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上岸,兄弟同心(1 / 1)

忠武天下 硯山觀月 4712 字 2024-03-17

殘陽拂照,幾匹好馬、一輛馬車,浩浩蕩蕩地奔跑在平頂山下的山道上。忽兒間,路邊的林子裡鉆出十來名漢子,擋住去路。   車馬停住,車簾掀起,走出一人,三十多歲,長衫一身,眼神炯炯有力,一小撮胡須吊在下巴上,手中紙扇搖動,甚是儒雅不堪。見有攔路者上前,輕鬆喊出話來:“請帶路,見你們徐寨主。”   截道者記得以前見過此人,想著安全第一,人群中走出一大漢,問道:“你想怎麼個見法?”   儒生回道:“我一人去就行。”走下馬車   大漢上前往馬車裡察看,就見一木箱,問道:“裡邊裝的什麼?”   儒生說:“你無需知道,帶路便是。”   大漢說:“請上馬。”等儒生跨上馬背,也縱身上馬,吩咐兩嘍囉帶著箱子後邊跟上。過了好大一片時光,天色已晚,兩人在寨門前翻身下馬。   守山門的嘍囉進寨通報,來回一盞半茶的功夫,寨主有請。   大漢引著儒生走進山寨,在一塊書寫著‘聚義堂’的匾額下停步,向裡喊話道:“客人到。”聚義堂裡邊應聲走出一人,正是三當家的,朝儒生抱拳回禮,將人引進聚義堂內。   大堂內燈火通明,按座次坐著四人。山寨五位當家,按年齡排次,老大徐田方,老二白穀,老三陸冠英,老四方龍,老五高虎。   儒生上前問禮:“鄙人許文褚,見過徐大當家,各位當家。”   徐寨主起身回禮:“許先生請坐。”等許文褚坐了下來,坐下說:“許先生,不知這麼晚前來,是有什麼大事急著要我等兄弟效勞嗎?”   許文褚笑著說:“不瞞徐寨主,鄙人前來,是有一筆生意想跟幾位當家的談一談。”   徐寨主小笑一聲,朝四兄弟看了看,朝許文褚笑著說:“許先生,自我等兄弟聚義山林以來,除了攔路搶劫,打家劫舍,從未有人像先生這般在我等麵前說‘談生意’三個字。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許文褚笑道:“那是他人有眼不識真英雄。”   徐寨主問:“許先生所說那生意,不知是哪一種,不知我等兄弟做不做的來?”   許文褚起身走近徐寨主說:“有一人回京,可能會給我家王爺造成麻煩,想借寨主之手......”   坐在第二把交椅上的書生白穀問道:“不知此人身價如何?”   許文褚答道:“不瞞二當家,此人未回京之前,重千金,回京後,搞不好可重萬金。”   徐寨主笑道:“許先生,我等兄弟形如乞丐,一文不值。這萬金之軀,我等兄弟招惹不起,要讓許先生失望了。”   許文褚轉身回座,笑著說:“徐寨主,何必過謙呢!想那匡廬一何許人,不也在你這山門前,說失足就失足,說丟命就丟命,毫無還手之力。”   白穀說:“許先生,射殺匡廬一大俠,是穎王殿下部署得當,非我大哥能力所為。”   許文褚笑道:“人都死了,是誰能力所為,結果不都一樣,沒什麼分別。”   徐寨主起身說道:“許先生,你這話可就說錯了。想那那匡廬一,稱其量不過一個遊俠,豈能跟京城裡那身重萬金的人相提並論。況且他還作惡不少,又有穎王派人相助,自是手到擒來,不費吹灰之力。”   許文褚臉色一變,厲聲說道:“聽寨主這話,我家殿下的麵子,是不及穎王殿下了?”   徐寨主笑道:“那裡那裡,我兄弟巴結端王殿下還唯恐不及,更別說端王殿下與穎王殿下親如兄弟了。不知許先生要我兄弟去加害的人,姓甚名誰,是何來歷?務請許先生告知。”   要人辦事,讓人了解對方底細是常理,不該拒絕。許文褚說道:“不怕寨主知道,此人正是吏部尚書林大人千金。”   寨主一聽,朝其他四個兄弟環顧一眼,見書生二當家微微搖頭,連忙打開笑容,好聲說:“不怕許先生笑話,我與兄弟們聚集於此,除昨日相幫穎王殿下一回,從未主動乾過殺人的勾當。有時小殺了幾人,也隻是為了自保,迫不得已。這林大人千金,一介女流,與我兄弟遠無仇,近無怨,恐怕要有負端王殿下所托了。”   許文褚聽後笑容立減,起身說道:“徐寨主,你嘯聚山林,作亂一方,天怒人怨。要不是我家王爺,將地方遞上去的奏報壓下,恐怕你這寨子早被朝廷派兵剿滅了,哪還由得你們在這大山裡作威作福。切莫辜負了我家王爺一番心意。”   徐田方大笑道:“許先生,匡廬一追隨端王、穎王殿下多年,可謂勞苦功高,一朝失手,就引來殺身之禍,何也?隻因他幫端王、穎王殿下做的好事太多,知道的內情太多,端王、穎王懷著感恩之心,技高一招,知道殺人滅口,以除後患。我今日若想幫端王殿下加害林大人千金,豈不走上了匡廬一大俠的老路,再無回頭之日可言。”   許文褚火從心起,口露粗氣:“爾等定要如此乎?”   徐寨主轉過身去,斬釘切鐵地回道:“恕難從命。”   許文褚冷笑道:“既是這樣,就別怪我家主子發兵來剿滅爾等了!”   白穀說:“許先生,必死之人,我們兄弟可以代勞。其他人,不管是端王殿下,還是穎王殿下,你不妨回去告訴他們,想都別想。”   許文褚憤然說道:“告辭!”轉身跨步而去。   徐寨主冷冷回道:“恕不遠送。”   等許文褚出得聚義堂遠去,徐寨主轉身走向大門口,望著外邊一片漆黑,心有不安地說道:“老二,今日得罪了端王殿下,兄弟們日後何去何從,大哥真就沒有什麼想法了。”   白穀起身,走到徐寨主身旁,看著外邊一片漆黑說:“大哥,我們兄弟不過一介草民,餓的時候吃著草根,冷的時候裹著稻草,現在不過搶來了頓飽飯,穿暖了來,有何能力加入到朝堂之爭中去。今日一口回絕許管家,說什麼也是做對了的,平頂山就算再也容不下我們,也沒什麼好追悔的。”   二當家白穀,是個書生,因出身不好,進京趕考,屢屢名落深山。這兩三年天災肆虐,家裡窮得連飯都吃不上,父母因病亡故後,便四處乞討為生。一日路經平頂山,恰巧徐寨主徐田方招人入夥,從此便跟著徐寨主一起討生活,隻求不被餓著。   徐寨主深嘆了一口氣,小聲說道:“老二,兄弟幾個就你學問好,你可有破解之法?”   白穀說道:“大哥,自你豎起大旗,帶著兄弟們嘯聚山林以來,除了昨日迫不得已伏擊了匡大俠他們,有違江湖道義,其他時候雖打家劫舍,卻也沒有枉死的人命,可謂乾凈的很。如若想退,抓住機遇,還是有機會乾乾凈凈地退下來的。”   老三冠英說:“二哥,此話怎講?”   白穀回道:“冠英,聽聞荊湖發生叛亂,我等兄弟如若趕去參軍,報效朝廷,或許能洗清往日汙跡,混個前程。畢竟這兩三年來,天災人禍已害得無數人有家難歸,為了一頓吃的,四處奔走。討啊!偷啊!搶啊!比比皆是。好些熱血男兒,都像我等一般上了山,乾起了打家劫舍的勾當。一方麵是天災造成的,極大原因是朝廷乏力,震不住這難攤子。朝廷硬要追究責任,也該追究自身的責任先,而不該一味地計較我們現在都乾了些什麼。”   徐田方道:“二弟,參了軍,若是那當官的有眼無珠不識英才,你那滿肚子的學問,怕是要埋沒腹中了。哥哥為你心疼來著。”雙眼就想擠出水來,惹得其他三人跟著黯然神傷一片。   白穀笑道:“大哥,三弟,四弟,五弟,就現今這世道,我們已無地可種,無家可回。要想不做強盜,還能一日三餐可得溫飽,除了參軍,已無其他路可走了。參軍好。”   冠英說:“可是二哥你雖滿腹經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卻手無縛雞之力,跟著我們去做個下等兵,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白穀笑道:“冠英,我等既已結拜成兄弟,自是兄弟一條心,問生就死一起來,沒什麼可值得計較的。再說了,要是再這樣下去,天災不停,苦難人越來越多,國家苦難越來越重,朝廷一旦疲累乏力,對地方豪強失去威懾,到時天下就怕會大亂起來。我等此時參軍入伍,隻要心向朝廷,也算是有備無患,不怕將來沒有用武之地。”   徐寨主道:“二弟,你既然這麼想,那我等兄弟就參軍去。將來就算不能混個前程,光宗耀祖,也不枉身為大好男兒來到這世間走了一遭。”   白穀朝徐田方躬身行禮道:“全聽大哥的。”   冠英、方龍、高虎三人一起朝徐田方躬身抱拳道:“全聽大哥的。”   徐田方哈哈大笑道:“好。明日吃完早飯,就將所有錢財分給下邊的弟兄們,我兄弟五人從此落個了無牽掛。”   白穀道:“大哥,要是有兄弟願意跟著你一起去參軍,希望大哥你能念及這些時日相聚在一起的情義,帶上他們,免得他們再走歪路,禍國殃民,難得善終。”   徐田方道:“好,就聽你的。”   冠英笑道:“既已確定了去留,那兄弟們先將晚飯吃好來,求個一醉方休,不枉聚義一場。”   徐田方歡聲說:“好,一醉解千愁,百醉萬事休,明日各奔東西不回頭。”跨步朝堂外走去。   白穀、冠英等人跟上,出得大門,迎來天空一輪明月,清輝漫漫,白凈無邊,照亮著他們前進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