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桂陽縣(1 / 1)

大致在進入了湖廣桂陽縣境內之後,天氣終於開始好轉了起來,雖然還算不上晴朗,但總歸是沒有繼續在下雨了。   雨後,發源於桂陽縣,自西南向東北匯入猶水的孤山水變得洶湧澎湃起來,在山間流淌的孤山水,原本應當是比較清澈的,此刻卻也是變得有些渾濁不堪,其中夾帶著泥沙和石塊,順著水流自高處奔騰而下,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屋漏偏逢連夜雨,本來路就破,大雨過後破路上的泥濘,更是給軍隊行進帶來了很大的阻礙,羽林衛將士們花費了很大功夫,才艱難地渡過孤山水,來到益將鎮,此地距離西邊的桂陽縣縣城已經不遠,大概隻有三四十裡的樣子。   經過益將鎮,又翻越了幾道山,才終於進入到桂陽縣所在的“盆地”,在麾下將士臨時休整的時候,天天吃藥以至於精力過於旺盛的朱皇帥不甘寂寞,他帶上一些親衛和親信將領,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旁邊的一座山。   還是因為天天吃藥的緣故,雖然今日又和麾下將士一起在山區辛苦跋涉了大半日,身上的戎服此刻都已經變得有些濕漉漉、皺巴巴,鞋子上也沾滿了厚厚的泥土,可朱皇帥的麵容,還是一點也不疲憊。   爬到半山腰上,在親信將領和親衛的簇擁下,朱皇帥停了下來,不是因為累了,而是因為這邊已經可以隱約看到西邊的桂陽縣城了。   寶劍出鞘,朱皇帥緊緊握著長劍,不可一世地指向縣城的方向,劍尖上的泥水不斷滴落,他的眼神堅定而深邃。   然後,大明天子非常高興地向身邊的屬下發表感慨道:   “終於不用在那倒黴的山裡麵,走那狗一樣的破路了!”   “啊哈哈哈……”   有一說一,他們其實依然在山區,而且他們現在就正身處於一個名叫箸竹山的山上,畢竟,這郴州桂陽縣縣城所在的地方,並不完全是盆地,其四麵環山,地勢西北略高,東南略低,在被群山環起來的這片區域,丘岡與盆地是相間的。   不過,無論如何,這丘岡與盆地相間的地方,總歸是要比諸廣山深處的地形要好的多,況且,箸竹山西南大約七裡便是桂陽縣城,朱由桹在箸竹山上向四周望去,隻見峰巒聳峙,竹木蓊鬱,重岡復水,回抱左右。   “這裡的風景,可真是太美麗了!”   感嘆一番之後,朱由桹試圖吟詩一首,可惜他雖然主觀上認為自己是學富五車的歷史學學者,但他確實沒有吟詩作對的水平。   真的一點都沒有。   於是,他精心醞釀了一番,卻還是作不出來一句詩,最後隻得怏怏作罷。   且說,這桂陽縣,地處郴州東南,堪稱毗連三省、水注三江,其境內的河流,對湖廣、江西、廣東的三條主要河流,也就是湘江、贛江、珠江,都有匯入。   而這桂陽縣城,城周二裡有奇,編戶十五裡,同樣是個小城池。   甚至比上猶和崇義那兩座縣城,還要小。   當朱皇帥率領羽林衛主力在箸竹山附近休憩之時,從被他派去通知先行前往桂陽縣的一隊騎兵那裡,他得知了桂陽縣令已經大開桂陽縣城城門以迎接皇帝陛下大駕光臨。   正所謂“走一步看三步”,早在贛州府的時候,未雨綢繆的朱皇帥,便向湖廣緊挨江西的桂陽、興寧、桂東、酃縣、塗陵等地派遣使者,讓當地縣令做好接待皇帝陛下親自率領的羽林衛大軍的準備工作。   作為一個寬宏大量的君父,朱由桹並沒有責怪桂陽縣令不出城迎接他,他不認為桂陽縣令在城中迎接他是一種失禮的行為,畢竟,他也知道,此時此刻乃是亂世,世道不太平,出城幾裡,說不定那手裡沒幾個兵的桂陽縣令就被賊人給害了。   總之,在朱由桹看來,桂陽縣令能夠開城門迎接他,就是有孝心的體現了。   既然得知孝順的桂陽縣令和桂陽縣的臣民靜待他這位大明天子的大駕光臨,宅心仁厚的朱由桹便打算給他們個麵子,快點走完最後這幾裡路,不讓他忠心的臣民久等。   況且,此時已經是申時時分,過不了多少時間,就要天黑。   還是盡可能不要在荒郊野地裡麵紮營,讓軍隊到了桂陽縣城,再在縣城周圍紮營過夜,才是更好的選擇。   行百裡者半於九十,箸竹山下的幾片相對開闊的地方,本來士兵們都正在休息,他們或坐或躺,有的閉目養神,有的低聲交談,氣氛相對寧靜,畢竟大夥兒都很累。   連騾馬都得以暫時取下負重,被拴起來,可以在原地休息片刻。   突然,一陣激昂的戰鼓聲和嘹亮的號角聲響起,縱使心中很是有些不情願,但在軍隊中大量海宋人的帶動下,所有羽林衛士兵都紛紛從地上爬起,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去牽好自己負責看管的騾馬,原來鬆散的隊形也很快變得整齊劃一。   ……   桂陽縣縣城,縣衙。   “陛下,桂陽縣乃是小縣,地既迫隘、賦入亦薄,實在是無力供養大軍許久……”   堂下,桂陽縣令向皇帝陛下訴苦道。   “連供養三千兵馬半月之食,都沒有嗎?”   大堂之上,朱由桹眉頭緊鎖,顯得心事重重,他此時已經換上了一身華貴莊重的玄色龍袍,上麵繡著精致的五爪大龍,彰顯著他這位大明天子高貴的身份與地位。   值得一提的是,朱由桹非常不喜歡穿包括黃龍袍在內的黃色衣服,因為他認為黃衣服會招來馬蜂蜇他,他不想被馬蜂蜇,所以哪怕是龍袍,也要穿除了黃色之外的其他顏色。   這是獨屬於皇帝陛下的穿衣自由。   “這個真沒有……”   桂陽縣令臉上充滿了沮喪和無奈,他語氣有些委屈地解釋道:   “去歲,南安伯自長沙領兵出發,前往江西接應隆武皇帝聖駕,本應隻是率大軍經過郴州,然而到郴州不久,汀州之變的消息便傳了過來,南安伯聽聞後,即駐兵郴州,停留不前。   國難之時,何督師為了籌措糧餉,以養兵禦敵,本來就大肆加派義餉,諸鎮也效仿,向各地索要糧餉,收取起來便是重疊,百姓因為不堪重負,破家無數。   南安伯麾下數萬大軍,此時又駐軍郴州數月,人吃馬嚼,更是讓本地百姓雪上加霜,況且南安伯麾下將士,軍紀不嚴,對百姓多有剽掠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