 吳巍懶得搭理她:“小孩子家家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二哥!” “吃飯。” 與此同時,三隊的肖家。 肖偉民的父親肖德財吊著個三角眼,沖老伴賈氏遞了個眼神。 賈氏雖不情不願,卻仍舊從盤中夾了塊炒雞蛋,放到楊巧巧的碗中道:“巧巧,這兩天小工乾得怎麼樣?苦不苦,累不累?” 楊巧巧不假思索地道:“謝謝娘,不苦,不累。而且吳師傅對俺可照顧哩,工友們也都很和善。放心吧,娘。” 兒媳婦都這樣說了,賈氏不想再多問。 但被肖德財拿眼一瞪,又畏畏縮縮地張口道:“巧巧啊,其實你看,咱家條件也不錯。不差你那一天一塊兩塊的,是不是?隻要你安安分分的,別總想著離開這個家,俺們會把你當親閨女對待的。” 楊巧巧刨飯的動作為之一頓。 賈氏這話,她聽著,不是頭一回了。 剛開始沒覺著有什麼大毛病。 可聽得多了,也咂摸出些許味道來。 怪不得每回跟吳師傅說起家裡的事情時,總覺得吳師傅話裡有話似的。 回頭一看,正迎上肖德財的熱切眼神,楊巧巧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但她什麼也沒說。 隻是默默地吃完飯。 默默地洗了鍋碗瓢盆。 默默地進了房間。 默默地反鎖了房門。 默默地在枕頭底下藏一把剪刀。 墻上的肖偉民還在沖著她笑。 但在楊巧巧的內心,離開這個家的決心,從未如此堅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