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博燒烤沒火之前,我甚至有點恨它” 引子 0 一條沾著泥土和顏料的迷彩褲,一件泛黃白色T恤,從2元一盒的都寶裡抽出一支香煙,坐在一個昏暗的小飯館裡點上,邊喝啤酒邊吃大腰子,在不起眼的角落裡觀察著別人,混跡在他們之中。 飯館裡隨處傳來的是各地的方言,漫罵和談笑混雜著酒杯相碰的聲音,空氣裡帶一點尼古丁的酒氣和炭燒孜然的地溝油味兒,角落裡一臺忽明忽暗的老式的彩色電視機上,正播報著當前大好大局勢。 聽吧,操著東北口音的侃侃而談,用西北方言的對女主持人評頭論足,河南口音的劃拳行令,山西口音的訴說悲傷,更有湖南湖北江浙四川等拗口又難懂的口音。隻有我麵前這碗醬油味兒的茄子麵保持著緘默,一個勁兒的冒著白氣。 這就是我此刻的一切。現在,我人在BJ。 1 “阿布,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阿爾問。 經他這麼一問,我立刻從剛才的畫麵中抽出身來,竭力的思考著,很多時候,記憶總是在你的身邊悄悄的溜走,在你用到他時卻無論如何也是想不起來的。 “嗯……” 我思索著,沒有直接回答,隻是很認真的注視著坐在我對麵的這個人。 很瘦的樣子,頭發是屬於那種自來卷的,留的很長,亂蓬蓬的,時下是冬天,他穿了一件又厚又黑的毛衣,大衣脫在一邊,很規矩的疊了,放在旁邊的椅子上,左手手腕上的表有些舊了,是卡西歐牌的電子表,想必在前幾年也是很流行的款式。 “是在你小時候嗎?”阿爾吃了口麵,補充著問,然後從我的都寶煙盒裡抽出一支來給自己點上,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大堆二氧化碳。 “對!是小時侯” 我猛的想起,脫口而出。 2 阿布的童年生活裡,已有很多事被完好的封存起來,這一點就連阿布自己也不知道。 不過,還是有些東西是阿布所能記住卻又怎麼也忘不掉的。這世上有很多人生下來就沒有親人,也有的人有卻不在乎他的親人,阿布則是介乎兩者之間的,越大就越不在乎。最後,竟連自己也不在乎了。 整日裡遊手好閑的無所事事,混坐家中。 3 “我小時侯好像得過一場大病,大概四歲那年。”我接著說,“用了很長一段時間呆在家裡,什麼也乾不了,更不能下床,差點兒就死了。” “差點兒?” “差點兒。” 阿爾吸著煙,點點頭。 “後來,還是沒死成,但打那時起,身子就虛的很,據說可能會走著走著就突然死掉。不過,一直活到了現在,更沒得過別的什麼大病。” “你丫也算因禍得福了。” 說罷,阿爾抽完最後一口煙,把煙頭摔在地上用腳撚滅,低下頭接著吃麵,不再說話。 我也重新開始吃麵,冒著白氣的麵。 4 如此說來,阿布也已經多活了二十年了,在這多活的二十年裡,阿布都乾了些什麼呢? 八歲上小學。 小學又蹲了一年,總共是上了六年小學。 上中學時阿布以近十四、五了,一升中學,中學由三年製變成了四年製,這樣到中學畢業時,九年義務教育,成了十年義務教育。 阿布十八歲去念了兩年高中,輟學兩次,最後一次輟學,也讓他徹底的脫離了學生時代。 當然,要讓阿布一一說起,想必也會如那些青年作家寫的小說一樣異曲同工,無知又可,令人奈何不得。 總的來說,阿布一直在逃避現實。 但是她從來不會承認,他是個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