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的房間像是一間普通的會客室。 地板上鋪著一張大型的地毯,顏色是深藍色,上麵有復雜的幾何圖案。地毯的中央是一張圓形茶幾,上麵擺放著一整套銀製餐具,還有一些點心和水果。 茶幾兩旁是造型古典的沙發,坐墊和靠背用淡紫色的天鵝絨製成,上麵有金色的繡花,沙發扶手和沙發腿上雕刻著精致的圖案。 房間的一角是一張大型的書架,用橡木製成,上麵有大量的雕刻和裝飾。我走上前去,看到上麵擺滿了各種書籍,有文學、哲學、歷史、藝術等方麵。 書架的頂部掛著一些畫像,看起來像是曾經的王室家族成員。 書架對麵還有一座大理石壁爐,上麵擺放著瓷器和銅製擺件。不過壁爐此時並未點燃——為了起表率作用,國王把整個城堡儲存的食材、建材和取暖用的木炭運下山,用作重建任務的初期開支。 我在會客室轉了一圈,隨後坐回沙發上。 我已經在這裡待了半個鐘頭,可烏姆卻遲遲沒有現身,不知是不是因為之前的事情想要給我一個下馬威。 正這麼想著,那家夥突然推門進來。 “很抱歉我來晚了。”烏姆站在門口說,“剛剛結束一個會議,最近我都沒怎麼休息。” 隨後輕輕關上房門,坐到了我的對麵。 我掃了他一眼,隨後挪開視線,隨口說道:“沒關係,軍士長,你現在是大人物了,讓我這個小人物多等一會兒沒什麼。” “看來你也聽說了,反抗軍對外說是解散,其實改編為了王國近衛軍,我是一級軍士長,不過半個月之後,我會除去軍士長身份,在國王的任命下出任國務卿職位。” 國務卿?看來這家夥真是和那個冒牌貨穿一條褲子了。 我背靠沙發靠背,抱起雙臂,陰陽怪氣道:“哦,那真是恭喜你了,烏姆先生。或者該稱呼您,國務卿閣下。” “我們之間非得這樣交談嗎?”烏姆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九尺,你還年輕,不知道有些事情是別無選擇的,尤其是你有幾千個手下等著你照看。現在,我要照看的是一整個國家。” 我不耐煩的別開臉,說:“行了,別跟我講這些大道理了,你找我來到底有什麼事?” 他發覺自己情緒不太對,整了整衣服,重新恢復一臉的淡然,“我找你來是想問問,你要找的東西找到了沒有,需不需要幫助?” 我心裡納悶,剛才他還說自己忙得沒時間休息,怎麼突然關心起我的事情來了? 我感覺他有些話沒有明說,但我又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隻能直截了當的說:“不用了,我自己會解決。問題問完了嗎?我要去找露塔了。”我不喜歡這樣的交流方式,越說越惱火。 “誒,等等。”烏姆伸手叫住了我,“其實,我是想感謝你對我、對反抗軍、對這個國家和人民的幫助,我想要謝謝你。留下來吧,我在近衛軍中給你謀個職位,或者你想輕鬆一點,我可以在城堡裡給你找個活乾。” 這是……要乾什麼?賄賂?還是另有所圖?他這樣做的目的為何?反正我不相信什麼為了感謝我的鬼話。 從他進門到現在這麼久,我第一次盯著他的臉對話:“你到底想說什麼?有話你可以直接說,不用拐彎抹角的。”與我首次見到他的時候相比,我感覺烏姆老了許多。 “好吧。”他好像終於妥協,不再兜圈子,直接問道:“你對你的身體了解多少?” 他問得我心裡咯噔一聲。 “什麼身體?”我開始裝傻。 烏姆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伸手在頭上抓了抓,顯得有些焦躁。 “你第一次受傷時,我們都以為你挺不過去了。可沒想到你後來不僅活了下來,而且才三兩天就能上路了。當時我並沒在意。”烏姆將一直壓在心底的話娓娓道來。 “不過在前天,我親眼看到你半邊身子都被阿裡斯炸掉了,躺在地上呼吸和心跳停了一分多鐘,結果呢,看看你現在,又完好無恙的站在我麵前。” “這……這又怎麼了?或許是我體質特殊,又或許這也是我的能力。”這些東西我也想不清楚,隻能狡辯道。 “曾經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你再看你的左手,你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他的眼神從充滿茫然到逐漸堅毅,“有個人告訴我,你身上的血和四十年前大潰逃時出現的怪物很像,都帶著極強的活性。” “那又怎樣?”我表現得滿不在乎,幅度極大的揮舞手臂,同時提高聲調說,“你是想說,我跟四十年前的怪物有關係?還是想說我本身就是一個怪物?” “不,我本人還是願意相信你的。”烏姆搖頭,“不過,你得留在辛迪諾,接受監管,至少等王都的情況穩定下來了,我才能放你離開。” “開什麼玩笑?你要限製我的人身自由?等你們把事情辦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我要等到什麼時候,我可沒這個時間!” “不會很久的,而且我也不會限製你的自由,隻要你不離開辛迪諾,想去哪都可以。” “你別說了,我不會答應的,這什麼離譜要求。”此刻,我對眼前這個人失望至極,一不小心連心裡話也說了出來,“沒想到我幫了你們這麼多,最後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我一直想要心平氣和的解決這件事,所以你可能對此有些誤解,我這不是在和你商量。”烏姆起身,手指朝向墻壁,“外麵走廊上有我安排的警衛,你若是想好了就告訴他,我會讓反……近衛軍的咒術師在你身上種下監視咒印,然後你就可以走了。” 烏姆站在門口,回身說:“不過在此之前,你都不能離開這個房間。”說完,他從外麵鎖上了門。 “鐺!”銀製餐盤撞擊在木門上發出響聲,隨後滾落到壁爐邊。 我喘著氣,抓狂的大喊:“去你X的烏姆。” 在東區今天才清理出來的廣場上,露塔推著米琳達一步一步的走回來,正帶著工人勘探尺寸的盧卡斯見了,隨口問道:“你們倆回來了,怎麼九尺沒和你們一起?” 話說出口,他臉色微微一變,但再改口已經難了,因為露塔已經飛奔過來,興奮的說:“我哥哥醒了?!他在哪?” 意識到問題的盧卡斯緩緩望向高聳的亞歷克西亞山,隱隱約約看到半山腰上與整座山渾然一體的巨大城堡。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伸手指向北方,說:“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