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巍一笑。 看來鄭老漢這是等不及要抱孫子了。 畢竟這年頭國慶節不放假,一般能計劃的紅事喜事,都安排在年跟前。 圖的就是一個人多熱鬧。 在小洋樓這邊盤桓片刻,吳巍馬不停蹄地去了錢家。 這是陳師傅帶隊,繼姚家之後的第二個工程。 開工頭一天,他這個總包的頭頭,照例得到場。 好在陳師傅這邊,一回生,二回熟的,倒是不需要他過多言語。 打錢家離開,回到肉聯廠時,已經臨近中午了。 剛蹲下來,就被喬四爺問起道:“你那黃花梨的八仙桌跟凳子,賣掉沒有?” 吳巍遞了根煙過去道:“別提了,四爺,差點把我三妹搭裡頭去。” “怎麼回事?”喬四爺不由追問。 接著就聽吳巍把事情從前到後,細細地講了一遍。 喬四爺一聽,就提出了問題:“你能確定那家夥的小嘍囉都進去了?按說他們這個入室盜竊的,外麵總得有個把風的。” 吳巍心裡一突,蹭地一下起身道:“那我馬上去東大街看看。” 喬四爺跟著起身道:“穩穩當當的,別著急。真要搖人的話,打個電話回來。” 吳巍嗯了一聲,三步並作兩步地沖向車棚。 一刻鐘之後,二八大杠懟到東大街時,吳巍果然見到有個人高馬大的小子,蹲在三妹的攤位前,一臉討人嫌的樣子。 吳巍直接把車子一摔,也顧不上支好了。 大踏步地沖過去,一把就將那小子提溜起來了。 這麼大的個頭,跟自己差不多高了,卻隻能在外圍放風,可惜了。 那小子猝不及防之下,正要還手。 就聽吳秀春站起身,脆生生地叫了句:“二哥?” 連帶著那小子鬆了手,任由吳巍提溜著道:“哥,我叫熊輝,跟秀春是朋友。” 一聽對方這名字,吳巍這才把眼前這張年輕的麵龐,和印象中的三妹夫重合起來。 原來是這小子! 沖動之下,都沒認出來。 吳巍訕笑著鬆開手,轉而問起秀春道:“今天有沒有旁人找你茬?” 秀春點點頭:“有一個瘦子,叫熊輝打走了。” 吳巍長出一口氣,拍拍熊輝肩膀道:“多虧你了。” 這話是發自內心的。 卻讓熊輝肩頭一沉,小心翼翼地掏出煙來道:“哥,抽我一根孬煙。” 煙是大前門。 對於現在的吳巍來說,確實不算好煙。 但吳巍依舊接了,任由熊輝這小子劃亮火柴,給自己點上。 點上之後,吳巍就手蹲下來,順便招呼著愣頭青一樣的熊輝,跟自己一道蹲下。 “說吧,認識我三妹多久了?” “滿打滿算,九天,哥。” “我三妹的能耐,你也看出來了?”吳巍堂而皇之地道:“配你一個村支書的兒子,不委屈吧?” 熊輝早已經紅透了老臉,連道:“不委屈,不委屈。” 吳秀春卻老大不樂意地道:“二哥,你說什麼呢!你都沒結婚,我著什麼急?” 吳巍倒也不是跟熊輝交淺言深。 實在是前世,任由秦秀茹怎麼作怪,也沒拆散這對活鴛鴦。 隻是娘家這頭勢弱,叫三妹嫁過去,受了不少委屈。 吳巍見到熊輝的第一麵,就提起這話茬,可謂是埋藏已久了。 更何況,這輩子,他有說這話的底氣。 饒是如此,他也就是點到為止。 拒絕了熊輝續上來的大前門,吳巍看著秀春道:“那我三妹的安危,就交給你了。” 熊輝胸膛一挺,差點把吳巍比下去。 要麼說,支書家裡夥食就是好。 一臉輕鬆地回到肉聯廠,吳巍直奔二食堂,打了一份飯菜,找到四爺跟五爺跟前坐下來。 就把見到秀春對象這事給說了。 喬四爺一聽,就催促道:“你小子,再不結婚,自己打光棍不說,還耽誤妹妹出閣。” 吳巍苦哈哈地道:“四爺,我現在這麼忙,哪裡顧得上找對象?” “找什麼找?”喬四爺倆眼一瞪,“這不就有個現成的麼?” 邊說眼神邊沖五爺身上招呼。 吳巍訝然失笑道:“四爺,你可真是亂點鴛鴦譜。玉燕才多大,今年剛畢業,剛滿十八歲,都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 爺倆這般說,已經等於明盤了。 令吳巍意外的是,師父喬五爺並沒有反對。 反而甕裡甕氣地道:“玉燕不得年歲,虛兩歲,到年底就二十了。” 這話聽得吳巍一口溜肥腸直接噴了出來。 喬四爺猝不及防之下,被噴了個正著:“至於的麼?大腸裡有糞?你往外噴?” 好在午飯過後。 爺仨,誰也沒再提起這事。 吳巍一忙起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就把這事忘到腦後去了。 直到門衛處小夥子找過來:“吳老板,門口有人找。” 吳巍一頭霧水之下,匆匆趕到門口。 就見喬玉燕一襲白底波點般的長裙,穿著塑料涼鞋,翩翩然,佇立在那裡。 手裡頭還提著一個網兜,裡頭有個全新的鋁飯盒。 “喬老師,你來了,怎麼不進去?師父和四爺都在呢。” 喬玉燕看他一頭灰頭土臉的樣子,徑自把網兜塞給他道:“吃完給我送到學校裡來。” 說完,就推上車子,轉身就走。 至於飯盒裡,是一盒削好切塊的蘋果。 回到工地,吳巍正想著找個地方把網兜跟飯盒藏起來。 結果剛扒拉兩處,就被師父喬五爺逮了個正著:“這不是我家玉燕的飯盒麼?” 要不是飯盒蓋上寫著娟秀的仨個字:喬玉燕。 吳巍都打算照死不承認了。 畢竟這實在是太社死了,讓喜好顏麵的師父怎麼經受得住? 好在下一刻,吳巍心裡一動。 直接把飯盒連帶網兜遞出去道:“師父,玉燕讓我拿給你的。” 饒是如此,喬五爺臉上還是掛不住。 直到喬四爺出麵勸解道:“行了,女大不由娘。今後有你心酸的時候!” 吳巍訝然失笑,有這麼勸人的麼? 怎麼聽起來,像是在師父傷口上撒鹽呢? 果然,喬五爺扭頭就走:“乾活!哪有功夫吃那玩意!” 於是一盒的蘋果,一直放到下工之後,吳巍帶到了縣中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