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武二年,十二月三十夜,繁星滿天,彎月如鉤。 在武元晟的命令下,廣州城正東門,城門大開,五百餘名風塵仆仆的騎兵,自城門魚貫入城。 說一不二的朱由桹,最終果然還是日夜兼程,經歷自海豐到廣州數百裡的“春運”之後,在永歷元年正月初一之前,飛回了廣州城。 鳳河大捷的消息,在此之前,便早已經傳回了廣州城。 得到皇帝陛下禦駕親征,在惠州府境內的鳳河“殲敵兩萬,虎踞粵東”的好消息後,廣州城的文武百官和百姓,都十分歡喜。 首先,這場發生在惠州府境內的戰役,讓廣州府百姓免了一場兵災,能安生過一個好年。 能夠免於兵燹之禍,就是亂世中老百姓最大的福報啊。 其次,對於大明士民來說,這似乎也是甲申之變以來,大明軍隊對建奴軍的唯一一次重大勝利了。 過去二三年明軍與建奴軍的各種規模較大的戰役,好像真的一次也沒贏過。 當然,把時間尺度放大十倍,到二三十年,其實似乎也差不多…… 麵對建奴軍隊的鐵蹄,大明軍隊除了被打的丟盔卸甲、肝腦塗地,就是直接倒戈卸甲、以禮去降…… 總之,在這種國破家亡、危在旦夕的形勢之下,鳳河戰役的捷報傳來,對於依然忠於大明的廣州官紳百姓來說,當然就是難得的喜事。 再加上年關將近,那真可謂是喜上加喜,因此,近日來,廣州城內的慶祝活動,就一直沒有停過。 不過,那慶祝活動畢竟往往都是發生在白天,朱由桹回城之時,正好是晚上,天色已黑,廣州城還是比較冷清的。 因為他朱某人跑的太快,所以,廣州城內,隻有武元晟等能夠從趙琸那裡接受“電報”的將領,才可以及時得知他回來的消息。 於是,朱由桹在回到廣州之後,就立即派人前去通知陳子壯、瞿式耜、蘇觀生、呂大器等大臣,鄭重告知他們“你們的皇帝回來了!”的好消息,並且還讓他們為明日的大朝會做好準備。 之後,朱由桹便讓親自來迎接的武元晟,去安排隨他春運的五百騎兵前去休息。 最後,他便回家看望妻兒老小。 正值歲除,而且這年頭守歲之風很盛,至少除夕這天,極少會有人日落而息。 於是,孝順的朱由桹便先去看望了兩位太後,兩位太後看到禦駕親征的皇帝兒子不僅沒死,甚至還完好無損地活著回來了,自然都是非常高興。 在和兩位長輩說了會兒話之後,不僅尊老而且愛幼的朱由桹,就去瞧他的兩個兒子去了。 馬上就要四歲的大兒子兼“監國太子”,已經會叫朱由桹爹了,雖然對於兒子能夠親口叫他爹,朱由桹是很高興的。 但在朱由桹看來,他大兒子這監國太子畢竟才四歲,智商顯然還沒有發育完全,以至於連治理國家這種簡簡單單的小事都沒有能力去完成。 這讓朱由桹對自己親自率軍北伐之時後方廣州老巢的穩定和安全,產生了一些擔憂。 朱由桹非常羨慕他的太太太太…太爺爺朱棣,在禦駕親征出去浪的時候,能夠有一個像他的太太太…太爺爺朱高熾那樣年齡大的兒子坐鎮後方監國。 可惜羨慕也沒什麼用處。 身為監國太子的大兒子都如此令朱由桹失望,至於他的那個隆武二年年初才出生的、名義上馬上就要年滿二歲、實際上連一周歲都不夠、甚至連走路都不會,隻能在床上爪巴的二兒子,朱由桹就更加不報什麼指望了。 …… 正所謂家國天下,身為一家之主和一國之主的朱由桹,不僅對於家庭來說,是一個孝順長輩、關愛後代的好兒子、好父親,而且,對於國家來說,他還是一個勤政的好皇帝。 即使是大過年的,在尊老愛幼了一番之後,不顧旅途疲勞,他便立即去為了處理國事而宵衣旰食了。 畢竟,天天吃麒麟丸,吃的朱由桹精力忒旺盛。大晚上的,找點事情去做,總歸可以消耗一下過於旺盛的精力。 不過,在去處理國事之前,朱由桹想起來他的結發夫妻,大約二十天前被他訓斥過的皇後,他終究還是心懷歉疚。 於是,為了表示他的歉疚,再加上感覺皇後也沒有什麼事情乾,朱由桹便打算將她抓去乾活。 好吧,朱由桹在杜絕了宦官乾政之後,便著手開始發展後宮乾政了…… 其實,朱由桹認為自己也是沒有辦法,在兩個兒子年紀幼小不堪重用的時候,他要親自領兵北伐,長時間在外的話,後方隻有臣子還是不行,應當有個皇室成員坐鎮。 誰在後方坐鎮?朱由桹隻有兩個選擇,太後或者皇後。 朱由桹不想讓太後乾政,因為在他看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太後畢竟是長輩,相對來說更加不好控製。對於他這樣的權力欲旺盛的強勢皇帝來說,兩位太後還是乖乖頤養天年比較好。 至於皇後,朱由桹知道她雖然比自己還要小兩歲,但她出生在江南的官宦人家,作為大家閨秀,自小接受過良好的教育,堪稱知書達禮。 身為六宮之主,在為朱由桹打理後宮事務這方麵,她也是得到了朱由桹的認可,總之,朱由桹認為她有實力去後宮乾政。 況且,這個時代,夫為妻綱,丈夫是妻子的上級,妻子服從丈夫,是天經地義的。因此,朱由桹覺得這皇後乾政,是相對來說可控的。給皇後的權力,之後,他這個皇帝若是想要收回來,那肯定也是簡簡單單的。 …… “小王妹妹,這天下,現在呢,都是相公我的,以後呢,也肯定都是咱們兒子的。 總之,這大好的萬裡江山,歸根到底都是咱們家的。 所以,你現在辛苦做事,都是為了咱們家的萬裡江山。 給自家乾活,可不能惜力,要學習相公我,要辛勤做事,可不要好逸惡勞……” 深夜,宵衣旰食的朱由桹,愜意地癱在椅子上,一邊看著手中的揭帖,一邊對著他的“秘書”進行思想教育。 在燈光的映照下,長發如瀑、臉龐如畫的“小王妹妹”,靜靜地坐著,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剛剛連夜整理完堆積如山般案牘的她,身姿疲憊而柔弱,仿佛一朵凋零的花朵。 她無力地低垂著頭,顯然是累壞了,以至於都懶得理會朱由桹的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