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想做什麼?” 周瑜大聲喊道,她情緒幾近崩潰。 此時的她再也無法保持冷靜,手中的酒瓶肆無忌憚地朝著墻上扔去,“啪——”一下碎成了無數的碎片。 有塊碎片飛出,劃向了淩川的左臉。 明盛、蕭珩、胡不悲此時都保持著安靜,似乎是在看好戲,而齊諾卻是唇角掛著一抹淺笑。 隻因為,那剛進來的女子中,有一個人像極了周慈。 她留著一頭烏黑濃密的亞麻灰色卷發,一顰一笑都仿佛是周慈,隻是穿衣風格和周慈有些大相徑庭,無袖齊胸吊帶,底下是一件很是輕薄的紗裙,露出的肌膚在打光下,似乎都敷了一層厚重的脂粉。 包廂內,另一側的古典樂團已經開始演奏,古琴和蕭,一派魏晉名士的風流氣度,可那臺上的幾名女子,卻是在跳著勾魂惑人的艷舞。 周瑜這一摔杯子,舞停了,琴也無人彈了,附庸風雅的包廂內,此時露出幾分鬼魅氣。 她徑直走向臺前,將那個肖似周慈的女子拉了下來,伸手的動作卻很是溫柔,撫摸她每一寸臉龐,“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子早已被嚇住了,有些害怕地抬頭道,“姚薑。” “姚薑,倒是一個好名字!”周瑜仔細觀察著她的每一寸神情、眉眼,緩緩說道。 此時明盛卻開口對著賀幾道,道,“你不管管嗎?” 明盛,投資圈翹楚,也是賀幾道商業版圖的得力助手,他名下的藍鯨資本,成立不到十年,卻撬動了巨型財富,聽說,某國陷入信用危機,貨幣大量貶值的背後便有藍鯨資本的力量。 明盛和賀幾道的關係,周瑜並不是很清楚,可是在那些新聞報道、媒體評論、各種捕風捉影的資訊,足以讓她拚湊出一個大概的人物形象。更何況,能和賀幾道坐一張桌子的,又會是什麼簡單人? 周瑜聽到這話,回頭“哼——”笑一聲,對著淩川吩咐道,“淩川,姚薑的資料發我一份,我倒想知道,你們都是從哪找的這麼像的?” 正好,這時賀幾道才像剛酒醒,看著周瑜道,“三川家族的族徽,你去趟幕府縣。” 周瑜猛一轉頭,瞬間明白了,“這是交易?” “三次。”賀幾道不假思索回道。 那一晚,周瑜眼看著姚薑被人帶走,淩川姍姍來遲,將她資料帶來時,周瑜隻是草草翻了兩三頁。 走出門時,外麵已是大雪,北風凜冽,如刀割。 她當時在想什麼? 周瑜在想的是,原來自由從來都是昂貴的。 五年後 時間如指間沙,握不住,轉眼已是五年。 周瑜再次踏入海城時,早已是人非物已非。她一身黑衣沖鋒衣,底下是件黑灰色的牛仔褲,素麵朝天,全身上下隻剩不到五百塊錢。 走在大街上,也不由佝僂著背,看著有幾分蒼老,明明也不過28歲,為什麼感覺都像是過了大半生,沉重而痛苦。 走過中心商貿大街時,隻見大屏上的女子身著高定,脖子上戴著的是華麗而復古的珍珠項鏈,神采飛揚猶如美神下凡。 “齊諾。” 周瑜低語念著她的名字。 一通電話打了過去,周瑜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道,“三件事,我答應的都做到了。” 許久後,那邊才響起一句低沉的“嗯”聲。 周瑜沒待細聽,就掛斷了電話,而電話那頭的人卻緊握著手機,遲疑了許久,才敲了敲門。 “進來!” 得到賀幾道的準許後,淩川這才進去,將手機遞了過去,“主子,剛才周二小姐打過電話了,說是答應您的三件事都已經完成了。” 賀幾道抬頭,將手中的槍支組裝好後,直接扔給了正穿著浴袍的齊諾,齊諾濕著頭,沒來得及擦乾頭發,就將毛巾丟掉,向前跨出一大步,接住了那柄手槍。 “今晚的行動,小心些,戴蒙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齊諾將手槍收好,試了下手感,回道,“手感不錯!”自信地眨了眨眼,對著賀幾道說,“我的能力你不是最清楚的嗎?從未失手過。” 都快入夏了,滿大街的人,都開始穿著短袖短褲,甚至有人都開始穿裙子了,可周瑜卻像處在數九寒冬,依舊穿著長袖長褲,將自己裹得嚴實,不敢露一寸肌膚。 她漫無目的地遊蕩在大街上,在某個街口等紅綠燈時,接到了沈塵的電話,“你回海城了?” “嗯,今天剛回來的。”周瑜看見有個長椅,直接坐了過去。 “你現在在哪?”沈塵追問。 周瑜握著電話的手一緊,不由有些酸澀,“長街,路燈下,正看著城市燈火萬千。”說出的話似乎都帶著幾分寒冷與苦澀。 沈塵拂開了腰間的大手,直接說道,“定位發我,我馬上到。” 好友多年,即使少有聯係,可那種年少的情誼與默契卻是無法消散的,她知道周瑜此時肯定很難受,即使她偽裝的再好。 “好啊!”周瑜故作輕鬆的開口,說道,“你要是開車來,記得慢點。” 沈塵回了聲“嗯。”她還記得她一到不甚明亮的地方,視力就減弱。 “人在哪?” 宴會過後,賀幾道幾分醉地問道,淩川正開車的手,不由有些緊張,打開衛星定位,很快便捕捉到了那個紅點。 “巖寺街東路路口,”淩川回道。 此時,靠在賀幾道肩上的齊諾也醒了,這麼多年,她也練就了一身好酒量,她微抬起頭,看向賀幾道,手指用力摩挲著裙擺。 柔軟卻飄若無物,“這麼多年,你的心裡果然還隻有她。” 她一說出口,淩川都有幾分驚訝,他抬頭不經意看了眼後車鏡。 與那雙黑眸對視的瞬間,淩川心中不由膽寒。 “我的事,什麼時候需要你們替我作決定了!”說罷,他轉頭直視著齊諾,頗具威懾力的眼神,那是來自上位者的蔑視。 齊諾雙眼通紅,是酒氣湮濕了眼眶,還是心底深藏的愛意,猝不及防下,她伸手攬過賀幾道的脖子,湊上前去,啟唇吻住了他。 似乎是要宣泄,似乎是所有的愛決堤。 她吻的很爛,沒有章法技巧,睜開眼,隻見男子雙眸冷清,絲毫沒有情感波動,齊諾不由流出了一滴淚,滑過兩人的臉頰。 齊諾停住了動作,道,“我愛你。” 女子的聲音很是淺淡,就像是幽蘭藏於深穀,隻有一次綻放的機會。 她很是不甘,但看著他冷清寡淡的臉上,染上她的口紅顏色,不由一笑,“如果你不懂愛,沒關係,我可以等,”但千萬不要被我看見,你為那個不是我的人瘋魔。 “你確定你愛的是我嗎?”賀幾道轉頭,拿了手帕擦了擦。 齊諾道,“我可以為你去死。” “嗬——”賀幾道冷笑。 巖寺街東路路口 長街旁,路燈每隔三米便立著,足以讓人看清了路況。 “噔噔——” 腳步聲響起,周瑜閉眸的眼睜開,一道陰影在她身上投落,隻將她籠罩其中,“賀哥哥——” 她壓低了聲音,勾起淺笑,“沒想到你會來看我?” 賀幾道坐在身旁的長椅空位上,說道,“你不想要周氏了嗎?” “周氏,”周瑜重復了句,無限悵惘,她要的從來都不是周氏,隻是想要維持好最好的溫情,最真摯的愛,父親周之欽,母親吳蘇,還有姐姐周慈。 周慈,她從來沒有一刻不在想念她。 “周慈,是誰?”周瑜開口問道,“我從不相信,那個人是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是啊!如果是周慈,怎麼會忍心看她受人掣肘,飄零數年,心中憂懼難平。 賀幾道拿出銀飾打火機,輕一按動,那火焰便出現,照亮了那雙眸子,他情緒寡淡,近些年,所有人都說他不同以往,變了很多,有些安靜。 “除了周慈,你沒其他想問的嗎?” 男子嗓音低沉,如同華麗的大提琴,飄落黑夜。 周瑜搖了搖頭,有些潰敗地道,“我隻想知道,那個人是誰?賀哥哥,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好嗎?”她側首,眼中無淚,可那心底的悲傷,落寞的神情,卻觸痛了他的眼。 她伸手攥著他的手腕,手指冰涼,比賀幾道的體溫還要低許多。 “可憐?”他說,像是陷入了回憶中,“阿瑜,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才是夫妻,你要我可憐你,對於夫妻,這個詞太過不合適了,”他抬起手,夾著煙的指尖,碰上她的唇。 夜涼風起,一道熟悉的呼喚打破寧靜,“阿瑜——” 伴隨著剎車聲,周瑜轉頭,看向了聲音那頭。 “塵塵,”周瑜答道,她眼中染上了幾分喜色,正要起身時,被賀幾道握住了手腕,“周二,我們是夫妻。” 周瑜明白了他的意思,夫妻同體,他和她怎麼也是斬不斷的。 “好,”她伸手回握住他的手,拉著他起身,道,“夫妻同體,塵塵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應該見見。” 出門的時候,沈塵隨手拿了件襯衫便披上,此時一下車,卻還是有幾分涼意的,“阿瑜——”她滿心歡喜地小跑著奔向周瑜。
第55章 夫妻同體(1 / 1)