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嫌隙(1 / 1)

忠武天下 硯山觀月 5158 字 2024-03-17

喝過兩杯茶水,見無人前來問津,薑山自覺閑的慌。為打發好時光,讓陳新找來幾個棍棒,同著陳新、齊寬、齊恕、樂忠、樂誠、戴仁、戴德、荊風、荊雨九人於院中操練起武藝來。   先來一套拳法,出拳無影,腳下生風,出擊形如如虎,好如荒山野嶺大開大合,防守巧如靈蛇,好如四合小院四平八穩。   再耍一路棍棒,棍如飛龍,周身環繞,揮灑自如。接著兩人一組相互切磋,雖說是意在進步,遵從點到為止,卻也不敢怠慢,全力以赴。   鄭威一旁看著熱鬧,熱血沸騰,情不自禁地加入其中,選擇跟樂忠一較高下。   兩人先比拳腳,旗鼓相當。為分勝負,再比棍棒。幾個回合交手下來,薑山見樂忠隱隱略勝鄭威一籌,想到鄭威有堂堂將軍之威在身,不可輸了顏麵,等到鄭威猛然一棍將樂忠擊退,立馬喊停。鄭威自覺再比下去非輸不可,便也接受薑山的好意,見好就收。操練與比試便也到此結束。   薑山等人漱洗一番,各自回房換了套衣裳,聚集於院中繼續喝著茶,聊著過往。   劉文心陪著妻子徐慧錦吃好早飯,聊了一會兒天後,見妻子有心用書本來打發時光,便朝薑山這邊找來。隻因譽王與薑山之間鬧著別扭,若不能盡快和好如初,免不了影響剿匪大業,想充當起和事佬,來個小事化了。   其實劉文心不僅知道,譽王身為皇子,護住朝廷威儀就是護住他的威儀,可他實在太過年輕,不知天下太平才是朝廷最好的威儀。更是知道薑山身為招撫使,當以戡亂為己任,若事事隻考慮譽王的感受,免不了要疏遠或怠慢那些願為戡平叛亂出力的仁人誌士,就好如緊握著芝麻不放,而對迎麵而來的滿地西瓜視而不見,因小失大,愧對朝廷信任。   兩人坐在一起交談起來,劉文心得知薑山已向譽王示好了兩次,實不願意再去示好第三次,不經意間感嘆一聲:“人生多疑惑而少智慧,隻得窮極叩問,竭盡求索,方能不負大好年華,尋得安身立命之所。”   智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薑山身為武將,一切以忠信為本,若無二心,花花腸子實乃害命毒藥,自不敢認同劉文心那一套叩其兩端而尋找安身立命之道。說道:“軍師,夫子說:‘可以一起學習的人,未必能走在同一條道上;能走在同一條道上的人,未必能一起堅持下去;能一起堅持下去的人,未必能一起權衡輕重。’”   言外之意很明顯,譽王不能放下狹隘的觀念,他薑山自願改弦更張,再投明主。   可剿匪在即,朝廷整頓吏治也勢在必行,劉文心自認眾皇子中,沒有比譽王更合適蹚荊襄這趟渾水的,才不想薑山經此小事就輕易放棄譽王,立馬接上話來:“薑將軍,夫子也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歲寒,然後知鬆柏之後凋也。’”   薑山自問是為實現心中抱負而來,從未想過要憑借此次剿匪掙得什麼大富大貴,他是為朝廷做事,為百姓做事,不是為其譽王做事,對譽王身上的那些陋習沒什麼責任幫其更改,也難得幫其更改。說道:“軍師,善變者論巧,不善變者論剛,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誌也。”   劉文心感喟道:“時運不齊,命途多舛。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屈賈誼於長沙,非無聖主;竄梁鴻於海曲,豈乏明時?所賴君子見機,達人知命。孟嘗高潔,空餘報國之情;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   薑山笑道:“用之則行,舍之則藏。守得雲開見月明,靜待花開終有時。”   劉文心微微搖頭,苦苦說道:“‘唐棣的花朵啊,你翩翩地搖擺,不是我不想念你,隻是相隔太遠了。’花兒笑著說:‘你哪是真心想念我啊!你若真心想念我,銀河之上都願架上鵲橋。’”   正在這時,衙衛來報:“薑將軍,有客來訪。”   薑山問道:“何人?”   衙衛道:“一位儒者,十名壯士。”   薑山起身跨步而去,少頃,帶著甘興、徐田方、白穀等人十一人歡喜而回。   劉文心起身相迎甘興老先生入座,齊寬等人相迎徐田方、白穀等人入座,薑山讓陳新去找來徐雲峰。   徐雲峰到來,薑山一一介紹,茶水擺上,閑聊起來。   劉文心想起徐田方昨日觸犯了譽王,薑山未得譽王同意就將人請來為朝廷效力,就怕譽王心氣難平,不免憂心忡忡地請示譽王而去。   譽王剛喝過湯藥,口裡苦得很,就想找個人聊聊天,見劉文心到來,自是歡喜。   劉文心上前施禮:“昨日為徐三少請的文武護衛都到了,文護衛是甘興老先生,武護衛是昨日撞了你一下的徐田方,與其九個兄弟。”   “什麼?”譽王怒喝而起,“他撞了我,薑山竟敢還給他機會建功立業。”   劉文心道:“不知者不罪,還請殿下息怒。聽說那十人都是難得的義士,殿下日後若見到他們對朝廷的忠誠,定會原諒他們的。”   譽王道:“息什麼怒!他薑山是不是覺得,小王離開了京城,沒了靠山,活該受他氣了?”   劉文心寬解道:“殿下的舉薦之恩,薑將軍還未來得及報答一二,豈敢生出這等心思。”   譽王坐下說道:“既無此心,那小王叫他廢了那個姓徐的,他怎敢反過來給他機會報效朝廷來了?”   劉文心道:“殿下,薑將軍對殿下的真誠,當是想方設法協助殿下戡平荊湖叛亂,建功立業,日後能有更多的機會為朝廷出力,為陛下分憂。”   譽王道:“軍師,那姓徐的對本王無禮,如同褻瀆朝廷威儀,是可忍孰不可忍。小王可以不追究昨日之事,但他薑山竟敢無聲無息地將人留在身邊效命,如此這般無視小王,小王若能容忍,朝廷威儀何在!”   劉文心道:“殿下,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大夏國長治久安,滿眼全是朝廷的威儀。一旦天下出現動蕩,百姓為求活命而揭竿自保,刀兵四起,朝廷又有什麼威儀可言。”   譽王道:“軍師,此事不容商量,叫他們滾蛋就是。”   劉文心道:“包括薑將軍嗎?”   譽王道:“什麼薑將軍,草民薑山。一起滾。”   “是,殿下。”劉文心轉身離開,出得房門,嘆息有聲:“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   薑山見劉文心憂慮一臉走來,上前問道:“怎麼,益王殿下沒讓你心願達成?”   劉文心道:“殿下讓你跟徐壯士他們一起滾。”   薑山道:“我本就是一個虛銜,滾不滾都無所謂。就怕......”   劉文心道:“就怕什麼?”   薑山道:“沒什麼。人這一生,半半由天定,半半是人為。心寬才密,方能遠行。”轉身跟甘興、徐田方等人說道:“諸位,實在對不起,我未經譽王殿下同意就將諸位喊來相助,隻能白讓諸位空跑這一遭腳步了。”接著深深一躬,以示歉意。   甘興笑道:“薑將軍,人家的家事,我等身為局外之人,本就不該前來多管閑事。沒什麼,走就是了。”朝薑山拱手一禮,起身邁步而去。   徐田方等人見之,跟著起身告辭,薑山將人送出府衙,轉身回到房間收拾好包裹,出府要來馬匹,帶著陳新、齊寬等人找尋徐田方等人而去,隻為尋個住所,等待朝廷旨意。   劉文心、徐雲峰、鄭威將薑山等人送走,去的譽王住處,將事情告知。   譽王頓時霧繞空山,瞧著鄭威,瞧著劉文心,瞧著徐雲峰,瞧著走來的程之煥,不知所以然。   程之煥問道:“殿下,薑將軍走了,需要上報朝廷嗎?”   劉文心道:“程大人,如此大事,若不上報朝廷,日後朝廷追責下來,誰來承擔責任。”   程之煥道:“殿下,要不讓下官去將人追回來吧。”   劉文心道:“程大人,好馬不吃回頭草,薑山若是輕易回來,定是個奸險無能之輩,追回來又有何用!還是讓他去吧,免了日後麻煩。”   程之煥道:“殿下,那下官去忙了,聽衙役來報,黃宗將軍的三千人馬午飯邊就可以進城了。”   譽王道:“去吧。”轉身走向臥房。   程之煥、鄭威、劉文心、徐雲峰朝譽王的背影躬身一禮,出得房門,四散而去。   吃完午飯,喝過茶水,黃宗剛好帶領三千兵士押解崔道成、錢景明等五人抵達江陵府。   程之煥殷勤接待,黃宗倍感溫馨,將崔道成等五人交接完畢,隨同鄭威將軍趕往軍營安頓三千兵馬。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程元煥送走黃宗,於刺史府內升堂,以地方長官的身份審理崔道成、錢景明、崔景源等五人貪贓枉法、奸淫害命一案。為求公開公正,彰顯國法莊嚴,請來附近街坊前來觀審。   崔道成、錢景明一開始死不認罪,自恃有二皇子齊王、五皇子端王為靠山,就憑譽王那點背景與能耐,諒他程之煥也不敢對他倆動用大刑,來個屈打成招。   可讓他倆沒想到的是,譽王剛趕走了薑山,自廢武功而心有不甘,正在氣頭上,哪還管得了崔道成他們是齊王的人還是端王的人,命令程之煥動用大刑。程之煥身為下屬,隻能拋棄後顧之憂,對崔道成、錢景明大刑侍候。   崔道成、錢景明雖然嘴硬,卻也是血肉之軀,被冷酷無情的大刑折磨一番,實在扛不住那種徹骨銘心的痛苦,隻好將求生的希望交給遠在京城的刑部,老實認罪,在兩封罪狀上簽字畫押。   程之煥審理好案件,以六百裡加急將崔道成、錢景明等五人的罪狀、供詞與畫押文書送往京城,又以朝廷的名義帶人去抄了錢景明的家,家資一律充公。   劉文心建議譽王,等到刑部批復下來再對崔道成、錢景明等人用刑。   譽王誤認為自己身為處置使,對荊襄官員擁有先斬後奏之權,為證明自己的能力,想盡快對荊湖匪盜開戰,要借助崔道成、錢景明來為自己樹立威嚴,沒能將劉文心的勸告聽進去。任命徐雲峰為澧州代理知州,讓程之煥派五十官軍押解崔道成、錢景明五人趕往澧州,斬首示眾,以慰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