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味道,還有熟悉的聲音…… “小九,你怎麼又在發呆啊?”索尼婭的聲音輕柔而動聽,“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她眼眸似水,五光流轉,我一時沒能開口。 “你不說話就算了。”她說。 “外麵好像有人在等你。”索尼婭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 “誒,不,等等。”我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她卻離我越來越遠,“索尼婭,等一下,別走……!” 她推開門,走了出去。 失落感湧上心頭。 門外突然發出刺眼的光,漸漸地,這個夢,再次從記憶的長河中,消失了。 “……哥” “九……哥” “九尺哥哥……”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我艱難地睜開眼睛,胸口突然受到重壓,咳嗽了兩聲,“對……對不起,你沒事吧。” 視線模模糊糊,知覺漸漸恢復,四肢百骸痛癢難忍,尤其是左手,疼也不是,癢也不是,說不上來的奇怪。 我試著抬起左臂,卻隻看到空蕩蕩的袖子抽動了一下,猶如我此刻的心情。 我側頭看向床邊,一個嬌小的身影,低垂著眼眸,應該是露塔吧。 我抬起右手,撫摸她的頭頂,臉上帶著淺笑,“我沒事。”慢慢的,我看清了她臉上的悲傷,心裡咯噔一下,問道:“你奶奶呢?烏姆他們,沒有將她帶回來嗎?” 現在我能躺在柔軟的床上,證明計劃成功了才對。 露塔說:“奶奶沒事,前天就回來了。” 前天?難道我昏睡兩天了? “那蓋奧斯呢?”我問。 露塔答:“蓋奧斯叔叔也一起回來了,他現在是城主了!” “城主?”我感到疑惑。 “是啊。就在昨天,鎮子宣布獨立了,以後更名為了北蟄城,蓋奧斯叔叔現在是城主啦,他是第一個公開支持反抗軍的城主!”小丫頭雖然不懂這背後的利害關係,但不影響她為此而感到驕傲。 “蓋奧斯終於想清楚了,一味地忍讓換來的隻有蔑視。關於這點,那些平民百姓比他了解的更透徹。” 露塔跟著點頭。 窗外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滴打在玻璃上發出脆響。 我用右手撐起身體,少了一隻手果然諸多不便,連起身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的這麼費力。 “九尺哥哥,小心!”她從後麵撐住我的背,扶我坐了起來。 小丫頭手臂纖細,但出乎我意料,力氣還是蠻大的。 “多謝你。”我坐在床邊,在床下發現了自己的鞋子,“我們這是在哪?” “在蓋奧斯叔叔的家裡。” 蓋奧斯的家?是他平時辦公的大樓嗎? “對了,我還沒有把你醒來的好消息告訴他呢。”露塔風風火火的往門外跑去。 “等一下!”我急忙穿好鞋子下了床,正對著露塔問詢的目光,“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順便……,我想再問烏姆一些事情。” “可是反抗軍的叔叔姐姐們已經回王都了,他們囑咐我讓你好好休息。” “走了?什麼時候的事?”我大吃一驚。 露塔回答:“就在前天晚上,大家聚在一起開會。開完會以後,叔叔姐姐們坐著大鳥,連夜就走了。” 這麼著急?果然是王都那邊出了問題? “那好吧。”我越過露塔推開房門,“我去問問蓋奧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誒——!”露塔驚呼,追了過來,“可是你得好好的休息。” 在二層的某個大房間裡,蓋奧斯坐在臨時的辦公桌旁邊,再次讀完一遍手中的文書後,才差強人意的將它們放下,順便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眉間,放鬆一下通宵熬夜帶來的困乏。 他已經兩個晚上沒有合眼了。 自前天晚上與烏姆在南部據點的會談結束,他連夜趕回了鎮上,受到鎮民們熱烈的歡呼。 趁此機會,他將會談中商討的關於鎮子未來何去何從的提案告訴了小鎮的居民們。 出乎他意料的是,人們更加歡欣鼓舞,擁戴他成為新的城主,並為他籌備了盛大的典禮。 經過一日一夜的歡慶,他現在思考怎麼和周邊的城鎮繼續交易的往來。畢竟現在的境況不比以前,光靠北蟄城自給自足,可沒辦法王國裡生存下去。 糧食方麵還好說,調味料、布匹和藥品等生活必需品必須得靠貿易進口。雖然烏姆臨走之前說過,會替他想辦法,但蓋奧斯還是希望能夠自己解決。 邦邦邦。 有人敲響了臨時辦公室的大門。 蓋奧斯放下了擠壓眉間的手,沉聲說:“進來。” “城主大人,你叮囑的那個人醒了,就在外麵。”一個年輕人推開門,恭敬的說道。 “太好了,讓他進來。”蓋奧斯激動得站了起來,“噢,對了。你派人把這些送出去,送到隔壁的鎮上,越快越好。” 年輕人接過文書,退到辦公室外,不一會兒,我便推門進來。 “蓋奧斯,好久不見。”我笑著和他打招呼。 明明隻是三兩天沒見而已,我卻覺得已經過去了好久。 蓋奧斯也笑著回應,“好久不見,你的傷怎麼樣了?” “已經沒事了。”我張開孤零零的手臂,向他展示。 蓋奧斯的目光觸及我空蕩的袖管,沉默了許多,注意到我臉上一如往常的神情,才放寬心情,小聲的嘟囔:“你的體質還真是異於常人啊。” “蓋奧斯叔叔!”露塔高興的迎了上去。 “哎呦,丫頭。”蓋奧斯彎下腰,揉揉她的腦袋,“奶奶不在了,沒有人管你,是不是高興壞了了?” “哪有,我可乖了。”露塔撒著嬌。 看到他們倆親昵的舉動,我有些發愣,還有蓋奧斯說奶奶不在了,是什麼意思? “行,沙發上坐著去吧。”蓋奧斯大手輕輕向下一摁,露塔當即捂著腦袋跑開了。 “九尺,來坐呀,找我有什麼事情,我們坐下說。”蓋奧斯寬大的身軀往沙發上一靠,一個人占了兩個人的位置。 小丫頭坐在他對麵,伸出小手拍拍身邊的座位,“九尺哥哥,快過來。” 他們倆一唱一和的,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樣,看得我心裡直犯嘀咕。 假裝沒看到小丫頭期盼的眼神,我坐到了她身邊。 “最終戰鬥的結果怎麼樣?”思考了半天,我第一個想問的還是這個問題。 蓋奧斯仔細斟酌著話語:“結果嘛,你也看到了,我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小丫頭的奶奶也沒事,她想起年輕時的一些未盡之事,自己想辦法去了結了。還有烏姆——中央據點因為俄拉爾的襲擊亂成了一鍋粥,他趕回去收拾爛攤子。” 他不止回答了關於結果的問題,連我想問的其他問題也一並回答。 但我還有最想問的第二個問題。 “那個……阿裡斯怎麼樣了?受傷之後的記憶有些模糊。”我晃了晃光禿禿的肩膀。 露塔眸光黯淡了幾分。 蓋奧斯換了個姿勢,帶著幾分躊躇說:“從結果上來看阿裡斯死了,反抗軍在你們交戰的那座山西邊發現了他的屍體,隻是頭不翼而飛。” 頭不見了?是巧合嗎?為什麼我會感覺難以安心? 我將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蓋奧斯是這樣回答的:“這個問題並不奇怪。其實我存放危險品的那座山,也就是你們當時交戰的區域,是我們當地有名的危險地區,稀奇古怪的事情時有發生,不足為奇。” “呃……好吧。”我勉強接受了這個答案,繼續問道,“其實我還想知道,就是烏姆曾經把我鎖起來過,你應該聽說了吧,我想問問到底是為什麼,比如說……我是不是傷到了什麼人?” “那倒沒有。”蓋奧斯聞言起身,帶我來到窗邊。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陽光透過層層雲霧灑在一座倒塌的建築上,隱約能看到雜亂的家具與散落的紙張,幾名工人正在廢墟間行走,回收還能用的東西。 “看到了嗎,那棟樓。”蓋奧斯說,“那是我原本的辦公樓,可惜被你砸了個稀巴爛,你得賠我。” “這……這是我做的?”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人受傷沒有?” “受傷?我的秘書搜集文件的時候被玻璃劃破了手,算不算?”他突然咧開大嘴露出潔白的牙齒,“開玩笑的,沒人受傷。那裡當時是糾察隊的總部,要受傷也是那幫混蛋受傷。” “那就好。”我鬆了一口氣,“你嚇了我一跳。” “別那麼早放鬆。”蓋奧斯突然用大手按在我肩膀上,“還記得我說小丫頭的奶奶離開鎮上了嗎?”他把我的身體往回拉,目光正好與坐在沙發上的露塔對上,“以後這小丫頭就是你的了。” “啊?”我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