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兒,盧卡斯從外麵進來,告訴了我一個消息:“通向最下層的繩索馬上就鋪設好了,你們等會兒” 我在心裡感嘆道,果然是人多力量大,這麼快就準備好了。 我點點頭,說:“我去。”隨即扭過腦袋,看向露塔,“你就別下去了,留在這裡休息吧,下麵很安全的。” “不行,”露塔堅定地說,一雙大眼睛瞪著我,好不服氣,“你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我得隨時保護你。” “沒關係,我們準備了吊籃,大家可以一起下去。”盧卡斯說,然後他伸出手遞給我一樣東西,“這是小姑娘托團長找的東西,已經找到了。” 我伸出手接著,那東西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金屬光澤,入手冰涼。 “是思潮!”小丫頭驚喜的叫道。 在能力盡失的情況下,有了它也算是有了一分保障,心裡稍微踏實了些。 “好吧,我們一起下去,不過你可不能亂碰下麵的東西。”我對露塔說,然後看向盧卡斯,“現在就去嗎?” 盧卡斯擺擺手,“不著急,你們準備好之後來外麵找我們。”說完他便離開這裡,去找烏姆復命。 我和露塔來到其中一個煮飯的湯鍋邊,借著幫忙添柴的機會,將凍硬了的思潮塞進爐火裡,沒一會兒它就化為液態流出來。 露塔拿出那根試管。我離開的時候,將試管留給了她,但沒想到一個暗殺行動耽擱了那麼久,導致思潮一直保持形態待在外麵。 現在看來,它就好像離家太久的浪子,迫不及待的回到母親身邊。露塔一打開試管,思潮就立馬鉆了進去,留在外麵的身體化為清水,滲進地麵中。 露塔將試管蓋緊,看著液體狀的思潮在裡麵懶洋洋的翻滾,然後手一伸,說:“給你哥哥,現在你最需要它。” 我默默接下試管,望著裡麵的液體出神。 誰能想到這個曾經差點毀滅一座城市的納米機器人,後來居然幫了我那麼多。 感慨完畢,將試管貼身放好,露塔突然伸手一指,“看,是米琳達姐姐。” 消失已久的米琳達從一個犄角旮旯裡現身。 “嘿,米琳達。”我和露塔走上前去打招呼,“我們要去下麵一層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用了,米琳達就留在這兒,看看風景,你們下去吧。” “米琳達姐姐,那我們先走了。” 望著我們兩人離去的背影,米琳達罕見的關掉了身上的全息投影裝置,小聲的說了一句話:“這難道是命運嗎?” 來到走廊盡頭,一行人已經在等著我們了。 參與搭建工作的人比我想象中的要少,兩個看起來十分年輕的法師加固坑壁,並在四周形成巖石凸起用來固定中間的木軸,軸上纏繞著繩索。 這種繩索是用特殊編織方法且浸過油脂的,每一根都近乎手腕般粗細,能夠吊起十個成年人。 繩索的一端固定在一個巨大的木質輪軸上,有數個身強力壯的士兵負責轉動輪軸,另一端則固定在盧卡斯說過的吊籃上。 看起來在我到來之前,他們好像已經派人下去過一次了,一個士兵正顫顫巍巍的從吊籃上下來。 見我和露塔走來,盧卡斯揮手示意眾人做好準備。烏姆率先走進了吊籃,其次是莉迪婭,然後是我和露塔。那兩名法師也想走上來,吊籃裡的空間倒是足夠,但繩索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音,所以隻上來了一人。 在盧卡斯的指揮下,一個士兵鬆開輪軸上的固定栓,其餘兩人抓緊把手,吊籃開始緩慢下降。 莉迪婭單手托起火焰,柔和的火苗照亮了她的側臉,火紅的長發襯托她的臉頰蒼白瘦弱,難掩的疲倦爬上了她的眼。 “哈……啊。”露塔張大了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小丫頭也累了。 今天發生的事情可著實不少,實在是讓人感到疲乏,我揉揉眼睛,將打了一半的哈欠咽回去。 吊籃上方,負責轉動輪軸的兩個士兵一刻也不敢放鬆精神,全神貫注的轉動把手,盧卡斯說停他們就停,盧卡斯說放他們就放。 另外一個人同樣專注的盯著吊籃的繩索,以免它打結或者纏繞在一起,影響吊籃的上下行動。 年輕法師與盧卡斯相對而立,他站在深坑邊緣往下看,少女燃起的魔法火光隻剩下了朦朧的一團,還有熱氣從下方飄上來。他隻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了,隻能盯著近處的繩索,看著重復的花紋不斷向下。 突然,“哢嚓”一聲脆響緊繃了所有人的神經。 他們還沒來得及尋找聲音的來源,固定在坑壁中的木軸便在繩索的牽引下墜落坑底——它被固定的很好,隻是人們高估了這種木頭的硬度,它從中間被拽斷了。 隨著吊籃猛然墜落,從繩索上傳來一股巨力,兩個士兵用盡了全力仍然無法使它停下,一個運氣稍差的士兵因此被飛速旋轉的把手打碎了下巴,血流個不停。 而那名負責盯著繩索的士兵運氣最差,頭頂上的繩索隨著木軸一同下落的時候,正巧抽在他的背上。他痛叫一聲,身子不由自主的往深坑中邁了兩步,接著便一腳踩空,跌落坑底。 在跌落之前,他胡亂揮舞的手臂抓到了年輕法師的衣角,帶著後者一同奔赴死亡。不過年輕人的運氣稍微好些,雙手抓住了邊沿,勉強掛在外麵。 “撐住!堅持住!我馬上就來救你!”盧卡斯知道眼前最要緊的是停下吊籃,於是想也沒想便沖到輪軸邊去。 可是失去了束縛的輪軸,轉動的比馬車車輪還快,邊緣的把手都飛出了殘影。盧卡斯迅速掃了一眼受傷的兩人,咬咬牙齒,抓起身上的佩劍——這不是他原來那把精致的細劍——然後飛撲到坑壁邊上。 盧卡斯讓繩子簡單的纏繞在劍鞘上——這個動作並不輕鬆,從繩子上傳來的大力讓劍鞘不住轉動,差點就脫手飛出去了。 纏好之後,盧卡斯用全身的力氣抱住懷中不斷跳動的長劍,像是抱住一隻危險的貓,既輕巧又謹慎。 繩索在他身上摩擦出了煙,但是速度好像絲毫未減,吊籃仍飛速墜向坑底…… 時間稍稍後退幾秒鐘,我們腳下的吊籃在“咯噔”一下之後,開始飛速下落。 烏姆大吼一聲“抓緊扶手”,接著一拳擊飛下落的斷木。 木頭擦著我頭皮飛過去,砸在巖壁上,接著上方傳來一連串的慘叫聲。 好在,突然的下墜讓吊籃左右搖晃,那個不小心跌落的士兵剛好與我們擦肩而過,隨著一聲不起眼的悶響,慘叫聲戛然而止。 然而我們的遭遇還在繼續。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烏姆大吼著讓吊籃裡的法師站起來,放出巖柱減緩下落趨勢,可這個年輕人已經完全嚇呆了,癱軟在吊籃裡,身子抖得如篩糠。 危急時刻,所有人都各顯神通。 烏姆口中咬著黑色細棒,頭頂上滾落的碎石統統被無形的音波蕩開,撞擊在巖壁上的吊籃也極大地受到了緩沖。 莉迪婭半蹲在吊籃上,一手緊抓圍欄,一手在不引燃吊籃的情況下,最大可能的提供升力,滾滾熱流直沖麵門。 露塔則第一時間給我套上了淡黃色的護盾,守在我身邊,生怕我出什麼事情。 就連嚇得屁滾尿流的青年法師都在烏姆的掌摑中清醒過來,在吊籃下的巖壁上生出斜向下方的巖柱。 吊籃底部撞在上麵又向另一邊彈開,幾次下來速度似乎減緩了一些。 上方的盧卡斯也發現這一點,大聲吼叫著同伴的名字:“蘇尼諾特!托哈!站起來,控製住輪軸,快點!” 蘇尼諾特是受傷較輕的士兵,他被旋轉的把手砸傷了右肩,一條手臂已經抬不起來了,但還是艱難地爬起來。 望著那仍然轉的很快的輪軸,他學著盧卡斯的模樣用身體壓在繩索上,用自身的體重給繩子減速。 待把手轉動的速度放緩,才拚命的抓住那調皮的把手,但還是被重重砸了幾下,手腕像是被人打了幾拳,不一會兒就腫的和手掌一樣粗。 下巴變形嚴重的托哈也堅持著爬了起來,等蘇尼諾特控製住把手,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安全栓重新推了回去,輪軸這才徹底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